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招鬼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風很涼。
破舊的車間中到處瀰漫著腐爛的氣息，無數黑氣在屋內盤旋，郭瑤掏出準備好的白碗，兩隻白燭和若干供品，按照五行方位擺好。
神色嚴峻，對著兩人道：「等下我負責招魂，你們切記不可說話，一旦泄了陽氣，被冤魂纏上，到時候就麻煩了。」
「嗯。」彭格見她說的正是，連忙答應。鄧世傑也點了點頭。兩人都是第一次，心中難免七上八下，身體都僵直了。
郭瑤笑了笑道：「別緊張，時間還早，子時才是招魂的最好時機。」
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的軟墊上，從口袋裡掏出一袋旺旺仙貝，嘎巴嘎巴的嚼。
彭格縮了縮脖子，總覺得背後陰森森的，特想回頭看，可他一直挺著不敢回頭。若不是地上的照明筒一直發出炙熱的光芒，他幾乎都呆不下去了。
「瑤瑤，在家裡不能招魂嗎？非要來這麼陰森的地方，連個電燈都沒有。」彭格抬眼看了看黑洞洞的夜空。身體不由自主向鄧世傑湊了過去。
「按道理說，在家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效果遠不如這裡。雖說這裡不是死者的埋骨地，可他畢竟在此處被懸挂了近一個月，魂魄很有可能滯留在此。更何況這裡曾經屠殺過無數牲畜，戾氣，陰氣都比其他地方濃郁百倍，最適合招魂。如果你們倆害怕就去車裡等我。反正你們既看不到也聽不到，幫不上我什麼忙。」
郭瑤說的很誠懇，彭格剛猶豫了一下，鄧世傑不耐煩了，「你一個女人都敢面對，我們兩個大男人還不如你？」
彭格一聽，趕緊接茬，「對對對，我們不可能把你獨自留下的，萬一遇到什麼事，我也能保護你？」
「行，牛眼淚要嗎？」郭瑤掏出一個透明的瓶子，裡面裝了些淡藍色的液體。
「牛眼淚？……要這，幹嘛？」彭格聲音有點抖。
「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看不到怎麼保護？喏，倒在指尖上擦在眼皮上，你就能看見了。」
郭瑤樂呵呵攤開手掌。
彭格乾咽下口水，鄧世傑一把抓住瓶子，打開蓋子，倒出液體，均勻塗抹在眼皮上，一股淡淡的腥味從眼皮上傳來。
鄧世傑皺了皺眉，「抹成這樣行嗎？」
看著鄧世傑眼皮上藍汪汪的兩大片陰影，郭瑤忍不住捂著嘴笑出了聲，「夠了，又不是化妝你抹那麼勻幹嘛。」
「剩下的歸你了。」鄧世傑面色一沉，把牛眼淚仍給彭格。
彭格擰開蓋子，咬著牙淺淺塗了一層。不知怎得，牛眼淚剛一塗上背後的陰風吹的更厲害了。
「瑤瑤，你那個天那個護身印帶了沒？給我們蓋幾個吧，以防萬一。」彭格不顧鄧世傑鄙夷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郭瑤。
「沒問題。這很簡單。」郭瑤從懷裡斜掛的布袋中摸出一把小印，哈了口氣。對著彭格上下左右蓋了幾章。
說來也怪，暗紅的硃砂印明明印在了衣服上，眨眼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別用那個破東西蓋我，否則我翻臉。」鄧世傑側身郭瑤的連環印章手。一臉嫌惡。
「切，不用拉倒，被惡鬼附身了可別怪我。」郭瑤哼了一聲，把印章塞入懷中。
「身正不怕影子斜。」鄧世傑板著臉，氣氛又有些尷尬。彭格趕緊打圓場，「時間快到了，瑤瑤，你趕緊準備下。
「嗯，你們倆站在這個圈裡，千萬不要出來。」郭瑤從布包中摸出一盒硃砂，用毛筆蘸了在地上歪七扭八的畫了一個圈兒。讓彭格和鄧世傑站入其中。
隨及念了聲咒，滿室風聲忽地靜止下來。
郭瑤看了看錶，還差五分鐘十二點。
郭瑤面色一瞬間嚴肅起來，彷彿又變成了另一個人。
鄧世傑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這樣的郭瑤總能讓他的心無端平靜下來。
她熟練的點燃白燭，熄滅照明筒，光線徒然暗下來。
屋內黑洞洞的，只有兩團陰冷的火焰簇簇冒出微紅的火苗。
郭瑤取出銀針刺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在碗里，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雙目微閉。掌心中緊握一個紙人，上邊用硃砂書寫著第三個死者的生辰八字。
「千里魂歸，百里魄來，魂魄歸來，魂魄歸來……」郭瑤默念了足足二十分鐘。突然她的雙耳貓一般聳動起來。
來了！
唇間輕啟，默默開始數數。
「一，二，三……」，郭瑤低沉的聲音輕輕回蕩在空曠的屋中。這個時候，鄧世傑和彭格同時停到了一陣奇異的步伐聲。
后脖頸有寒風吹過，彭格的感覺尤為真切。
「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從遠方響起，說不出詭異。分辨不出方向。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一聲聲，清晰又沉重。
郭瑤鎮定的拎起地上的一包麵粉，均勻撒在白燭四周。口中喃喃不停。
火苗開始劇烈的搖晃，燭火抖動是鬼出現在的前兆，鄧世傑和彭格同時避住呼吸，緊緊盯著地上那碗滴了血的清水。
那碗水漸漸變了。
原本清澈的水變的渾濁不堪，眨眼間，又重新清晰起來。差不多過了一分鐘，奇怪的事發生了。水底突然湧上來一股血氣，白碗的邊緣開始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碗顏色鮮紅的血水，憑空漂浮在地面上。
周圍越來越陰寒。碗里的血水越來越粘稠，凝固成血塊，緩緩向上浮，停在半空中。好像漂浮在空中的血饅頭。
郭瑤的聲音依舊清晰透徹，一個數字接一個數字的數著，不快也不慢，不疾也不緩。
「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八十八，八十九，九十……」腳步聲越來越近，聲音穿透牆壁，直直傳入每一個人的心裡。
麵粉上赫然出現兩個清晰的腳印。
郭瑤微微蹙了蹙眉，太奇怪了，居然看不到他？
這怎麼可能？自己明明塗了真的牛眼淚。不可能看不到，除非他已經不是鬼，糟了！
郭瑤迅速睜開眼，雙手大拇指齊齊按向太陽穴，心中默念，「天地陰陽，萬法同宗，開！」
雙目金光一閃，郭瑤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站立的軀殼，無形無質，只能聞其聲，不能見其形，若不是自己強行開了天目，根本看不到他。
「已經變成魘鬼了嗎？怎麼會這樣！」
郭瑤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