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祭奠
第59章:祭奠
鐵幕看到金玉枝的情緒馬上要失控了,連忙說道:「金玉枝,你喝點水,慢慢說,那些能煽動情緒的話語就不要說了,只要說明事實真相就可以了。」
金玉枝喝了一杯水,情緒慢慢控制下來,接著說道:「我跟了雄志那麼多年,知道辦案的程序,從刀子刺入身體的角度、力度、準確度上能模擬出兇手的力量、身高、體重,那把鎚子,就是我的力量,刀子的角度就是我的身高,我做完了這些,把他的身體翻過來,又翻過去,造成查看容貌的假象,把窗戶半開,製造兇手從窗戶進來的路線,然後,離開家,直接去了機場,這樣,我就能在十月二十四號下午趕到開封,我的哥哥和母親會為我作證,我是乘坐火車到的開封,為了讓不在場的證據做得逼真一些,我媽媽真的到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她的心臟不好,住院是說得過去的,就是這樣,我殺死了雄志,我的忍受終於到了盡頭。」
鐵幕對羽惠點點頭,示意把筆錄收好,對周鷗說道:「把金玉枝押下去吧,案子,終於告破了。」
周鷗的心裡還有一些疑問,比如,兇器的來歷,金玉枝憑著她的能力,能找到那麼專業的兇器嗎?還有,她一個女子,站在樓頂,拿著繩子吊一個石鎖,可能嗎?萬一失手,栽下樓去,就是悲劇,刺進酒鬼胸口的刀子的角度可以預先演示,臨到頭來,怎麼可能做得連技術科的人都檢查不出那是一個假現場?這些疑問只能悶在心裡,周鷗沒興趣問下去了,既然鐵幕已經宣布破案了,就讓這些細枝末節忽略掉吧,太完美的案子,只有在虛構裡面存在,真實的現場,總有不盡人意的地方。
鐵幕把報告拿過來遞給周鷗說道:「這是金玉枝的驗血報告和dna檢驗,跟現場碎玻璃上面的血跡一致,樓檐上那塊破損的水泥,就是來回吊石鎖碰掉的,我們找到了那個石鎖,還放在小區的角落裡,上面的痕迹跟樓檐水泥的殘留比對吻合,結案吧。」
周鷗再也忍受不住心裡的疑問,說道:「金玉枝一個女人,可能拿著石鎖上樓下樓嗎?」
鐵幕的眼睛悠悠看著窗外說道:「當一個人決心要做什麼的時候,產生的力量是巨大的,也是可怕的,有時候,當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那樣一個壯舉的,這就是,精神的力量,很可怕,不是嗎?」
周鷗被鐵幕的反問問住了,鐵幕拍了拍她的肩膀,很用力,放佛在暗示著什麼,周鷗順從地答應了,不是因為他的話語,而是,他的態度,周鷗無力抗拒他的心思。
三天之後,酒鬼的案子終於完成結案,所有的調查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鐵幕對周鷗說道:「走吧,今天到酒鬼的墓前,告訴他,破案了,他的靈魂,終於可以安息了。」
周鷗這才注意到,鐵幕穿了制服,閃亮的警徽、肩章上的兩個銀星格外醒目,說明鐵幕已經變成了二級警司的職務,周鷗笑道:「恭喜,恭喜,今晚上,你要請客。」
「好,沒問題。」鐵幕打了一個響指。
鐵幕手上捧著鮮花,輕輕放在酒鬼的墓前,立正站好,穩穩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放下手,深深吸口氣,對周鷗說道:「去車裡等著我,讓我跟酒鬼單獨聊聊。」
周鷗走開幾步,看著山下的松林,一
鐵幕的話語聲隱隱傳來,周鷗站在下風頭,能聽清一些碎語:「放心吧……心事了卻了……在地下安息……再不要喝酒了……沒有仇恨……」
周鷗猛然覺得附近有人,抬頭看去,一個人影一閃,飛快地從樹林間走掉了,從回頭的驚鴻一瞥上看到了那個人的臉,正是酒鬼和金玉枝的兒子,王啟成。
周鷗的心裡明白了一些什麼,那些糾纏在心裡的疑點迎刃而解,為什麼金玉枝的臉上會出現聖潔的光芒,一個母親,為了兒女,她就是一頭母狼,為什麼金玉枝不厭其煩地敘述她跟酒鬼之間的愛情,其實,愛情和親情很難區分的,都是人類最基本的感情,任何一個人都離不開感情的驅使,甘心做感情的俘虜。
她轉過身去,看著鐵幕,背影很筆直,肩膀很寬,他的手,好大,好重,扛起了責任,扛起了人生,自己的人生,別人的人生。
周鷗痴痴看著鐵幕,這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很想大聲喊一句,我愛你。她沒有喊出來,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痴痴地獨享一份真情,在心底里,流淌。
往回走的路上,鐵幕好像卸下一樁心事,看著周鷗,有心情開玩笑了:「小周,你的風衣是自己選地嗎?很有我的風格啊。」
「你這話是咋說的?我從來沒看到你穿風衣。」
「我喜歡,不等於穿,其實,我喜歡飄飄然的感覺,可惜,走上了刑警這條路,就不能隨心所欲了,那些有可能阻礙行動的裝飾,可能給行動帶來麻煩的東西,統統都不要了,以至於,只能穿不影響到行動的衣服。」
