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第380章 你也不是他

聽完彭格的解釋，小李和小夏兩位處長好像被石化了，愣在原地很久，才恢復正常。

自從郭瑤進入警局后，偵破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命案，七處，早就成了警局中最具神秘色彩的科室。

關於它的傳聞，兩人聽過無數版本。

谷局長告誡過他們：不要干涉七處的任何行動。

田濤囑咐過他們：不要和郭瑤爭搶案件，凡事她經手的案子，一定要迴避。

就算其他傳聞和版本他們都不在意，可這兩個人的話，他們不能不信，也不敢不信。

即使他們深信不疑，可彭格現在講述的事還是顛覆了他們所有的常識。

嚴鳳嬌是連環兇殺案的兇手？

雜物室的骨碴竟然是何春梅的大兒子？

還有，那個莫名其妙消失不見的清潔工呢，是否也與這個案子有關？

思及再三，小夏委婉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反正這些案子也不是他們能偵破的了的，既然郭瑤找到了真兇，那麼先前那個案子，是不是也由郭瑤一手應承下來。

這兩天，他們已經被這兩個案子折騰的焦頭爛額了。

彭格和鄧世文對視了一眼，應了下來。

在他們看來，這個案子十有八九也和嚴鳳嬌有關。

得到兩人肯定后，小李小夏鬆了口氣，頓覺一身輕鬆，兩人交代了下屬幾句，留下一名法醫兩名刑警協助處理屍體，其餘人各自散去。

儘管離去的刑警大多對這起事故的突轉的結局有些懷疑，但沒一個人詢問，很自覺地離開了。

就連那名法醫和兩個善後的刑警也遠遠站在了通道的盡頭，他們甚至都沒敢和彭格他們多說一句話。

「我兒子不見了，他沒什麼事吧。」

何春梅一直忐忑不安的思忖著，可當著這麼多警官，處長哪有她說話的份兒。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她才一臉彷徨的和彭格打聽。

「應該沒事，別怕，有瑤瑤呢，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都這個點了，小君不知道有沒有起來，她還得上學呢？」剛擔心完大兒子，她又有些擔心起家裡的兩個孩子來。

昨天她一夜未歸，誰知道家裡已經亂成什麼樣了！

「不放心的話你可以先回去，有事的話，我們會聯繫你的。」鄧世文沉著臉，看了一眼何春梅，聲音卻是溫和的。

「我還是在等等郭警官吧，再等等……」何春梅喃喃低語了兩句，守在門外不再吭聲。

彭格和鄧世傑也沒再交流，安靜立在一邊守候起來。

……

雜物間的大門緊閉。

腳步聲和嘈雜聲從不遠處傳來，落在三人耳朵里，明明近在耳邊，又像隔了萬水千山那麼遠。

警局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各個樓層都有人走過，也有匆忙奔跑的聲音。

走廊邊上的窗格，透出明亮的白光，斜斜照射過來，將三人的影子倒影在牆壁上。

影子比人的身體更修長，更深邃，猶如另一個嶄新的生命。

……

雜物室的門，開了。

郭瑤緩緩走了出來，她的臉色很平靜，「讓他們進來處理下屍體。」

她嗓音平淡，但以鄧世文和彭格對郭瑤的了解，她越是這樣，就越表示一定發生了什麼極不正常的事。

「出了什麼事？」彭格率先迎上郭瑤的眸光。

「嚴鳳嬌死於大面積腦出血，她的心臟已經完全碎裂，所以，才會驟死。」郭瑤抬起頭看著彭格。

「這說明了什麼？」鄧世文插了一句話。

「這說明有人當著咱們的面，無聲無息殺了她，而我，卻不知道兇手是誰？」郭瑤的聲音平靜的有些嚇人。

「嚴鳳嬌沒告訴你誰殺了她？」

鄧世文不死心的追說，「以你的能力就算她死了，有些事應該也能問出來吧。」

郭瑤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引魂術失敗了，她已經死了，死了乾乾淨淨。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

兩人同時一怔。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警官，我兒子他……」何春梅雖然知道現在不是自己插話的時候，可她實在忍不住。

「放心，大壯他們都很安全，這裡是警局，煞氣太重，他們不敢現形。這樣，你先帶兒子回去，過幾天，我會去替他超度。你放心，我會替你找一個新的工作，也會幫你們安排一個新的住處，至於你丈夫的病，我也會想辦法替他醫治的。你先回家去吧，好好陪陪孩子。」

