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章 再還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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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之間，闞棱險些愣住了，片刻之後則是滿臉驚喜，抑制不住的驚喜。
蕭月仙的話說的十分明白，所說的內容正是當初他無比期盼，她卻放不下的事情。
當初在定襄草原一別，近乎分道揚鑣，數年未見也正是因此。
闞棱已經她還是想不明白，還是放不下，幾乎已經放棄，將這個心愿，這個人放在了心底，深藏起來。
在過去的很長時間，闞棱不知道需要深藏多久，甚至已經做好了將這段情，那個人永遠深藏。
他沒想到此番前來宋州會再見到蕭月仙，而且還是一個已經放下一切，願意主動來找自己的蕭月仙。
闞棱一點都不懷疑蕭月仙的初衷，絲毫不懷疑她的這番說辭有假，掩藏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她，是無條件的相信。
闞棱相信，對自己，她不會有期盼。
於是很美好的一幕出現了，闞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蕭月仙，相顧無言許久，但眼神卻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相顧無言之後，相視而笑，笑的很美。
然後闞棱抬手輕撫蕭月仙的額頭，秀髮，然後解開已經戴了好幾十年的面紗。
面紗后是一道並不年輕的面龐，臉頰上還有一道醒目的疤痕，她經受了太多的苦難，他們蹉跎了太多的歲月。。
但是在闞棱眼裡卻是那麼的美，還有說不盡的心疼，還有無數的愛憐。
「我怎麼會嫌棄你呢？」闞棱輕聲反問。卻是最堅定的回答，然後他俯下身去，低頭重重地吻在了蕭月仙的唇上。
曾經何時，他很羨慕謝逸和杜惜君的那種深情款款，今天他終於體味到這種感覺。一個素來沉穩的人，今天也難得奔放了一回。
一對四十歲上下的男女緊緊相擁。此時此刻卻像是一對少年初戀的情侶，是那樣的火熱甜蜜。
如果是寂靜的夜晚那麼必定會是良辰美景，然後會發生一些羞羞噠的事情……
但如今是大白天，門外雙方都有扈從，所以很遺憾，但良久以後當兩人分開之後，房間里的氣息已經甜蜜了不少。
兩個相對而立，相互之間有那麼點提防，距離遙遠的兩個人現在相互依偎著坐在了一起。無比親密。
蕭月仙的意思很明確，她願意嫁給闞棱，蹉跎了很多年之後，願意放下仇恨和愛她的男人走在一起，共度餘生。
而要實現這件事，前提是蕭月仙放下仇恨。
大概經過長時間的思考，蕭月仙已經想明白了，但是鬍鬚是因為心底里的一點執著。護著體面地結束這段持續了二十年的復仇之旅。
她決定最後一次進行報復，那就是整掉李世民的一個兒子。這個對象正是魏王李泰。
在當前的這種情況下，此舉完全符合謝逸的立場，甚至可以說是幫忙，闞棱當然不會反對。
然後兩個人便可以順理成章地走在一起，一切都可以有個完美的解決。
確實很完美，闞棱在那一瞬間便聽明白。然後一切水到渠成。
「月仙，你怎麼突然想明白了？」闞棱輕聲詢問，他已經到了不惑之年，是個成熟穩重的漢子。但是在感情上卻更像是個毛頭小子，沒有多少經驗。這會甚至有些許的緊張和羞澀。
蕭月仙沉聲道：「其實你從定襄走的時候我已經動搖了，我在那裡等候了許久，希望你回去找我。
可你一個大男人竟然再也沒有回去，沒辦法我一個女子雖然面子薄，卻也不得不來找你。要不然再過上幾年，我想生個孩子都不可能了……」
聽到這句話，闞棱一下子笑了，笑得很開心。他根本沒有想這些事情，或者這已經超出了他最美好的期盼，但是蕭月仙卻想了，而且說了出來。
他已經不惑之年，她也不年輕了，如果繼續蹉跎下去，他們確確實實沒有機會生個孩子。
孩子！
想到這兩個字，闞棱的心便融化了，他很喜歡孩子，在長安的時候他是那樣的疼愛外甥謝昱。
如果可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那該是多美好的事情，很慶幸蕭月仙也是這麼想的。
