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坦白(3)
褚芫在渾身不適中醒來,不自覺地蹙緊眉頭,睫毛顫了顫,剛睜開眼睛,身邊一隻手及時伸了過來,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額頭,隨即沿著他的後腦勺往下移,最後停留在他的腰際,不輕不重地按揉。
褚芫舒適地輕嘆一聲,將臉往余景煊的胸口靠近,問道:「幾點了?」
余景煊側頭親吻褚芫的額頭:「再休息幾分鐘,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假?」
褚芫很沒骨氣地紅了臉,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的激情,縱使心中做足了準備,知道總有一天會和余景煊發展到這一步,以往余景煊十分尊重他,可是當真面臨這一關時,他還是很難為情。
余景煊沉聲一笑,在褚芫的腰上摸了一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以後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了,在我面前你不用有任何的掩飾,心情好可以跟我分享,心情不好更可以找我發泄情緒。」
褚芫點點頭,靠在余景煊身上休息片刻,從余景煊的懷抱里退出來道:「起床吧,今天上午有四節專業課,你知道我以前學的是教育學,突然換成了計算機專業,我能跟上已經很不容易了。」
余景煊疼惜地親吻褚芫的臉頰,依舊有點不放心褚芫的身體,若不是顧及到褚芫今天要上課,明天晚上還要開古風專場跳劍舞,他可沒那麼容易放過褚芫,畢竟眼前這人是他渴望了多年的愛人。
余景煊摸摸下巴,不懷好意地回味那美好的滋味,以後一定要找個時間補回來。
儘管如此,余景煊仍明白這人的固執:「要是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接你。」
褚芫紅著臉點點頭,拿了校園制服去浴室洗漱,面對鏡子里這張已經十分熟悉的臉龐,手掌下意識地摸上了不太舒適的腰部,頓時臉紅到了耳朵尖,幸好余景煊很克制,不然他今天別想起床了。
褚芫驚覺自己的思緒又飄到了詭異的方向,趕忙拿起牙膏牙刷,再磨蹭下去要遲到了。
早餐是褚芫很喜歡的皮蛋瘦肉粥和一小盤蒸餃,吃完早餐,余景煊送他去學校上課。
「今天不用再練劍舞了吧?」車子停在學校正門口的廣場上,余景煊轉頭問道。
「練得差不多了,我又不用上台表演,沒那麼高的要求,明天白天在家裡練一遍就行了。」褚芫笑著道,心裡卻暗暗腹誹,他今天這種難以啟齒的特殊情況,就算想練身體也不允許啊!
余景煊抬手摸摸褚芫的臉:「好,那我晚點再來接你,我們先去一趟購物中心,回家我來做飯,把直播背景布置好,今天就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辦一場轟轟烈烈的古風專場。」
褚芫被逗笑了,和余景煊閑聊了幾句就推開車門下車,站在原地朝余景煊揮揮手,目送余景煊的車子遠去,一轉過身就看到顧笑言站在幾步之遙含笑望著他,不由得紅了臉,加快步伐走向顧笑言。
「怎麼一個人?景行呢?」褚芫環顧四周也沒看到余景煊的車子。
「不用看了,景行先去停車了。」顧笑言失笑道,「剛才景煊哥的車就開在我們前面。」
褚芫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道顧笑言該不會已經等了一會兒了吧?還好沒有和余景煊做過分親密的事,就算顧笑言知道他和余景煊的關係,在他人面前過於親密,他還是不太習慣。
忽然想到了昨晚和余景煊的坦白,想起顧笑言每次提到他的「意外離世」時眼底的悲傷,褚芫心裡非常難受,他和顧笑言相識在去年的家族宴上,雖然時間不長,但他們志同道合,感情特別好。
褚芫十分猶豫,想把真相告訴顧笑言,顧笑言是余景行的愛人,名義上也是他的親人。
在整個余家,除了余景煊和余景煊的父親,顧笑言和余景行是唯一信得過的人,他作為楚源時期,也唯有顧笑言和余景行是真心待他,其他人就算沒有表現出不歡迎,實則都是事不關己的客套。
「怎麼了?擔心明晚的古風專場嗎?」顧笑言見褚芫一路保持沉默,關切地問道。
褚芫望了一眼顧笑言,心下有了決定,搖頭道:「中午我等你一起吃飯。」
顧笑言一下子就聽懂了褚芫的言下之意,笑著點頭:「好,我在學生餐廳入口等你。」
