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禍害遺千年

雖然不想承認，但夏九九還是很老實的點了點頭，整個人在一剎那變得有些消沉，垂著頭皺眉說道：「沒想到他是這樣狠毒的一個人，之前我還以為，最起碼他對諸葛歡還是有些情誼的，不然又何必冒那麼大的風險跑去天牢救我呢？」

燕齊瞥了她一眼，眼神里看不出半點波瀾，不咸不淡的問：「怎麼？傷心了？」

夏九九愣了下，很快便反應過來：「啊，不是！」

她剛準備否認，可話出了口才忽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她是夏九九，可這具身體卻是諸葛歡的，倘若現在這具身體里的原主人還在，她恐怕的確會很傷心吧！自己心心念念的情人給自己下了這麼惡毒的毒藥，換作是誰，都不可能做到毫不在乎。

燕齊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光滑白皙的肌膚隨著衣衫再度被拉低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可兩人卻都來不及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因為在那滲了血的紗布被揭開時，露出裡面血肉模糊的傷口讓人已經無法注意到其它。

夏九九微微偏了偏頭，只是拿眼梢輕輕一掃，便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我已經幫你把傷口上的腐肉刮乾淨，現在給你上藥，只要半月之內不要碰水，傷口應該就會慢慢癒合的。」

燕齊邊說邊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硃紅色的瓶子，上藥的動作很溫柔，優雅且熟練，絲毫看不出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一國儲君能做出的事情。寧靜詳和的氣氛回蕩在四周，讓人無法置信就在幾天前，兩人還像斗紅了眼的公雞一樣，恨不得將彼此斬殺劍下。

夏九九在前世受過大傷小傷無數，久病成醫，對於外傷也頗有一些經驗，此時見到傷口處居然比起她昏迷前嚴重得多，心下略微詫異，卻什麼也沒再問，只是將燕齊的反常一點點注視在眼裡。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有足夠的耐心等著他說出自己的目的。

燕齊很快便上完葯，拿過新的紗布又重新將傷口包好的時候，夏九九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說半月後傷口就會癒合，那是不是代表毒也會隨之慢慢清除了？」

燕齊皺了皺眉，似乎不想回答，手上的動作連貫優雅，很快便將傷口包好。

在夏九九追視的目光里，他站起身，接過濕毛巾擦著手，沉默半響，才說道：「此毒，暫時無解！」

「無解？」夏九九眉梢一挑，心裡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但還是不甘心的問道：「你查過？怎麼那麼確定！」

「信不信隨你。」

燕齊面色淡然，直覺告訴夏九九，他應該不是騙自己的，一時間心情簡直頹喪到了極點，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小命，才來這個世界幾天，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她甚至連死的原因都不知道，這算哪門子事？

瞬間便覺得欲哭無淚，她正自鬱悶，忽然，一枚通體瑩白的藥丸伸到她面前。

「這是可以剋制千機引發作的朱露丸，十天一粒，雖然不能完全解開你體內的毒，但總能暫時壓制住，不讓毒性繼續發展。」

拇指大的藥丸捏在指尖，散發著淡淡的好似檀香一樣的味道，夏九九頓時大喜，正要伸手去拿，突然，心裡升起一股警覺，緩緩將手縮了回來。

眼神狐疑，眉頭微皺，她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燕齊，沉聲說道：「你怎麼忽然對我這麼好了？又是治傷又是送葯的？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燕齊長眉一挑，冷哼了聲，也不解釋，調頭就走。

見對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份，權衡之下，似乎暫時先相信他勝算會比較大一些。夏九九眼疾手快，忙拉住他，一把奪過藥丸，邊往嘴裡放邊說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反正都成這副樣子了，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燕齊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放心吧，依我看，你還沒那麼容易死！」

夏九九微微一愣，脫口道：「為什麼？」

「沒聽說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么？」

「你！」

夏九九登時暴怒，舉手就向燕齊打去，但她忘了自己現在全身軟弱無力，拳頭打過去就像棉花似的，剛碰到衣角就軟軟的垂了下來，導致燕齊根本不屑理她。

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一道纖細的女聲隔著兩室中間的插屏傳了進來。

「殿下，鳳藻宮汪公公求見。」

很明顯的，夏九九察覺到燕齊在聽到這句話以後身體陡然頓了一下，半響，方才沉聲道：「讓他進來！」

汪公公是一個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的年輕宮人，入宮僅四年，一路竟是毫無困阻的飛雲直上，如今已是鳳藻宮的大總管。由於皇帝長年在燕京養病，皇后獨處深宮，無人作伴的日子最為寵信的也就是這個大總管，聽聞是慕容家挑選的人才進宮，這中間的利害關係單憑此約莫便也能明了幾分了。

與宮裡其它內監不同，汪公公雖然也穿了一身藍色宮服，但身上卻沒有半點太監特有的陰柔，也不似一般宮人那樣肩背總是習慣性的躬著，反而昂首挺胸，除了眼神有些空洞以外，其餘一切看起來都不禁讓人覺得委實器宇軒昂，儀錶非凡。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他微微施禮，態度不卑不亢。

燕齊早在傳他進來時便斂去了神色，袖手站在腳踏上，淡淡看了他一起，用辨不出喜怒的語調沉聲說道：「汪公公有什麼事？」

「皇後娘娘今日在後宮召見慕容大將軍，得知殿下最愛吃從北疆運回來的水晶仙珠，恰巧慕容將軍今日也上貢了些，就命奴才前來請殿下過去，一起嘗嘗。」

汪公公嘴裡說著話，眼角卻飛速抬起越過燕齊往床上掃了一眼，觸到夏九九探究的目光，忽然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下一秒，便又恢復了一慣的淡定自若，眼神里的空洞卻在瞬間充盈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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