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枯木逢春

警察局

車穩穩停在了警察局門口，季雨娓打開門見穆赫並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我送小禎回學校。」穆赫那張憔悴的面容上，青色的胡茬似乎冒的更多了。

季雨娓點點頭，心裡湧起一絲內疚，雖然對他頗有不滿，但畢竟開這麼久的車還是很辛苦的。

「回頭記得諮詢費。」穆赫頭也不回地猛踩油門，飛馳而去。

她那一絲剛湧起的歉意就在這揚長而去的汽車尾氣中化為幽怨的白眼。

走進會議室，裡面已經坐滿了人，負責這起案件的李Sir走了進來，在投影屏幕上展示著案件相關的現場照片和證物資料。

「死者李小梅，十六歲，柯林女中聲樂班學生，死亡時間四月一日晚上二十三點五十分左右，死亡原因經法醫初步檢驗為急性心肌梗死，死者死狀驚恐，懷疑死前曾受到極度驚嚇。現場目擊證人有兩名，室友張紅和王貝貝，根據她們的證詞，死者在臨死之前已經睡著，在夢裡曾發出尖叫，喘息和掙扎，她們試圖叫醒她，死者這時又安靜了下來，所以她們便沒有再管她，直到聽到奇怪的響動，張紅走到她床前發現死者已經沒了呼吸。此案由於死因比較蹊蹺，加上涉及到學校，輿論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謠傳，希望大家多做調查，給媒體和大眾一個正確的交代。季雨娓，這件案子就交給你負責，其他人可以散會了，你留下。」

季雨娓心裡隱有不安，既然死者確認為心肌梗死，就證明不是謀殺，為何還要她接手繼續調查。

「上級打算針對此類死因不明的猝死，事故死以及自殺等非自然死亡的案件成立特別調查小組D組，這件案子也歸於此類，而你即日起，就調任D組，擔任組長。」李Sir說話向來直入正題，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她還是有些愕然。

「李Sir，我知道，那件事之後我的情緒和身體是有受到影響，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勝任以前的工作！」把她調去這樣一個非刑事案件的小組，就等於一種變相的不重視和放逐。況且她那追求結果和抓捕的成就感，到了這樣一個小組，無非就是訪談受害人家屬，調查分析心理歷程，最後結案總結報告，再給媒體和社會大眾一個交代，這和文職工作沒太大區別。

「沒有但是，只有服從。你現在就可以去D組工作了。」李Sir的語氣毫無商量餘地。

季雨娓深吸一口氣，轉身出門，走進辦公室迅速將東西收拾好，搬去了D組辦公室。

一走進辦公室，卻看見阿寬站在門口。

「你怎麼在這裡？」

「老大，我之前已經跟李Sir申請了，跟你一起調來D組！」阿寬那黝黑的方臉堅定地望著她。

「你這又是何必呢？還有，別叫我老大了，以前不適合，現在更不適合了。」季雨娓擠出蒼白的笑容。

「不！你永遠都是我老大！」

望著他那篤定的目光，季雨娓心裡湧起一絲暖意，目光炯然，「那好，我們好好乾！就算是D組，也要做出成績給他們看！」

「是！老大，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周周，這位是陌可樂。」

矮個子短髮，看起來像初中小女生的陌可樂笑眯眯地說著：「季姐好，我是陌可樂，擅長……嗯……哦，吃！各種美食我都喜歡！」

戴眼鏡的瘦高男生看起來很楞，正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麼，他慢吞吞地抬過頭，木訥地說道：「季姐好，我是周周。」話畢，又默默低下頭，繼續思考人生。

季雨娓深吸一口氣，嘴角彎起無奈的弧度：完了，D組將會是個很奇葩的組合。

「掐指一算」工作室

沙發上，一個身形圓潤的矮個子男人半閉著雙眼翹著二郎腿，右手掐指算著什麼，時不時推動著塌鼻子上那副黃色鏡框，他的面前坐著一個面色焦慮的少婦，眼巴巴地瞅著他。

「怎麼樣？杜老師，我一聽到家裡電話鈴聲響，那顆心呀就嚇得撲通撲通直通，還有其他尖銳的聲音，我都怕，你說，我們家是不是鬧鬼呀？」

杜柏摸了摸自己那前衛的「蔥頭」，嘴角一咧，色眯眯地伸出咸豬手，「讓我掂量掂量你的陽氣。。」

「砰」，大門猛然被推開，少婦驚得從椅子上差點跌倒在地，穆赫面無表情地脫著外衣，頭也不抬地說道：「神經性過敏焦慮症，對周遭的事物反應極為敏感，有時只是一聲電話鈴音，就會被嚇一跳，並且經常會莫名的煩惱焦慮，有的人對情感過敏，還有的對色彩過敏、對他人過敏等，推薦你看心理醫生，這是我的名片，麻煩您先預約，最早的名額要排到半年之後，不過您願意付三倍的預約費，我也可以考慮安排到最近。。」

「你哪位啊？」少婦莫名其妙地接過名片。

杜柏瞬間從沙發上彈起，一臉驚慌，忙將少婦扶起，連推帶拉地送出門外：「不好意思啊，他是我的VIP貴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下次您再來我幫您看看啊！再見，不送！」說著還不忘將名片從她手中扯回。

穆赫甩了個眼刀給杜柏，一屁股坐在他的躺椅上，戲謔地看著他：「又在欺騙良家婦女？」

「穆大官人！你老人家能不能別搶小弟生意了？你倒是一個預約費就抵我二十個算命費，你走你的高大上陽春白雪心理分析，我弄我的低俗媚下里巴人算命看相，咱們互不干擾啊！你這每來一次就給我黃一單，我沒錢吃飯，只得到你家大別墅混吃混住了啊！」杜柏開啟「小杜子」奴才模式，喋喋不休地訴苦。

「行，都蒙的床很大，它應該會願意讓個位置給你，回頭我跟它商量商量。」穆赫唇邊揚起調侃的笑意。

「得了吧，我還沒你家都矇混得好呢，至少它還住著大別墅，每餐吃的都是有機食品！」杜柏嘟囔著。

他和穆赫是大學同學，同是學心理學的校友，杜柏生性玩世不恭，機靈搞怪，滿腦子對玄學感興趣，大學半途就輟學了，選擇了上山拜師，學了點半灌水的易經風水，八字算命，而他那半調子的心理學專業到頭來也只能用在對客人的察言觀色，以此來根據客人的微表情來調整自己的算命說法。

「上次讓你幫我找的資料呢？」穆赫淡淡地說。

杜柏這人做什麼都水份很多，唯獨打探小道消息，最靈敏，最精準。

他打了個響指，得意地翻出一疊資料扔給他。

「喏，全在這裡了！是不是可以給點小費呀？」

穆赫拿過資料，瞄了一眼，起身穿衣，拉開門把，「回頭打你賬上。」

杜柏咧嘴壞笑：從來沒見他查過女人的資料，雖然嘴上說是什麼女病患的資料，女病患用得著挖情感經歷么？這木頭算是枯木逢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