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轟轟烈烈
第一卷上考的是明經，第一條取了「論語」中二十則，餘下空處填出來，第二條取了「道德經」十五章，每一則只留了一句，所考者只是把其中的空餘填出來。
明經其實考的就是記心，一般記心好的學子能答上個七成算好的了。
張玉書來到李治同禮部員外郎王華則，禮部大夫左宗元的座位前，李治吩咐侍衛端了一個凳子給他坐下了，旁邊架著桌子，李清坐於桌前，禮部的下屬磨好墨，李清提起筆，把第一句讀了給張玉書聽：「三以天下讓！」
這是論語中泰伯篇第八，張玉書略一思索便誦了出來：「泰伯第八篇，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滔滔不絕的**了下去，初時，李清還擔心張玉書，後來只要一提那幾個字，張玉書便猶如照著書本朗誦，一字不錯，連自己寫的速度都有些跟不上。
其後「道德經」十五章，張玉書無不是一字不漏的**下來，那禮部員外郎王華則，禮部大夫左宗元驚得目瞪口呆，李治早知道張玉書的才能，只是像這般死記硬背的東西也能記得這麼好，那就難了，又不是背一點兩點，你需要背記的則是無數達數十萬字的東西，而且你也根本不知道考官所取的是哪一部，所以說科考說：明經三十年，詩賦五十年，就是說這明經的難處了，三十年都不一定考得好！
李清幾乎就是照著抄下來，這樣速度便快了很多，正常的明經考試估計用時四個小時左右，而李清只用了一個多小時便全部寫了下來，沒有一字漏掉！
接下來便是詩賦了，題目內容自選，詩一首詞一首。別看只有詩詞各一首，但是這比明經還難了，明經是死記，詩詞沒有一些文學才華悟性，那就是沒辦法的了，寫得不好沒有意境沒有用，明經三十年，詩賦五十年，五十年也難以考得好，那便知道這詩賦更難之處了。
張玉書心道：今日已經鬧得這般轟轟烈烈的，索性就要鬧得更加響烈，得尋兩首經典絕句！
一時腦中急轉，李清與張秀兒俱是顯得比張玉書還要緊張！
有了！第一首詩就用李白的「俠客行」吧！張玉書清了一下嗓子，**道：「在下就即賦一首『俠客行』吧，請公主執筆！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這首詩是何等的豪邁，何等的意氣風華！
那王華則同左宗元更是心如雷震！他二人均是禮部高官，皆是才人進士出身，平時里均以才氣自傲，聽得張玉書這一首「俠客行」，震驚之下，忍不住站起身來！
李清執筆的手都有些發抖，她實是太過激動！這人的才華也有時盡吧，怎能首首都這麼讓人心醉呢？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平息下來，讓那字兒規矩些。
張玉書心道還要讓你們受一下這詞的文采刺激！也罷，就讓張玉書的名字就在今日傳遍這長安京城吧，也不枉了來這一遭，也讓自己在那李世民的心中狠狠留個印子！讓這風暴炸得更猛烈些吧！
看看眾人兀自沉醉在「俠客行」的意韻中，便大聲道：「公主請執筆！」
李清「嗯」了一下，尚沒有清醒過來，卻聽得張玉書又**道：「這一首詞在下便做一首『**奴嬌，赤壁懷古』吧，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一詞**罷，李清「啪」的一聲毛筆掉在了桌上！
四周眾人，這官與民無不震驚！
那禮部員外郎王華則更是把一部老鬍鬚一陣亂揪，紅著老臉說：「奇才啊奇才！」
這時，李治身後一人轉了出來，道：「張小哥，可還識得老朽？」
張玉書一看，卻是那那日間拉麵牽驢的老頭，道：「老人家，如何不記得，可還好？」
卻見那王華則與左宗元俱起身向那老者一禮，張玉書不由得一驚：他是誰？
