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第538章 陰暗的內心
休佑說:「我以前在丞相手底下做事的時候,盜墓無數,曾經在一個大的龍樓寶殿里摸到過一部古本《青烏經》,和傳世之《青烏先生葬經》略有異同,於是我加以研讀,發現裡面有四時鳥的說法。」
我聽了很興奮,趕緊問他這本書還在不在,他卻搖了搖頭,頓時澆滅了我滿腔心火。
休佑苦笑道:「可惜那是個孤本,後來在戰火中又被我遺失了,到現在也只記得個大概。因為這個地方我看不懂,所以當時多研究了一段時間,就長了記性,給記住了。」
我問他還記得多少,他說三足烏、三青鳥和天命玄鳥,再到古蜀的四時飛鳥,這是個文化融合的過程,互相影響。蜀地連秦地,秦地連西北,地緣上也是遞進的關係,玄鳥是四時青鳥里的少昊,減去玄鳥,那麼剩下的就是三青鳥了。
李維生說:「照你這麼講,四時青鳥裡面還有細分,3+1=4,他就是那個1嘍?」
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李亨利,休佑也點了點頭,表現出不太肯定的樣子。
我暗自可惜,這時發現情況不對路,張弦用自己的身體發光發熱,幫我們驅趕、燒死那些飛蟲子,但蟲子還沒有完全被殺滅,看他就已經快撐不住了。我不由得擔心起來,捏了一把汗。
遠遠看去,他身上的青色「火光」在迅速減弱,在我眼裡已經是「氣焰」的感覺了,並且還在持續飛速地減弱著。
我還在猶豫,到底我能不能救他,會不會適得其反,害人害己?
他開始往盜洞裡面逃竄,步履有些踉蹌,背後因為身體移動而被火光、氣焰托起的「翅膀」殘影,也開始看不見了。
我眼眶一熱,鼻子一酸,這是我兄弟!腦子裡什麼也想不了,默默看了阿勒一眼,好捨不得她,但我必須去。我害怕有人攔著我,於是出其不意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衝向了盜洞。
盜洞裡面非常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有好多黑漆漆的棺材,全是我們在九地宮看到的那種!我朝張弦那邊晃著手電筒,卻引得大量的飛蟲朝我撲過來,黑壓壓的一片。
我嚇得捂住光源,這時候發現身後有人跑動的聲響,並且有光源晃蕩著。我回身照著一看,發現是阿勒跑過來了,她身後還有個人,速度非常快,應該是休佑。
休佑就快超過她了,我趕緊喊:「快跑!回去,回去!」但他們無動於衷。
我趕緊回頭,發現張弦的身體又開始發出熾熱的氣焰,跑動起來像是一隻拖著長翼的青色小鳥,正在穿過飛蟲群,朝我靠近。他好像已經沒有能力殺死飛蟲了,那些蟲子圍著他不停地衝撞,雖然忌憚,但很少有被燒死掉落的。
我愣神間,張弦已經衝到我身前了,我趕緊撕下繃帶,他抱著我就開始吸血,這種痛苦簡直無法形容,我覺得自己渾身都癱軟了。
張弦的身體滾燙滾燙的,眼睛里全是貪婪的慾望。我覺得不對勁,開始推他,卻不管用,這時候阿勒和休佑也過來了,幫這我一起試圖推開他,卻無濟於事。
我心裡好一陣難過,這時候飛蟲群也撲了過來,我喊休佑和阿勒快走,休佑不得已趕緊躲開了,但阿勒卻緊緊地抱著我,將我和那些蟲子隔開。
她痛苦地慘叫著,卻就是不肯放開我,我的雙臂又被張弦死死抱著,無法抽脫。
我陷入了絕望,想說話,卻血管筋攣,根本沒法開口,心說你這是何苦,我已經活不成了,你沒必要陪著我無謂送死的。
我忍著痛苦,拚命地推搡張弦,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一把將我推開,又將阿勒抱住,將嘴巴朝她脖子上湊過去。
我大喊著小哥,不要這樣,他卻置若罔聞,我想阻止他,卻一跤坐倒,手電筒也跌落在地上,我看到無數的飛蟲鋪天蓋地朝我身上湧來。
突然間火光大作,阿勒發出一聲尖厲的女性嚎叫,像電影里演的那樣,然後就倒了下去,她身上的衣服都在冒煙。
我眼前突然一亮,無數蟲子「吧嗒吧嗒」掉落在我身上和臉上、頭上,張弦一衝幾丈遠,青色的火翼帶起一股炎風,將蟲群吸走,剩下的零星飛蟲也趨之若鶩的振翅跟了上去。我趕緊摸起手電筒,抖落身上的蟲子,發現都被燒死了,還有的翅膀被燒了,蟲子還沒死,苟延殘喘地蠕動著。
這些蟲子,竟然全都是黑毒蛛!