周鷗的眼睛亮了亮,這就是自己愛的男人,為了事業,為了工作,可以拋棄自己的喜好,風衣的下擺太寬大了,索性不穿,那麼,自己在一些方面是不是跟他相同?自己也是為了愛,才默默無聞地跟在他的身後,情願稜角被磨平,情願做一個影子,看著他冉冉升起,那就是自己的希望,是理想,是愛情的吶喊。
鐵幕開著車,車輪沙沙走在公路上,快到市區了,鐵幕這才說道:「給李暢打一個電話,叫上羽惠,我們四個人聚一聚吧,很久,沒放鬆一下了,真累啊。」
周鷗看著他如花崗岩的臉龐,青筋暴露的手背,心裡一陣痛疼傳來,聲音哽咽著說道:「你很累嗎?」她很想說,累了,就歇歇吧,別把自己當成救世主。
鐵幕笑了笑,說道:「是啊,覺得有點累,幹什麼不累呢?喝點酒,唱一個歌兒就好了,洗洗澡也不錯,小鷗,破案了,你也輕鬆不少了啊,心裡很激動嗎?聽你的聲音,跟平常不太一樣啊。」
周鷗心裡暗暗嘆息,對他的心意那麼明顯,就連李暢這個有名的粗心鬼都看出來了,只有他不知道,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命運。她努力做出一個笑臉說道:「破案了,心裡高興,當然不一樣了,難道你的心裡還像幾天以前處在低谷狀態嗎?」
鐵幕哈哈大笑說道:「當然不是了,如果我還是那麼不懂事,怎麼會請你們?」
周鷗怒道:「你就是不懂事。」
「什麼?你說什麼?」鐵幕很是驚異,不懂她好端端的為什麼發火。
周鷗深深吸口氣說道:「算了,我打電話,你定在哪裡?」
「嗯。」鐵幕想了想,說道:「今天晚上,咱們到祥瑞吃飯,到麗達酒吧喝酒,怎麼樣?」
「好啊。」
吃完飯,鐵幕把車開回家,四個人來到麗達酒吧,裡面三三倆倆一共只有十幾個人,李暢挑了一張桌子,四個人開始喝酒,周鷗和鐵幕的心情都不太好,喝了四瓶啤酒之後,感覺腳步有點發飄了,周鷗笑道:「你們知道酒鬼的案子最好的結局是什麼嗎?」
羽惠很感興趣地說道:「是什麼啊?難道還有什麼內幕不成?」
鐵幕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周鷗說道:「你們,別聽她的,其實,最好的結局就是,就是。」他停頓了一下,三個人都瞪眼看著鐵幕,不知道下一句話會說出什麼驚人的內幕,鐵幕打了個酒嗝說道:「最好的結局就是,什麼也沒發生過,這個世界上太平了,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群毆,群毆情願失業,無事可做,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殺來殺去的?周鷗,你說說,他們為什麼要殺來殺去的?」
周鷗看著他喝醉了酒,心裡像滴血一樣難受,端起酒杯,仰口喝下,酒杯久久不放,她的淚水嘩嘩流下來,以前積壓的情緒瞬間被鐵幕點燃,酒精在肚子里燒成火,她想在這場感情積壓的大火裡面燒成永恆的灰燼,就像那首詩歌裡面寫到的那樣:當蜘蛛網無情地查封了我的爐台/當灰燼的余煙嘆息著貧困的悲哀/我依然固執地鋪平失望的灰燼/用美麗的雪花寫下:相信未來……
李暢看到周鷗端著酒杯不放手,劈手奪下她的酒杯嘴裡說道:「怎麼?傻了吧?酒杯有啥好看的?」
酒杯好看不好看不知道,他看到了周鷗滿臉的淚水,不由得呆了呆,周鷗的酒杯被奪,吃了一驚,腦袋有些清醒了,匆匆站起來說道:「我回家去了,不喝了。」
說完,轉身就走,李暢拍了拍腦袋,對鐵幕說道:「你送送小鷗吧。」
鐵幕打開李暢伸過來的手,說道:「什麼?讓我去送?你去,我不去。」李暢看到周鷗已經出了大門,不敢再糾纏,連忙跑出去。
鐵幕在後面哈哈大笑說道:「李暢,你這個花心鬼,外面有一個女朋友,還要追小鷗,羽惠,我告訴你,凡是男人,都靠不住,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踹一個,最後,什麼也沒有,只有傷心,只有悔恨。」
羽惠看到鐵幕語無倫次的樣子,心裡跟著著急,對鐵幕說道:「組長,我送你回家吧,你喝醉了。」
「喝,喝醉了?不會,我沒醉,你,你不知道我的酒量,就是再喝這麼多,不,不是,這麼多,而是三倍,三倍這麼多的酒,也不會喝醉的,今個兒我高興,來,咱們走一個。」說完,不等羽惠的酒杯倒滿酒,鐵幕仰口喝乾了一杯啤酒,對羽惠說道:「你的呢?我幹了啊,你沒喝。」
羽惠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上酒,鐵幕站起來說道:「我去去就來,方便一下。」
站起來搖搖晃晃走了出去,羽惠看到他去的是衛生間的方向,略略放心,看了看酒吧,人開始多了起來,每張桌子都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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