第九十二章 決定
中京城中的高府，是伺奉國主的世家，其中幾代家主都有著和皇族聯婚的經歷，到了現在，雖然已經有著衰敗的跡象，但其潛在勢力還是不容小看。
碧青色的半透明石質大門，是整個從北域開採運過來的，光這扇門，就價值不菲，在月光的映射下發出柔和的淡淡光芒，顯示著主人曾經的高貴和尊榮。
「老二，你回來了啊，怎麼，不去享受在中京城的最後一夜了？」正要出門的高家嫡子，高海滿臉的驕橫，看著站立在門邊的高旭，他示威般的將懷裡的嬌柔少女摟的更緊。
作為家中嫡子的高海，從來就是被這些庶子們奉承巴結的對象，畢竟可以安排這些庶子們將來出路的人就是他，若是一不小心將其得罪，被分配到極西或北寒的蠻荒之地，只怕連屍骨也找不回來。
「少爺，你弄痛我了。」衣著清涼，僅僅只是將幾處要害遮掩的少女輕聲說著，小心扭動著身體，卻並不敢表現出絲毫的反感。
「弄痛？我今天還要弄爽你了！」高海淫聲笑著，雙手用力在少女胸口揉搓，「怎麼樣，老二，要不要和我這個侍女呆上一夜，算是大哥為你餞行怎麼樣？」
「大哥，你醉了。」高旭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如果是以前，他可能還會覺得難堪和憤怒，但現在，他看對方的眼光就和看一隻螞蟻一樣，要不是還有一些需要藉助這個家族的地方，殺了他也無所謂。
「只是小妾生的賤種而已，竟然也敢這樣和家主說話！」高海身邊的一個男子冷聲哼道，他雖然也是庶子，但卻是和高海一母所生，自然優待許多，是高旭經常結伴出遊的對象。
「老三，要低調，低調，我這可不是還沒有正式傳承到家主的位置嗎。」高海斜眼看著高旭，見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誤以為是膽怯，不禁大笑了起來，「不管再怎麼樣說，別人也是曾經的嫡子啊。」
他們顯然喝多了酒，走路也搖搖晃晃的，似乎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轉身離去。
「少爺……」身為伴當的何榕不安的低聲叫著，對於他這樣的奴僕來說，本身沒有任何的出路，唯一的希望就是主人地位的提高，如果高旭因為惹怒高海而被分配到那些傳說中滿是異族的蠻荒之地，他也只能隨從，這可是悲慘的事情。
高旭看著遠去的兩人，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還在不斷整理著獲得的大量資料，並沒有閑心管這樣的傢伙。
他擺了擺手，「我沒事，你先把刑峰帶到房間去休息。」
他雖然不太將這些傢伙放在心上，但也並非傻子，這個身體那些曾經發生的事情，讓他深深明白如果沒有力量而貿然行動，會受到怎麼樣嚴厲的懲罰，如果因為憤怒而痛打王虎，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因為就算他只是個庶子，也代表著高家的臉面，但如果攻擊高海，在那一瞬間，他就會被隱藏在暗處的數十個護衛撲倒吊打，除非他使用寄生體的力量，但這樣的話，馬上就會被天幕的主腦察覺，影響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畢竟勇敢和莽撞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情。
寬大的木屋內，有著淡淡的清香，那是紫藍木特有的味道，有著安撫心神的作用。
「剛才的事情我都看見了，你現在的忍性比以前強了許多。」居中而坐的一個老者臨窗看著外面的星夜，微風將他滿頭的銀髮吹動，來回飄動，朝下仔細看去，只見他的雙腿已經萎縮的和幼童沒什麼兩樣，整個人只能斜靠在躺椅之上。
「是，孩兒時刻謹記父親大人的教誨。」高旭淡淡的說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也沒有什麼不能忍的事。能不能忍，全在你的看法。你決定忍，再大的侮辱你也能忍，你不肯忍，一隻蚊子叮你，也能使你發狂。」
這個衰老，身體殘疾的老者，就是當今高家的主人高海天，曾經的中京之虎，卻因為身患莫名其妙的萎縮之症，而失去了正常行動的能力，只能終日躺在床上，如今權力全部落在嫡子和他的母親手裡，他只是一個被架空的傀儡而已。
「你現在這樣的境地，這樣說也對……」高海天皺著眉頭，暗暗嘆了口氣，「你這次的去向，已經定下來了，就是和異族臨近的玄武城，那裡有我們高家的一塊世襲封地。」
「玄武城不是父親大人你出生的地方嗎？他們怎麼會決定讓我去那裡？。」高旭愣了愣，他雖然對自己的去向早有覺悟，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聽到這個地方，還是微感詫異。
「我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家主，只是一個庶子流放的位置，我還是可以做的了主。」高海天微笑著點了點頭，高旭雖然是庶子，但卻最得他的信任和喜愛，也只有這個兒子，始終如一對待著他這個傀儡一樣的父親，「這些是我為你準備的，你拿去吧，雖然不多，但希望有點幫助。」
看著桌上的一個小盒，高旭輕輕打開，裡面閃耀著的光芒頓時發散了出來，是價值不菲的寶玉，雖然已經被架空，但畢竟還是有著家主的名分，多年的積蓄下來，還是有著不少的金額。
在高旭曾經的印象中，這個便宜父親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舉動，難道是因為這次差點遇難而起了什麼變化嗎？
看著有著詫異的高旭，高海天心中閃過一絲愧疚，高旭雖然是庶子，但卻是因為他和皇族聯婚的決定造成的，嫁過來的皇族女子，自然不能居於人下，所以本來的髮妻變成了小妾，而本來的長子也變成了庶子，本來屬於高海天的家族卻大半落入了皇族的手中，這卻是他始料不及的後果。
其後莫名其妙的患病，嫡子和正妻對病卧在床的他更是越發冷漠，就算是多年的養氣，還是讓他心中產生了忿恨，對比之下，就越發憐惜這個次子，這次給予這樣數目的金錢，也算是一種補償，希望他可以憑藉這筆資財，繼續忍耐著，平淡的過完一生吧。
「既然這樣，那就多謝父親大人了。」高旭明白了他的心思，心裡閃過一絲溫暖，曾經身體記憶中那個曾經高大，無所不能的父親，現在已經只剩下了慈愛而已。
靜了片刻，在老者目光的堅持下，高旭將小盒收了起來，他要去的地方危機重重，能夠多一份資財，生存也就多了一份保證。
「這是我的親筆手書，玄武城那裡還有當年留下的老人，應該會照顧你，去了就和他們聯繫吧。」高海天將一個信封遞了過來。
既然已經收下了小盒，這封手書，高旭也沒有再推辭，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雖然對著他的懦弱和沉寂有著些許不滿，但還血液中流動的還是有著親情，對於被架空的父親來說，他也能夠體諒，而不是一味的怨天尤人。
夜色清寒，從父親屋中走出的高旭，看著西邊還亮著的廂房停了停，那裡就是他身為小妾的母親所在的地方，但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卻是不能過去問候，就算是明天就要離家的夜晚，也只能遠遠的看上一眼。
沒有任何理由，在融合了體內那個少年的意識后，他得到對方所有的記憶，包括那些甜蜜和苦澀，同樣也承認了這份親情。
「身體和環境都完全改變了又怎麼樣，大不了再重新建造出屬於自己的世界來！」他握緊了拳頭，在心裡立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