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說多了都是淚
肖雲聽得怔怔望著韓藝,一對極其漂亮的眸子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韓藝被她看的有些難受,好像自己虧欠她許多似得,嚷嚷道:「你幹嘛這麼看著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說話得算數啊。」
過得半響,肖雲才道:「你就這麼希望我走嗎?」
「如果我說希望,你會不會打我?」韓藝顯得非常謹慎,畢竟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發生衝突,吃虧的總會是弱者。
「不知道。」
肖雲誠實的搖搖頭。
不知道?那就是有可能咯。韓藝急忙搖頭道:「那我也不知道。」
「為什麼?」
肖雲直視著韓藝,帶著萬分好奇道:「我想知道究竟我哪點配不上你。」
「別!千萬別這麼說。你這以退為進的把戲,我早就玩厭了,如果真要說這配不配得上,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我配不上你。」
肖雲稍稍猶豫了下,又道:「你是自卑嗎?」
其實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情況,就憑她這臉蛋,就憑她這身材,可以拍胸脯保證,即便她的智商為負數,肯定也有人會願意娶她,況且她飽讀詩書,又會武功,可謂是文武雙全,當然,武功這東西是雙刃劍,加不加分,見仁見智,但不管怎麼樣,她真的很難理解為什麼韓藝偏偏一心趕她走,其實第一次韓藝叫她走,她還是心懷感激和感動的,因為當時家裡欠了巨債,韓藝讓她走,顯然就是不想拖累她,她那天說的話,不過也是氣話,說過就忘記了,可是如今錢也有了,韓藝兀自要讓她走,這就令人很費解了。
「你說自卑就自卑吧!」
韓藝倒也沒有反駁,因為他的確有些自卑,但不是說他覺得自己配不上肖雲,與這無關,而是他小時候的生活環境造成的,是從小就養成的,所以他也就沒有否認。
肖雲聽著覺得有些敷衍,皺眉道:「你如果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韓藝瞧了眼肖雲,嘆了口氣,趟了下去,雙手枕著頭,雙目望著屋頂,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你跟著我絕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肖雲微微一愣,她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沉吟半響,「其實我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僅憑你一個人是無法扛起這個家,甚至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但是我現在不這麼認為了,至少你也知道為了這個家外出幹活,並且一日就賺了這麼多錢,證明你還是有能力扛起這個家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
韓藝搖搖頭,「如果只是錢的話,我有手有腳,明年朝廷肯定會發田給我,還怕會餓死么。我指的是你我之間,我無法擔當一個丈夫的責任,我也沒有打算擔起這一份責任,所以你跟著我肯定會受傷,說不定有一天我一腳就把你踢開了。」
他從未把他的這種無婚主義的思想,歸咎到任何人頭上,他走南闖北,也認識很多單親家庭下成長的孩子,但是通常這種人都會渴望有一個家,他們會加倍的愛惜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比尋常人更加用心的去維護自己的家庭,而他之所以走上另一條極端的路,是因為在剛開始的時候,他幹這一行危險非常高,如果成家的話,一旦他出現意外,那無疑就製造出另一個家庭慘劇,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
可是到了後來,他賺的錢越來越多,其實只要稍微省一點,他一單買賣賺的錢就足夠用一輩子了,他也想過收手,但是仔細考慮了一番,他還是捨不得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他已經習慣了無牽無掛的生活,從那一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任何成家立業的念頭。