我嚇得臉上一麻,趕緊爬起來,跑過去將阿勒從地上抱起,回頭髮現張弦像一隻火鳥似的,不斷轉著小圈子燒死空中的黑毒蛛。我往回跑,休佑衝過來說:「別跑!現在安全了,你就站在這裡別動,我去叫他們進來。」
我剛看著他,他說完馬上就跑到盜洞外面去了。
我看著懷裡的阿勒,她悠悠醒轉,我也撐不住了,於是將她放下來,扶著她站穩。她靠在我肩旁,居然還笑了笑,虛弱地說:「為先,我們都沒死嘞。」
我點了點頭,想起她剛才捨身救我,又是感動又是心疼。她的身體很燙,估計剛才張弦不是要吸她的血,而是不得已將她瞬間「燒烤」了一下,殺死了體表的黑毒蛛,她自己也被這股熱浪烤暈了。
她艱難地伸出手,在我臉上擦拭一下,我才發覺濕濕的。我不好意思地說:「被煙熏到了。」她只是善意地望著我的臉笑了笑。
這時候盜洞那邊過來了幾十個人,也包括眼鏡和休佑在內。李維生說:「應該沒事了。為先和阿勒小姐都受傷了,你們幾個走前邊,掃清一下路上的蟲蟲蟻蟻。」
他幾個手下越過我們倆,走到前邊去了。我聽他喊我為先,總覺得哪裡不對味,好像不那麼正宗。
我笑道:「我有種衝動,幾乎想要將你當成李老闆,但我知道,你是李維生教授,你們的氣質雖然很像,但始終不是一個人。」
李維生冷了一下,笑咪咪地說:「那你的梅生伯呢?」
我察覺到自己臉上一寒,冷冷地說:「我梅生伯雖然是複製人,但從前的他和之後的他都是唯一的,並且記憶是唯一繼承的,可沒有出現兩個梅生伯朝不同的方向發展咧。從社會性來說沒有對比性,也就不存在真假之說了。但你不同,我們認識的李老闆可不是你,我認識他之前你就已經存在了,並且同時他也存在,不具有唯一性。」
阿勒也忍不住說:「李老闆是李老闆,李教授是李教授,稱呼都不一樣嘞,我們認識的是李亨利,不是李維生,名字也不一的嘛。」
李維生愣了一下,無趣地搖搖頭苦笑起來。
眼鏡還不忘了補刀:「『元亨利貞』,可是比『賴以維生』活的有姿態多嘍。」
休佑不置可否,笑道:「走吧,他們已經到前頭去了,要跟不上大部隊啦。」
這種積極行動派的催促話語,總是讓人腎上腺素升高,我們趕緊往前面趕,由於不需要注意太多,很快就追上了,和前邊的人只差著六七米。
靠近這些的棺材之後,我突然想起了千棺陣,這是我生平第二次看到這麼壯觀的景象,頓感毛骨悚然。
穿過身邊一具又一具的黑棺材,我們不由得連話也不敢說了,大家都沉默起來,只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以及張弦在極遠處帶起陣陣熱風的聲音。
前面忽然有人發出一聲慘叫,隨後他們都在往後退,有人喊道:「白面兒被吃掉了!」
我嚇了一跳,打著燈光,剛好在人潮飛退的地方看到李維生一個手下,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拖進了棺材陣里,帶著血跡消失在一口石棺後面了,估計就是那個白面兒。
我嚇得環顧左右,這千棺陣裡面,究竟藏著什麼可怕的生物?看白面兒那個死相,這東西肯定個頭不小,並且殺人極快。
休佑問道:「看到那個東西長什麼樣了嗎?」李維生手下的人紛紛說沒看到,這就更讓人害怕了。
李維生喃喃思忖:「這究竟是個啥子東西?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害了白面兒,竟然沒得一個人能看清楚的?未必是鬼魂?」
他的疑問當然誰也回答不了。但我想李亨利是不會這樣自問的,看來,能力比記憶更能影響一個人的行為習慣,古人說藝多不壓身,正是這個理。
棺材里突然發出了一聲很奇怪的腔調,好像是有人在說話,我們嚇了一跳,趕緊注意聽和觀察,看看聲源是從哪口棺材里傳出來的。
「繼續……繼續……」
那聲音果然又出現了。
「是誰?」李維生手底下有人壯著膽子喊道。
說話聲突然停止了。
我悶了一頭的冷汗,阿勒用袖子幫我擦了擦,我看著她笑了笑,這時候聲音突然又出現了。「繼續……」
先前問話那人仗著自己五大三粗,打著手電筒、端著槍走進了棺陣,嘴裡罵罵咧咧地說:「給老子出來,我看到你了,就在這裡是吧……」
中宮內部四周陰暗得可怕,加上有這麼多口石棺,在昏暗的墓穴里顯得更加詭異。這時候這個人突兀的表現,頓時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突然猛烈開槍,「噠噠噠」響個不停,極度讓我懷疑他有沒有瞄準,我不僅替他捏了把汗。變故一起,頓時好幾個人沖了過去,隨後發出一連串的慘叫聲,我眼睜睜看到他們倒下,四個人只有一個人活著逃了回來,而其餘的那幾位,應該都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給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