李治笑道：「張公子，本王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唐元勛，前尚書左相魏徵魏大人！」
「啊，是他？」張玉書這一下也好比給劈了一浪，原來是他！
皇宮中，李世民擺駕去了皇后東宮中。
說起來李世民一生的文治武功，俱為非凡，但是獨獨對這位皇后長孫娘娘很是敬愛，敬的她知理會事，不欺壓一眾後院嬪妃，更不搞內宮小朝庭，愛她賢惠善良，對妃嬪所出的子女一視同人。
李世民一見便氣呼呼的對長孫皇后說道：「今兒個，朕氣得很，那魏老匹夫久不與政事，卻忽然來煩擾於朕，活活憋死了這名貴玉鴿！」
長孫皇后問清楚原因后，微笑著拜倒於地說：「臣妾倒是要恭喜皇上，有此良臣時時督促，我們李家這大唐江山才得永保無恙啊，倘若如那前秦二世居住深宮，不見大臣，只是偏信宦官趙高，直到天下大亂以後，自己還被蒙在鼓裡，隋煬帝偏信虞世基，天下郡縣多已失守，自己也不得而知。君之所以清明者，是能兼聽所有良言，君之所以昏庸者，偏信小人所言。臣妾倒是深為惋惜魏徵老了，不能再為皇上辦差事，大唐又少了一個良臣！」
李世民略一思索，轉怒為喜，道：「皇后說的也是，那魏徵來宮實是為了一件事。」便向她說了鄭民之女的事。
長孫皇后又拜倒於地，道：「皇上，倒是臣妾有心辦了壞事兒了，臣妾也沒弄清楚事因便作主張納了那鄭女進宮，既然皇上已經知道，臣妾當立即差人送了那鄭民之女出宮！」
「朕這一生，幸虧有你這個賢后啊！」李世民扶起了她，又說道：「說起良才，朕倒是有一個，此人才情甚為了得，跟那個魏老頭一般的性子，身無半分官職，竟然也敢跟朕較勁！」說完臉上沒半點生氣的樣子，倒是浮起了一絲兒笑容。
張玉書的宅子中，張秀兒一邊落淚，一邊為張玉書小心的上藥擦傷。
張玉書見她瘦了好一大圈，憔悴不堪，不由得伸手握住她手說：「姐姐，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還有這事？還有這事你還讓姐姐活不活啊？」旁邊一人插嘴說道。
張玉書見竟然是臨川公主李清，急忙說道：「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李清隨著他叫了「姐姐」二字，正自臉紅，馬上轉了話題道：「謝什麼？我是不放心~~~~~~不是我，是我王兄不放心你，向刑部借了五十名兵衛來守住你這宅子！」
張秀兒見她一片痴情，欲遮還掩的，不禁有些羨慕她，忽又暗暗罵了一聲音自己，與張玉書修得這一生姐妹之情，應該知足了，你一個殘花敗柳的身子如何配得上？就做他一生的姐姐守著他吧！
張玉書忙又謝過李清：「謝過公主，晉王殿下，只是公主請召回那些刑部兵丁吧，玉書一介白丁如何擔當得起？何況現在實是沒有半點危險之事，那紅綠倆個姑娘的事也已經解決，再讓公主和晉王破例實是不應該！」
李清見他執意如此，只好把兵丁又退了回去。此後數日每日都找了些借口來到這兒，張玉書本是受了些皮外傷，看起來嚴重，實則很輕，三數日便好了個八成，張秀兒也不讓他出門，悶得慌了，第四日上再也忍耐不住，一定要出門透透氣，臨到出門時，忽然鼓鑼宣天的，原來一群人來到院門口。
一人在前大聲叫道：「張玉書接詣！」
張玉書不甚懂這些規矩，張秀兒曾是官宦之家，如何不知？趕緊與小依一起備了香案，領著張玉書，三人一起跪倒迎接聖詣。
原來是張玉書應試高中三甲，皇上宣詣進宮殿試，為今次科舉分出前三名之屬。
張秀兒大喜，雖然心中早有思想準備，但仍然喜不自勝，取了銀兩賞了傳詣太監，又讓他稍候片刻，帶張玉書進房換了一身新袍子，這袍子一換上，張玉書更顯得玉樹臨風一般，張秀兒瞧得臉兒都有些紅了。
張玉書嘻嘻一笑，出門隨那傳詣太監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