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第311章 鮮花與牛糞

按照之前的規律，採花大盜應該在兩天之後才會上門擄人。然而，邢天正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建議張夫人從即日開始便待在自己的卧房之中，一步也不得離開，由他們四人輪番看守日夜保護。

邢天正的建議立即便得到了張老闆夫婦的贊同。

康家大宅二進院有五間正房，左邊有三間耳房，右邊有兩間耳房，右邊的耳房與牆壁之間有一個過道，從這個過道可以進入第三進院子。耳房與正房之間是隔絕的，相要從耳房進入正房，必須出門經過前面的走廊，然後進入正門。

張夫人的卧房在西屋，張老闆大難不死，回來之後為了養傷，自己一直在東屋住，與邢天正等人所住西廂房相對的東廂房，住著張老闆的兩個小妾。

這樣一來，邢天正他們的工作就比較容易了，只要讓張夫人在西屋的裡間，而他們派一個人在西屋的外間，屋內有任何動靜，外面立即就能聽見，並隨時衝進去施救。

白天的時候，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到了夜晚要更加強警戒，窗戶外面還要守一個人。此時進入深秋，夜晚天氣漸涼，張老闆叫人在窗外支了一個簡易的帳篷，放了一張單人木床，如果累了可以躺一會。

兩個晚上在外屋守著的都是丁小禎，邢天正和孫游輪流守在窗外，叔勇年紀大了，負責白天。轉眼到了第三天的傍晚，那白衣採花賊仍然沒有出現。

「今天晚上是最關鍵的時刻，大家都不要睡覺了。」邢天正道：「孫游和小禎你們守在外屋，我和勇叔在窗外，有任何動靜立即招呼。」

大家紛紛贊同，並且摩拳擦掌，想要大顯身手。尤其是孫游，今天下午得空睡了一覺，精神十足，說道：「只要那傢伙敢露頭，立即就打個半死。」

邢天正安頓好，先去敲了敲裡屋的門：「張夫人在嗎？」

屋門打開，張夫人走了出來，輕輕施了一個禮：「邢先生，辛苦了。」

看來張夫人被嚇得不輕，三天下來，已經消瘦了不少，而且臉上也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光彩。

這兩天張夫人確實很焦躁，不停地在屋子裡踱來踱去，昨天晚上屋裡還傳來嚶嚶的哭聲。

「人比黃花瘦，」不知為什麼，邢天正的腦海里突然想到了這句詩。他忍不住安慰道：「張夫人不必擔心，有我們在，那賊人絕對不能動你半根頭髮。」

張夫人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顯得非常無精打採的樣子。看樣子，恐懼讓她已經失了分寸，不想再應酬別人。

邢天正走出房門，來到院子里。帳篷已經撤掉了，換上了兩個圓凳，邢天正和勇叔就坐在圓凳上，目不轉睛的盯著窗戶。

再說外屋裡的孫游和丁小禎，兩人要輕鬆得多了，孫游仰靠在藤椅上，丁小禎則盤膝坐在軟榻上。

為了不被裡屋的張夫人聽見，兩人盡量壓著嗓子交談。

「喂，你去過故宮了嗎？」丁小禎問道。

孫游道：「沒有，怎麼了？」

丁小禎道：「我記得歷史書上記載，北京故宮博物院建立於1925年10月10日，應該就是後天對外開放，裡面一定有很多的寶貝，到時候要不要去過過眼癮。」

孫游道：「倒是沒有問題，不過幹嗎要等到對外開放呢，一定是人山人海，擠個半死，今天如果安然無恙，咱們明天晚上就去如何？」

丁小禎豎起了拇指道：「這個主意不錯。」

兩個正說話的時候，有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孫游認得這個小丫頭，她叫小翠，是專門伺候張夫人的，她手裡端著食盒，應該是給張夫人送晚飯的，不過他還是將她攔了下來。

「給夫人送餐，」小翠是個很害羞的姑娘，低著頭小聲說道。

孫游給丁小禎使了個眼色，小禎上前把餐盒接了過來，放在桌上讓孫游查檢，然後她自己又對小翠進行了身體檢查，並偷偷的拿出照妖鏡，從她的背後照了一番。

據邢老大推測，那採花盜極有可能是妖，為防止他變化成其他人形，接近張夫人，所以事先用照妖鏡照一下。

小翠沒有問題，丁小禎回頭看了一眼孫游，問道：「怎麼樣？」

孫游道：「沒問題。」將食盒又還給了小翠。

小翠敲了敲裡屋的門，小聲說道：「夫人，晚餐做好了。」

張夫人道：「好的，你進來吧。」

小翠端著食盒走了進去，不到一分鐘又出來了，大約是直接把食盒放下就離開了。

孫游搖搖頭道：「這種時候還能吃得下，這位張夫人也是女中豪傑啊。」

丁小禎道：「她都吃的什麼？」

孫游道：「很清淡，都是一些素菜，還有一碗粥。我聽說張夫人是信佛的，平時都吃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丁小禎道：「應該是為了保持身材吧，她不是留學日本的嗎？進步學生，怎麼會信佛呢？」

孫游道：「那也沒準，進步學生怎麼會傍大款呢？」

丁小禎道：「我聽說是她的老爸破產了，為了還債把她嫁給了張大胖。」

兩人正說得熱烈，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立即住嘴。沒過多久，張老闆走了進來。

「兩位，辛苦。」張老闆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說道。從西直門回來后，他好像見了孫游和丁小禎兩人矮了三分一樣。

丁小禎先偷偷拿照妖鏡一照，確定不是妖怪，向著孫游一努嘴，孫游立即上前對著張老闆便是一陣亂捏，亂拉。

「喂，喂，你們幹什麼，幹什麼。」張老闆想要躲，卻又無處可躲。

孫游檢查完拍拍手，道：「看看你是不是採花賊偽裝的，好了，你可以進了。」

「好，好，好，」張老闆挺著大肚子進了裡屋。

看著張老闆那肥頭大耳的樣子，丁小禎忍不住以發感慨，道：「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孫游煞有介事道：「請你不要侮辱牛糞好嗎？」

丁小禎道：「好吧，那就是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孫游又道：「請你不要侮辱豬好嗎？」

丁小禎道：「那你形容一下，這是個什麼現象。」

孫游仰著頭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還是鮮花插牛糞吧。」

張老闆在夫人的房間里也沒有待多久，大約只有兩三分鐘的時間，便出來了。從房間出來之後，孫游看到他回了自己的東屋。

張老闆離開之後，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邢天正從外面隔著窗戶問道：「張夫人，你還好吧。」

裡屋傳來張夫人的聲音：「沒事，謝謝邢先生。」

邢天正每隔半個時辰便問一聲，一直到凌晨一點鐘，他再問時，裡面卻沒有了回答。

邢天正心說不好，急忙破窗而入。然而，哪裡還有張夫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