褚芫和顧笑言上課的教室不在一起,約定好見面的時間后,兩人走了一段路就分開了。
褚芫心裡其實也有底,余景行和余景煊一樣都是極其精明的人,余景煊昨晚跟他說過,曾經找韓牧澤調查過他這具身體,余景煊有什麼動作,余景行說不定就知道,而且余景煊也不會瞞著余景行。
他記得剛和余景煊在一起時,顧笑言對他和余景煊的感情還有所顧慮,當初露營時顧笑言說過余景煊有心上人,當然他現在已經確定余景煊的心上人就是他,後來顧笑言就再也沒有提起。
而且對他和余景煊的感情也極其認同,顧笑言前後的改變有點突兀,褚芫以前沒有放在心上,以為顧笑言是相信了余景煊的感情,現在仔細想想,顧笑言和余景行說不定已經知道他就是楚源了。
不管是對現在的他,還是重生前的他,顧笑言都是真心以待。
褚芫捧著課本走進鬧哄哄的教室,像往常一樣只要他一踏進教室,大家都會不約而同地停止喧鬧,回頭愣愣地望著他,半晌才前後左右湊到一起小聲交頭接耳,輕輕嘆了口氣,他早該習慣了才對。
褚芫找了一個空位坐,旁邊座位上趴著一名男生,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坐在這人身邊還能聽到呼嚕聲,一身深藍色制服穿得皺巴巴的,制服領子都沒有翻好,一頭被抓得亂七八糟的頭髮。
褚芫微微勾起嘴角,輕輕搖了搖頭,打開課本複習上節課所學的內容,他早上和余景煊說得不是謙虛,除了直播時間,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複習功課上,午休時間經常在圖書館里度過。
原身以前的成績太好,而如今他在學校里的名聲越發響亮,無數師生都盯著他,他不能有絲毫的差錯,更不能落人口舌,若是他的成績退步了,大家只會覺得他為了開直播間,連學業都放棄了。
其他人要是成績退步可能沒什麼,熟人最多議論幾聲,要是換成是他成績退步,事情的嚴重性就會無限被放大,校園論壇又要飄起熱門高樓,大肆宣揚他成績退步,同時推測出無數種退步的原因。
褚芫翻了幾分鐘教科書,上課鈴聲便響了,收起所有的心思專心聽課。
而此時趴在他身邊的男生也抬起了頭,微眯著眼睛一副雲里霧裡弄不清的狀態,抬起一手用力扒拉著頭髮,隨即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剛要張開胳膊伸個懶腰,眼角餘光瞥到了坐在身邊的褚芫。
男生顯然受到了嚴重的刺激,驚得差點跌下椅子,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褚芫。
褚芫禮貌地朝男生微笑點頭,收回注意力集中在課程上,只用餘光瞥見男生正襟危坐,先是一臉嚴肅地整理制服,隨即又懊惱地抓耳撓腮,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他,最後歪著頭擺出灰心喪氣的樣子。
褚芫心底暗笑,這人的反應還真好玩,他又不是洪水猛獸,有必要這麼看待他嗎?
褚芫有時候也會為自己的人緣嘆息,倒不是說他的人緣很差,而是每個見到他的人都十分小心翼翼,不敢主動上前找他攀談,上課時他也是一個人坐在靠後的位置,基本沒人會坐到他身邊。
不過反過來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本身就是陌生人,沒理由主動找他談天。
一節課結束休息五分鐘,褚芫轉頭望了一眼坐得筆直筆直的男生,這人就這麼坐了一節課,眼睛都直了,思緒早飄到哪裡都不知道了,明明很困卻不敢趴下去,腦袋一點一點,他真擔心這人會倒下。
總算上完了兩節課,接下來還有兩節專業課,不過要換教室上了,褚芫捧起課本離開教室,身後的男生一見褚芫離開,立馬掏出手機登入校園論壇,噼里啪啦編輯一段文字,新主題帖就出現了。
樓主:卧槽,老子剛才和校園男神褚芫坐在一起上課,坐在一起你可懂?我在左邊,褚芫在右邊,中間沒有間隔懂嗎懂嗎懂嗎?卧槽,褚芫上課太專心了,害得老子端正了一節課,坐得腰都直了,尼瑪,老子的老腰啊彎都彎不下來了,老子發誓,這是老子上託兒所以來聽得最認真的一節課,操,老子一口氣憋到現在進也不是出也不是,不過,近距離欣賞褚芫,這小子還真是個賞心悅目的大美人,皮膚真特么好,細緻得連毛孔都看不見,回頭再看看老子粗到可以插秧的毛孔,還有一鼻子的黑頭,早知如此老子今天就該提早幾秒鐘起床,打扮得體面一點,操,老子拿海帶上吊去了,滾了,還有兩節課。
1樓:樓主花樣秀艷遇,鑒定完畢,拖出去踩死。
33樓:樓主通篇廢話,褚芫要不是美人,直播間里哪來這麼多土豪神壕?