這一切說起來當真要感謝上天的，可以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日蕭月仙在草原上遇到一戶牧民，看到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開心無比的生活。
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蕭月仙冷冰冰，堅硬如鐵的心卻突然融化了。那是普天之下最平常的家庭，最平常的生活，卻也是最真摯的幸福。
儘管普通，自己卻從來沒有，而她很想擁有，也有機會擁有，只要她……
從那個時候其，蕭月仙的內心便徹底動搖了，他想起了闞棱，響起了他的許多好，想起了這麼多年默默的等待與關愛。
反倒是仇恨，堅持了二十多年，做到了什麼？得到了什麼？
李孝恭死了，那天蕭月仙先是冷笑，得意至極，最後卻是嚎啕大哭，她心裡突然空空蕩蕩，前所未有的寂寞不安。
從那個時候起，她特別希望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抱著自己睡個安穩覺。想要和相愛的男人在一起，生個孩子，然後獲得最平常的，卻最溫暖的幸福。
至於仇恨，李孝恭死了，當初對自己一家痛下殺手的李淵也死了。
他們要麼家破人亡，要麼經歷了父子相殘，目睹了人倫慘劇，這些其實也算是報復，是老天爺對他們的懲罰，幫著自己報仇。
既然如此。還那麼介意所謂的仇恨幹什麼？父親已經死去很多年，在那個群雄相爭的年代，你為我亡似乎也算不得什麼。
自己堅持了二十年報仇，已經算是盡孝了，生下為數不多的餘生，她想要為自己而過。
就這樣。蕭月仙徹底回過神來，徹底轉變了觀念。
她想要用了體面的方式結束復仇，也算是對跟隨自己多年的舊部一個交代，也給親愛的他的一份禮物。
所以她回到中原，關注各方一舉一動的形勢，做出恰當的舉動，準備給闞棱幫幫忙。
很幸運，他們頗有進展，然後及時前來宋州。給闞棱送上這份大禮。
……
闞棱自然格外欣喜，蕭月仙送上了一份禮物，但他收到了兩份。
一份是關於王君的餘孽的行蹤，一份便是蕭月仙自己，瞬間讓他事業愛情雙豐收。
「怎麼樣？滿意嗎？」
「當然，非常滿意！」闞棱輕笑道：「如此甚好，早些完成了差事，跟我一起會長安去。見見惜君和三郎。你要願意，我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終老。或者一起去浪跡天涯。」
蕭月仙道：「可我還是戴罪之身，皇帝未必會饒恕我，會不會連累你，連累謝逸和杜家妹妹嗎？」
「放心好了，不管怎樣，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的。沒什麼好怕的。三郎和惜君也不會介意，他們還會幫忙想辦法接觸此事，不必介懷擔心。」
「那就好，早就知道謝三郎有本事，那就麻煩他一回吧。我現在送給他一份大禮，他幫忙搞定此事，理所應當。」蕭月仙笑著調侃，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完全變了，變得有煙火氣息，變得有些小女兒情態。
「沒錯！」闞棱輕輕一笑，表示贊同，然後笑問道：「對了，你是怎麼發現王君度餘孽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故去我和他其實是一類人，別人找到他們不容易，但對於我而言不算什麼難事。」
蕭月仙笑道：「其實這件事對你而言也算不得什麼難事，只是需要更多時間罷了，現在我給你省點時間。」
「那他們在哪呢？」
「他們啊，好像是打算把李世民的三兒子也牽扯進去。」蕭月仙咯咯一笑道：「其實這個挺好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闞棱很快便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很快明白了王君度餘孽的意圖，他們在策動齊王李佑失敗后改變了一個策略。那就是想辦法挑撥離間，讓李世民的幾個兒子陷入內鬥，這可比單純的一場謀反叛亂有破壞的多。
