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溫室暖語
燕齊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著旁邊滿額冷汗的女子,微微皺眉。他身上還穿著那件玄色的袍子,只是已經烘乾,烏黑的墨發披散在腦後,以一根束帶鬆鬆的綁著,幾縷沒有顧及到的頭髮從額際散落,更加映襯得男人劍眉星目,風神俊朗。
「這是哪裡?」
夏九九剛開口,就發現喉嚨像火燒一樣疼痛難忍,嗓子更是啞得不像話,不由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這裡是崖底的一座道觀。」
他邊說邊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端了過來。
「你發燒了,所以最好不要多說話,先喝點水。」
茶杯是粗劣的粗瓷茶杯,杯沿還缺了個口,裡面的水卻是熱的。在這樣的天氣,再滾燙的水放在那裡一刻鐘左右也會變冷,但指尖傳來的溫度卻恰到好處。夏九九感激的看了眼燕齊,方才捧著杯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了水,喉嚨里的疼痛稍微緩解,但腦袋卻還是昏沉沉的,重得抬不起來,燕齊將杯子放到旁邊的木几上,坐在床沿上摸了摸她的額頭,只覺觸手滾燙,像摸到燒紅的烙鐵一般,不禁將眉頭皺得更深。
夏九九全身都被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滿身是汗,只覺悶熱得很,想要揮手將被子掀開些,卻忽然被燕齊伸手按住。
「你還在發燒,不能受涼,先忍忍吧!」
夏九九這才將手放回來,緩緩說道:「沒想到你真的將我帶下來了,謝謝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燕齊沒有接話,只是拿起她的手仔細把起脈來,夏九九見狀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屋子裡陳設簡陋,並沒有除了他們兩以外的任何人,心下有些疑惑。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蔣舟呢?他們沒有下來找你?」
燕齊看了她一眼,感覺到脈搏尚算平穩,稍微放下心,輕聲說道:「你先別問這麼多,昏迷了這麼久,不餓嗎?」
夏九九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松油燈,知道現在時間一定已經不早,無奈的說道:「有點,不過現在這麼晚了,還有吃的嗎?」
沒想到燕齊卻點了點頭,幫她掖好被角,起身說道:「你等著。」
說罷,起身向外走去。
男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中,燕齊沒有關門,所以夏九九躺在床上便可以看到屋外迴廊上掉落的一盞油紙燈籠,燭火還沒有熄,想是燈籠的主人剛剛才離開。
夜風從門口吹了進來,涼涼的,帶著絲寒意。夏九九身上發熱,被冷風一吹,頓時眼皮發緊,這才感覺到燕齊所言不虛,自己果然受不得涼,連忙往被子里縮了縮。
燕齊很快便回來了,手上端了只粗瓷大碗,看到迴廊上的燈籠也不驚訝,徑直走了進來,將門關上,邊往裡走邊說道:「在廚房找到半碗粥,用慢火溫著,估計是她們特意給你留的,起來喝了吧。」
夏九九這才從被子里伸出頭來,坐起身,伸長脖子瞅了瞅那碗熬得濃稠的白粥,一張小臉立馬苦了下來。
「怎麼又是這個?你就只會給我喝這個嗎?」
燕齊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似乎自從她在宮裡醒過來到現在,除了惜離果,還沒吃過粥以外的東西。
他微微皺眉,好像也覺得這樣是真的有些過意不去,思索良久,方才面色為難的說道:「這個時辰太晚,等明日天亮,我一定去給你打一些野味來!」
夏九九挑了挑眉,微微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同時伸手將碗接了過來。
他怎麼忽然間又變得這麼好了?陰晴不定的,打什麼鬼主意呢!
呼呼啦啦將一碗粥喝得見底,恨不得連碗壁都舔乾淨,夏九九放下碗便看到燕齊略含驚訝的眼神,大咧咧抹了抹嘴,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戌時左右,你在崖壁上昏過去了,已經睡了六七個時辰,我背著你找到這座道觀,剛剛才將衣服烘乾,你若是再不醒,估計我就要去請這裡的小道姑來幫你扎針了。」
燕齊的聲音很平靜,宛若沉寂的湖水,但夏九九還是從他的字裡行間聽出了些許隱含的情緒,知道自己大概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趟,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就是這樣的人,別人若對她大吼大叫,她倒可以安定自若的將對方氣個半死;可如果像現在這般為她緊張,對她好,她一定是手足無措,像個沒現過世面的小丫頭一般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就那樣傻乎乎的坐在床上,任由燕齊為她蓋好被子,將一隻枕頭放在她的背後。
屋子裡安靜極了,她忽然覺得有些尷尬,腦子裡一片空白,搜腸刮肚的想找話題來說。
「都幾個時辰了,蔣舟他們竟然沒有來找你,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燕齊坐在床沿上,淡淡看了她一眼。
「上面有沒有出事我不知道,不過這個地方叫千丈崖不是浪得虛名的,他們想要下來,恐怕還要費幾日功夫,何況又下了雨?我們也是剛下來不到兩個時辰。」
夏九九愣了愣。
「這麼說,你背著我在攀爬了近五個時辰才爬下來?」
燕齊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看到她眼底神色的變化,輕笑一聲,說道:「怎麼?很感激我?」
夏九九鼻子有些發酸,沒好氣的嚷嚷:「是啊是啊,感謝你沒有半路將我從上面丟下來,我這條小命兒是你撿回來的,以後必定感恩戴德,每日三柱清香供奉,行了吧!」
燕齊聞言差點栽倒在地,臉色變了變,道:「不必了,你的感恩戴德還是留給別人吧。」
他剛說完,就見夏九九開始掀被子,接著就要下床,眉頭一皺,伸手攔住她。
「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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