77樓:別垂死掙扎了,只有整容才能拯救你那張抽象的面孔。
101樓:話說褚芫明天不是要辦古風專場了嗎?又是一場土豪撒錢的盛宴。
132樓:褚芫也是蠻拼的,為了專場還特意拜姚旭為師學劍舞,敢情有錢人都喜歡這種款式,哎,我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只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幹什麼都吃香。
158樓:132樓,你這不是廢話嗎?不然整容機構都該破產了。
褚芫哪裡知道不過是隨便找個位置坐,課程才剛結束就被人掛到了校園論壇,回想起那名神神叨叨的男生,不禁哭笑不得,他今天只是比平時起晚了,到了學校又和顧笑言聊了幾句,教室里早就沒位置了,若是換成平時去得早,他都是找四周沒人的位置坐。
中午,褚芫和顧笑言一起吃完了午飯,又去了顧笑言的社長辦公室休息。
「那些人就愛大驚小怪,你別放在心上。」顧笑言給褚芫泡了一杯咖啡,褚芫的狀態他深有體會,就像他和余景行在一起后,他在學校里就格外引人注目,只不過他還有大一大二時期的室友為伴。
「謝謝。」褚芫接過咖啡杯,拿起勺子攪拌幾下,低頭喝了一口,苦中帶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充滿了咖啡濃郁的香味,抬頭望著顧笑言道,「對了,今天晚上要去別墅區過夜,一起吃晚飯吧?」
「好啊,我等會兒和景行說一聲,你的直播間背景布置好了嗎?要不要幫忙?」顧笑言端著咖啡杯坐到褚芫身邊的沙發上,「我上次閑著無聊,隨便點進了幾個直播間,看到一位專門表演古箏的女主播,她也做古裝打扮,我看她的背景布置得古色古香,特別唯美。」
「直播間里喜歡古風的主播還蠻多的,甚至有專門反串的男主播,做古裝女子打扮,人氣還挺高。」褚芫以前開小號去圍觀過幾次,很新奇的感覺,那人唱功不錯,女裝打扮也很漂亮。
「都是藝術啊。」顧笑言說笑道,「對了,昨晚看你心情那麼好,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褚芫將咖啡杯擺到茶几上,低頭拿著勺子無意識地攪拌,許久才道:「笑言,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和景行,你……你應該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吧?就和景煊哥一樣,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顧笑言沉默地望著褚芫,眼神極其複雜,他不明白褚芫怎麼會突然選擇坦白,但是回想起褚芫昨晚的反常,原本以為褚芫昨晚和余景煊回家吃飯,心情好是因為得到了前世母親的熱情邀請。
怎麼猜都想不到竟和這件事有關,的確,他已經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去世」了的楚源,讓他傷心欲絕的楚源,但他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和余景行是無意中知道余景煊曾經調查過褚芫。
余景行感到非常奇怪,再加上余景煊對褚芫的態度實在很古怪,余景煊是余景行非常親近的堂哥,也是他尊敬的堂哥,他和余景行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位堂哥的脾氣,余景煊就是一個痴情而悶騷的人。
不可能楚源剛剛去世,余景煊轉身就有了「新歡」,他們還擔心餘景煊要孤老一生了。
余景煊是個有主張的人,起初他和余景行都處於觀望狀態,直到余景煊和褚芫正式交往,他把褚芫當成好朋友,褚芫的言行舉止有多像楚源,他們都看在眼裡,他不想褚芫和余景煊彼此傷害。
余景行就主動和余景煊攤牌,余景煊沒有絲毫隱瞞,直接將調查報告給了余景行。
說實話,剛看完調查資料的那一瞬間,顧笑言只感受到了狂喜,楚源竟然還活著,雖然不可思議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是楚源真真正正地活了,而且就活在他們身邊,最終他抱著余景行喜極而泣。
但是褚芫選擇隱瞞,他也願意等,給褚芫一點時間,相信褚芫一定願意向他們坦白。
這一等他就等到了今天,顧笑言轉身輕輕環住褚芫的肩膀:「小源,歡迎你回來!」
褚芫注視著顧笑言,終於笑了,將手覆在顧笑言的胳膊上:「謝謝你,笑言,我回來了,以後我們還是一家人,是我任性了,讓你們等了這麼久,以為隱瞞得很好,其實一直都是你們在包容我。」
「別說傻話,要是換成我,說不定早就亂了方寸,反倒你還能這麼鎮定地過日子。」
「那也是我比較幸運,如果原來的褚芫是一個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人,我又沒有褚芫的記憶,早就漏洞百出了。」褚芫開玩笑地道,「雖然現在也是漏洞百出,好在褚芫以前很高冷,我還能裝模作樣。」
顧笑言也跟著笑了起來,望著褚芫的眼神充滿感激,說他自私也好,無情也罷,楚源是他的親人,是他愛人的堂弟,只要楚源活著,其餘的他已經來不及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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