事實也是如此，太子李承乾被廢可以說與此大有關聯，某種程度上王君度餘孽是成功的。但是他們明顯不打算就這樣罷休，似乎有意將吳王李恪也拉進去。
此時此刻，闞棱已經可以確定，王君度餘孽沒有真的打算投靠魏王李泰，他們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顛覆李唐。
所以李泰毫無疑問也被坑了進去，但是正自鳴得意的魏王殿下根本沒有發現危機。可以想象，說不定在某個時候，王君度餘孽便會把一些消息披露出去。
試想一下，如果冤枉謀害東宮太子的事實敗露，李泰會是什麼樣的處境？儲君之位肯定是沒有的，說不定還會有重大的罪責。
只是時機尚未成熟罷了，這個所謂的時機肯定和吳王李恪有關係，王君度餘孽的野心是比較大的。
他們是打算將李世民三個年長的優秀兒子全部廢掉，全部拉入爭奪儲君，相互殘殺的境地之中去。
不得不說，這個意圖，這個手段是相當狠辣，甚至相當歹毒的。
這大概是王君度臨死時的安排吧，我既然不懂直接顛覆你的江山，那麼我就毀掉你最好的繼承人，讓你的兒子們相互殘殺。
宮廷鬥爭，皇子手足相殘，這種事情的破壞程度可能比普通的謀反更為可怕，對江山王朝的危害性更大。
這樣的復仇，應該才是最為厲害，最為可怕的。
蕭月仙顯然也心知肚明，笑道：「可惜啊，當初我沒想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也可以從這個方面想點辦法。
別的不說，我西梁出色的美女不少，隨便挑出來幾個安插到那些皇子府中，吹吹枕頭風，說不定就能有不小收穫。」
「可惜現在……」闞棱笑了笑，搖頭道：「事已至此，你還想試試嗎？」
「罷了，李世民的幾個兒子都不是什麼好人，我西梁都是好女子，，何必禍害他們。」蕭月仙呵呵一笑，轉而道：「對了，有個蘭陵蕭氏的女兒倒是進了晉王府為側妃，你回頭告知謝逸，讓他幫著照顧一下，讓李治好好對待。」
「這個沒問題！」闞棱笑著答允道：「李治是個仁厚之人，晉王妃也是個大度之女，所以蘭陵蕭氏之女至少會平安，受寵與否那就遙看命數運氣了。」
「那就好，不過都是姓蕭而已，八竿子打不著，我不過是閑操心。」蕭月仙隨後問道：「對了，王君度那伙人肯定是要將吳王李恪謀划進去的，估計現在正在動作，我觀察了幾天，那位吳王殿下似乎為人耿直，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樣子，好像全然沒在乎這些事情。」
「我也觀察了幾日，暫時還不知道這位吳王到底作何打算。」闞棱道：「三郎說過，這位吳王殿下不簡單，連他都有些看不透，但是他很是欽佩李恪。」
「現在該當如何？要不要我們再等等，將吳王殿下牽涉進去，這樣的話，你家的晉王殿下將再無對手，成為儲位的不二之選。」
蕭月仙道：「這樣應對你那妹夫謝逸最好不過，你看呢？」
「這……」闞棱沉吟片刻后搖頭道：「算了，還是算了，吳王李恪對謝家有恩，而且不止一次，他還曾經救過惜君。
要是因此恩將仇報，實在有負為人信義，這樣似乎不太好。」
「怎麼？現在我們的闞大哥這般仁厚，開始考慮起這些來？」蕭月仙笑道：「好了，你這般想也就罷了，可謝逸會不會這麼想。
畢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直接關乎到儲位和前程的大事，我想……他應該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這時候講什麼恩情義氣似乎不是很合適，你這般輕率地幫他做決定，可以嗎？回頭他會不會怪你？」
「放心好了，三郎不是那樣的人，吳王李恪曾經有恩於謝家，如今尚未還完，這次正好。」闞棱道：「這樣做我有把握，三郎不會怪我的。」
「可是我們這樣做了，李恪並不知道，算是還人情嗎？」
闞棱搖頭道：「只要我們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不欠人情，下次做事就不用多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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