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在宮中
再醒來時，已是七日後的下午。
現在正是秋冬交季的時候，還未入冬，上京城便已經瀰漫著淡淡的冷。本就是地處北方的城市，過了崔嵬山，再越過紅川高原，穿過十六峽，便可以直驅大漠。
當年燕景帝將京都遷回上京並不是沒有考量的，這裡險要的地勢易守難攻，因靠近北漠所以更方便兩個大國的經濟往來，且不會因為承平日久而忘記北方的強敵還在虎視眈眈，雖然氣候偏冷了些，但對於從馬背上起家的燕氏子孫來說，這並不算什麼。
下午的陽光正好，微風和煦，御鍾司里渾厚的鐘聲敲響第三聲的時候，坐落在皇宮東面的東華宮裡，獨楓院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身著淺色宮裝的少女扎著丫鬟髻，手上端著一個裝了溫水的銅盆，走到房門前伸手輕輕叩了兩下。
過了一會兒，見屋子裡沒什麼動靜，她方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姑娘，您醒了嗎？」
她款步走到內室，將銅盆放在臉架上，轉頭看了看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雙眼緊閉的女子，輕輕咦了一聲，疑惑的小聲嘟囔道：「怎麼還沒醒？殿下不是說她今天就該醒了？」
雖是問句，但她的語氣卻很篤定，似乎對口中所說那個殿下深信不疑。但縱然有所疑惑，她還是將一張柔軟的棉帕用力擰乾，走到床前半跪在腳踏上，輕輕為躺在床上的人擦起臉來。
床上的人看上去年紀也不大，至多比她大上兩三歲左右，不過短短七天，一張小臉便瘦得幾乎脫了相，大大的眼睛深深凹了進去，嘴唇上沒有半點血色，光潔的額頭還一直不斷的冒出細密的汗來，彷彿十分痛苦的樣子。
「唉！你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呢？連殿下都束手無策，我還從未見過能讓殿下覺得棘手的事情呢。」
她不過十四歲，臉上的表情既天真又可愛，一邊幫床上的女子擦汗一邊發愁的感嘆，但那感嘆中卻似乎懊惱多一些，並沒有太多憂傷的成份在裡面。
將那張慘白如紙的小臉溫柔的擦過一遍之後，她站起身來，正要往回走，卻不料衣擺處陡然傳來一股大力，轉頭便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
「姑娘醒了？」
她頓時驚喜的叫了起來，將棉帕往旁邊臉架上的銅盆里一丟，一邊說道：「我去告訴殿下！」
說罷，抬腳就準備往外跑，不料，躺在床上的女子在聽到這句話以後眼睛登時大睜，原本還有些迷糊的眸子頓時清明起來。
被抓了！？
幾乎就在不到0。01秒的時間內，她很快反應過來，右掌撐在床上，借力飛身躍起，出手凌厲，一把就向她的脖子掐去。
但，伸出的手在半空便無力的垂下，而那副靈活的身體，也在剛剛坐起時便渾身一軟，驀地趴了下去，腦袋伏在床頭，哇的就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啊！姑娘！」
小宮女嚇得尖叫起來，也顧不得女子的鮮血濺在了她的裙擺上，下意識便伸出手來，扶住她的肩膀，驚恐的說道：「您怎麼亂動了？殿下說您要好好躺著，不能亂動的。」
女子微微一愣，緊緊盯著小宮女的眼睛，半響，直到確定此人真的並無惡意后，方才沙啞著嗓子問道：「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東華宮啊，我是殿下身邊的宮女曉潔，是殿下讓我來侍候您的。」
「殿下？」她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眼神一直保持著冷靜，好一會兒才虛弱的問道：「景安，還是燕齊？」
曉潔的嘴驚訝的張開，似乎沒料到她敢直呼自己主子的名字，眼睛里下意識便加了一層防備，懦懦的小聲說道：「太子殿下，自然是姓燕的。」
彷彿聽到了什麼噩耗，女子頓時仰頭便癱軟在了床上，雙眼無神的盯著床頂，滿臉的頹敗之色。
唉！還是落到他手裡了，這下死定了，自己之前那樣得罪他，偏生那小子又那麼小氣，會輕易饒過自己才怪！
夏九九無聲的哀嘆，全身傳來的酸軟無力讓她的精神極度虛弱，肩膀處還傳來令人難以忍受的火辣辣的痛覺，似乎有刀子刮過一般，痛得她忍不住皺起眉頭，一張慘白的臉幾乎都要變得鐵青起來。
站在床邊的曉潔看到她的樣子，當下便生出一股畏懼，不敢多言，悄悄斜睨了幾下，見她似乎並不太在意自己，腳下才試探性的後退了兩步，直到退到屏風后，方才大著膽子轉身便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屋子裡靜了下來，只留下夏九九一個人。
逃？她重傷在身，也不知道被燕齊下了什麼法子，現在全身無力，能往哪兒逃？
留？她將那小子又綁又踢又打，還恐嚇他要將他殺了，留下來等死嗎？
夏九九滿腦子都是雜亂無章的想法，像一團團漿糊一樣，找不到出口，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向來觀察力敏銳的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置身的是一處裝典精緻的屋子，而不是又臟又臭外加潮濕的刑部大牢。
過了好半響，最終，她還是認命般放棄了逃跑的想法，無力的躺在床上，心裡暗暗想，希望燕齊只是生氣，大不了讓他揍一頓好了，反正自己之前也只是揍了他幾下，並沒有真正傷害到他哪裡！
想到這裡，她咬牙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卻沒想到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卻也讓她累得滿頭大汗，肩膀處更是滲出一絲絲鮮紅的血跡，痛得她全身發抖。
奶奶的，這傷明明那晚用了葯已經好了些的，至少都沒有再痛，怎麼現在越來越嚴重？
她咬牙，輕輕掀開衣襟，好讓自己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肩膀上的傷口，剛將衣服掀開一點，便聽外面傳來迅速的腳步聲，略一皺眉，她就猜到了來人是誰。不動聲色的將衣襟掩好，微微斂去臉上的痛楚，整個人鎮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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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ryanz】的35朵花兒，【月漓瀟】的15朵花兒，【a阿九】的30朵花兒。
嗯，咳！那個啥，大家沒事兒多打滾，多給九九留點兒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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