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逃出天牢
夜色濃郁，天上冷月如鉤，有淡薄的烏雲飄過，輕輕攏住了那一汪清輝。
到處都充斥著鮮血的味道，屍體橫七豎八的幾乎將整個監牢的甬道出口處鋪滿，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一些還燃著的火把零亂的落在地上，搖曳的火光中，黑衣人如同嗜血的野獸般，撲上去在每具屍體上都補上一刀。
東門處果然守衛要薄弱許多，不過須臾功夫，一眾黑衣人便乾淨利落的解決掉了本就為數不多的禁軍，他們甚至都來不及向同伴遞信，是以直到全軍覆滅，都沒有人發現東門發生了變故。
夏九九跟在景安身後，隱約聽到西邊傳來的慘叫聲和士兵們嘈雜的大吼，心裡有些複雜。前世她雖然也殺了不少人，但無一不是處在生死關頭，她不殺別人，死的就是自己，那時候她可以對所有阻礙她活路的人斬盡殺絕，因為除了這樣做，她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
可是像今天這般，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拿著別人的性命來為自己鋪路，她倒還真做不出來。
景安對今日的行動早有準備，天牢外的小樹林里藏著十來騎戰馬，一行人在夜色的掩護下疾衝出去，奔進小樹林里，早有接應的同伴在那裡等著他們，見到景安，忙微微行禮，道了一聲：「世子！」
景安略微頷首，算作回應，走到一匹體格建壯的棗紅色戰馬旁，伸手便要攬過夏九九的腰肢，似乎是想將她抱上去。
但，手伸出去，撈到的卻是空的。
夏九九往旁邊退了一步，輕聲說道：「你身上有傷，還是自己單獨一騎吧。」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四周忽然靜了一瞬，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的盯緊了她。
朦朧的月光透過林葉的縫隙灑了下來，照在少女單薄的身體上，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冷。她微微偏著頭，似乎在故意錯開景安的目光，淡粉色的嘴唇緊緊抿著，顯得很是倔強。
景安的手停在半空，片刻，收緊成拳，淡淡道：「隨你。」
說罷，他徑自躍上馬背，不再看她，一張俊秀的臉上面無表情，辨不出喜怒。
有黑衣人為夏九九牽來戰馬，想要伸手來扶，卻被她揮手推開，微笑著說道：「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說完，她單腿踩著馬鐙輕輕一躍，便輕鬆利落的跳了上去，動作乾淨漂亮，竟比這些長年在馬背上長大的男人還要熟練。
為她牽馬的黑衣人眼睛一亮，眸中閃過一抹讚賞的光，但下一秒，目光往後一掃，便猛的撞到了景安陰沉的臉色。
男人的臉色很不好看，眸子里甚至還泛著陰寒的冷光。
他登時面色一滯，心頭頓時惶恐起來，連忙將頭低下，再也不敢逾距半分，退至一旁。
夏九九可沒注意到這些，坐在馬背上問道：「你現在打算去哪裡？」
「今晚出城是不可能了，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避一晚，明日再說。」
景安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夾了夾馬腹，來自西北的烈原戰馬打了個響鼻，隨即便直接向外奔去。
後面的一眾黑衣人迅速跟上，夏九九被圍在中間最安全的位置，因為身材嬌小的緣故，若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中間有一道白色身影。
上京城的晚上都是實行宵禁的，所以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眾人一路飛奔，不到半個時辰，就在城東一處荒廢的宅子前停了下來。
「到了。」
景安當先下馬，自有黑衣人快步跑上前叩門，三聲長，三聲短，一會兒，裡面有蒼老的聲音傳來。
「大半夜的敲門做什麼？」
黑衣人沉聲答道：「西邊來了客人，問大爺借些東西。」
「借什麼？」
「有什麼借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
「那就借個萬福。」
話落，斑駁的朱漆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個身材幹瘦的白鬍子老頭跑了出來，看也不看，幾步疾奔到景安面前，跪下恭敬的道：「老奴給世子請安。」
景安面色淡然，輕輕「嗯」了一聲，抬腳向前走去。
夏九九趕緊跟上，路過那老頭身旁時，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卻剛好撞到他也抬頭看她，兩人四目相撞，嚇得她登時心頭一驚。
只見那白須老頭骨瘦如材，整張臉上幾乎沒有一點肉，一雙眼睛生生的凹了進去，就好像一個骷髏頭上掛了層皮，拿它空洞洞的眼洞瞪著自己。
夏九九咬牙不再看他，心頭一股怪異的感覺愈發強烈，因為多年奔走在生死邊緣的緣故，讓她對危險有一種下意識的第六感，直覺告訴她，這個老頭絕對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危險氣息猶如蟄伏的惡狼，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咬她一口。
相較之下，跟在景安身邊倒成了最好的選擇。
一行人穿過過堂，走到第一進院子里后其餘黑衣人便四處散去，只餘下四個貼身保護著景安。
夜色中看不清宅子里的布置，但從直覺上來講夏九九覺得應當並不像外面所看上去那樣荒敗陳舊，她跟在景安身後走進大堂，燈火頓時明亮起來，兩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靜立在門邊，見到景安微微福了福身，脆聲道：「世子萬福。」
景安輕輕「嗯」了一聲，面不改色的走到正中一張紫檀木椅上坐下，抬眼看了看夏九九，只見她面色疑惑，一雙晶瑩的眸子狡猾的轉動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正要說話，卻忽然看到了她右肩上的傷口。
因為之前在大牢中燈光太過昏暗，所以根本看不出她肩膀上還有傷，而出來后又一路奔襲，更加無暇顧及，此時在這燈火明亮的大堂中，猛的便看到她右肩上一片鮮血，刀鋒劃過的傷口甚至已經皮肉翻卷，猙獰可怖。
他眉頭一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踏著大步走上前抓住了夏九九的胳膊：「你受傷了？！」
「嗯？」夏九九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見夏九九一臉滿不在意的樣子，景安頓時沒來由的怒火中燒，莫名的情緒從心底升起，沉聲緩緩說道：「是他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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