所以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沒有擔當,他甚至沒有勇氣建立起一個家,他知道這是一種懦夫的行為,他也不喜歡為自己找任何借口,但是他覺得這樣到頭來最多也就是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至少沒有害人,這兩害相比取其輕嗎。
肖雲道:「所以你就現在一腳把我踢開?」
我倒是想踢,問題是我踢不過。韓藝沒好氣道:「你別說的我這麼無情好不,現在我是請你離開,我們可還沒有跟你洞房,也沒有損害你的名節,更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並沒有欠你什麼,而且當初我們說好了,一旦還清債,你就離開。」
其實以韓藝的個性,不到還錢的最後期限,他是絕不會這麼早就選擇把錢給還了,他這麼急著還清,無非就是希望早點和肖雲撇清關係。
肖雲真的無法理解,「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又要答應娶我?」
這個韓藝也真是無法解釋,道:「這很簡單,你就當我被雷打壞腦子了。」
肖雲愣了半響,突然咯咯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她笑起來很好看,如同盛開的鮮花,不過笑聲中是夾帶著一絲自嘲,笑了好一會兒,她才收住笑意,長嘆一聲:「報應!這真的是報應啊!」
「報應?」
韓藝錯愕道:「什麼報應?」
肖雲搖搖頭:「沒什麼。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什麼?」
「我不答應離開,既然我已經嫁進你們韓家,那我就是韓家的人,我是絕不會離開的。」
韓藝鬱悶道:「你別這樣好不好,洒脫一點,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了。」
肖雲哼道:「你想得倒是簡單,我已經嫁給了你,不管有沒有---洞房,一旦我走了,我的名節都將受到損害,而且,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又能去哪裡?」
韓藝哇了一聲:「敢問您這是在侮辱我么,如果是的,那恭喜你,你做到了。」說著,他哼了一聲,「你是弱女子,那我豈不是螻蟻了,你見過哪個弱女子把一個七尺高的男人打的連家都不敢回。」說到後面,韓藝尤為的震怒,真是太憋屈了。
肖雲聽得臉紅了一個通透,略顯心虛道:「我也想做一個好妻子,是你先處處針對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好妻子?」
韓藝哼道:「我就吃了你做的一頓飯,結果一晚上跑了七趟茅房,要多來這麼幾次,你認為我還會有命嗎?還騙我說什麼味覺沒有恢復,也不知道那晚上是誰在樹底下大吐特吐,真是豈有此理。」
「啊?你---你都看見了。」
肖雲的臉更紅了。
「托你的福,在去茅房的路上不巧遇上了。」韓藝翻了翻白眼。
可是肖雲也覺得非常委屈,「是,我是不會做飯菜,但至少我用心去做了,我今天甚至還向張六嬸去討教了,就算再不好吃,你也不應該這般說我。」
「哇---你用心去做,都做成這樣子,我滴天啊!」韓藝直搖頭道:「算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肖雲是一忍再忍,心中既是委屈,又是憤怒,實在是忍不住了,韓藝這張嘴真是太賤了,太招人生氣了,猛地一拍桌子,砰地一聲巨響,鳳目圓睜,指著韓藝怒喝道:「韓藝,你說夠了,我放下身段低聲下氣與你好好說話,你卻還不知好歹,屢屢惡語相加,你不過是一個田舍小兒,有甚了不起的,憑什麼這麼說我,哼,我還不留了。」
嘖嘖,這就是所謂的霸權主義么,我輕輕拍下桌子,她就要殺人的似得,她拍桌子卻是這麼的自然和用力,唉,真是沒人權呀,不過,最後這句倒是挺動聽的。韓藝急忙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你總算是頓悟了,恭喜,恭喜,一路好走,哦,我還可以想辦法給你湊點盤纏乾糧。」
肖雲一愣,心中更是惱火,直盯盯的望著韓藝,見他臉上堆滿了期待和欣喜的笑容,心中那股犟脾氣也上來了,你要我走是吧,我還就偏不走了,頓時一笑,雖又是巧笑倩兮,百媚橫生,萬分迷人,但是韓藝看得卻覺得有些慎得慌,後背冷汗涔涔。
肖雲嘴角泛起一絲令韓藝膽寒的微笑,「我突然想起在成婚前我曾答應過韓伯伯,要好生照顧你,當時你也在的,如今韓伯伯不在了,我就更要履行當初對他的承諾,畢竟韓伯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不照顧好你,那我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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