郭瑤的聲音柔和下來。

何春梅連聲道謝后，抹著淚走了。

郭瑤沉默片刻，聲音有些蕭瑟，「我先回七處，你們善後。告訴他們，這個案子已經結了，嚴鳳嬌的屍骨按照程序處理，我會和谷局說明一切。」

「另一個失蹤的清潔工的事怎麼辦？剛才我們已經替你應下了，你看……」彭格喊住郭瑤。

「嗯，我知道了，就這樣。」郭瑤走也不回的離開。

彭格愣了下，深深看了眼郭瑤蕭瑟的背影，眸光浮起一層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鄧世文輕掃了他一眼，快步向通道盡頭的等候的三人走過去，細心交代起剛才郭瑤留下的話。

彭格猶豫了下，一轉身進了雜物間。

沒多久，法醫和兩個警員也走了進去。

嚴鳳嬌的屍體送走了，雜物間再次貼上的封條。

看著這間再次被密封的大門，鄧世文和彭格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兩人都想知道剛才在房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郭瑤為什麼會這個態度，她究竟知道了什麼？

……

「老鄧他……到底去了哪？」彭格忽然問了一句。

鄧世文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為什麼這麼問我？我可沒有瑤瑤的通靈能力，也不像你，當過那麼長時間的鬼。」

彭格的聲音淡淡的，眸光卻浮起一絲調侃。

鄧世文一皺眉，「你懷疑我傷害自己的弟弟？」

「你多心了，說實話，對於我來說，現在的你，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你們本來就是一體的，他經歷的事你一樣都經歷過，雖然你們個性有些不一樣，但不影響咱們的相處。只是，你要明白，雖然我覺得你沒什麼不同，可在她眼裡，你只是鄧世文，並不是他。」

彭格說的風輕雲淡。

鄧世文沒反駁他的話，沉默了很久，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也許很久前就覺察出來了，只是昨晚才剛剛肯定。」彭格微微一笑。

「你說的對，我不是他，很可惜，你也不是。」

鄧世文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句似是而非的話，轉身離開。

彭格愣了原地，眸光浮起一絲冷意。

他的身後，影子搖曳在地上，不知為何，看起來，竟有些悲傷。

……

鄧世文頭也不回的離開，脊背後冷氣直冒，他知道，彭格的眼睛一直注視著自己。

他很害怕，可是他弄不明白，到底是彭格陷害了他，還是隱藏在他體內的魘魔陷害了他。

他們有時候是一體的，有時候他卻會單獨來找他。

他清楚的記得上一次遇到他，他的影子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變的有些，更像一個人了。

他想揭發他，可鄧世傑的魂魄在他手裡，他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他更害怕失去現在的身體，重新回到那空洞寂靜的世界。

他深深鄙視自己，卻身不由己的抗拒揭開事實的真相。

他一直在拖。

可是現在，郭瑤已經不信任他了。

他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神內，再無一絲溫暖和信任。

……

鄧世文深吸口氣，輕輕推開七處的門。

濃郁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屋內地板上，星星斑斑，都是觸目驚心的紅！

他忽然想起郭瑤的話，我先回七處，你們善後。

鄧世文覺得自己的心臟，忽然被人用手揪住，狠狠揉搓。

心又酸又漲，疼痛難忍。

鄧世文一陣恍惚，差點跌坐在地上。

突然，門外風一樣衝進一個人來，彭格越過他，大步向裡屋奔去。

地面上的血漬，蜿蜒延淋漓，消失在裡屋門外。

鄧世文蹌踉了一下，卻沒有勇氣繼續向前，他不敢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彭格明明走在後邊，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

屋內，傳來彭格的驚呼，「她……怎麼了！」

「出去！關上門！」屋內傳出郭瑤的呼喝和彭格尷尬的回應。

這聲音灌入鄧世文的耳朵，他好似還了魂。

立刻清醒了！

快步向裡屋走去，恰好看到彭格一臉異樣的關上房門，他的臉上，似乎還浮著一層淡淡的紅暈。

不知為什麼，鄧世文心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這樣羞澀溫和的彭格還是以前那個彭格，是他熟悉的男子，他沒有變。

可如果真是這樣，一直以來陰魂不散，牽絆大家，製造各種命案血案的鬼影，到底又是誰？

魘魔真的只有附身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會變成那個陰冷，暴虐的惡魔？

他想不通，一個人，為何會有兩種性格。

難道？

彭格的體內也住著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靈魂嗎？

就像他和鄧世傑一樣，同一個身體，不同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