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血色

一個小時前，暴雨澆注著這個村莊，雨聲大得像悲鳴的呼叫，但是所有的聲音包括那雨聲都掩埋在暴雨之中。血跡在雨水的沖刷下，變得若有若，直到完全消失。詭秘的雨幕中有一人拖著一具屍體，從輪迴門的牌坊下走出，然後把屍體扔進了後備箱裡面，很是從容地開車離去。

李省驅車到市局辦公室，局長劉近卿一直在等他。劉局長五十開外，精瘦而健碩，兩鬢以有了一小撮白髮。局長辦公室很簡約，一個辦公桌和一個文件立櫃，角落兩個盤栽。李省直屬於劉局長，因為他這個案子還在偵查階段，沒有證據，也沒法立案。重要的原因是劉局長還是另外的安排，因為上方的壓力，他需要謹慎行事。劉局長意味深長的說道，「市裡領導很重視，你要做的事情，是調查清楚鬼村的秘密，任何細節都需要向我彙報，不能漏掉一件事情，特別是有關寶藏的事情。」李省急忙道，「真的有寶藏么？那不是一個傳說么？」

劉局長起立給李省倒了一杯水，說道：「不管有沒有寶藏，我得到的消息是有群人正是向著這個去的，而且不止一批人。這件事情市委書記特別的關注，所以你和我都是直轄於市委書記，也關係到我們的官途。」

李省點點頭，對劉近卿說，「現在郭三已經介入了，相信他可以攪亂對方的視線，我們便可以漁翁得利。」李省從部隊退伍后，憑藉著在部隊的表現進到公安部門，在偵查大隊做技術員，沒人知道他是市長的侄子。兩年工作里，便被領導器重提升為偵查大隊副隊長，現在是局長身邊的紅人了。

劉近卿在局長這個位置幹了八年了，明年便是五十，所謂知天命，能不能跨過這個坎，便要看這次的表現了。市委書記常常在他耳邊提起調任的事，明年再不能到升到廳級，那自己也就永遠是副廳了。

劉近卿沉重地對李省道：「小李啊，你要知道這次的任務多麼重要啊，你擔負著市委領導的期望和重託。」李省看著劉局的眼神，頗為複雜，他一臉鄭重對劉局說，「劉局，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劉近卿臉色轉平和了，從來沒有人見過這位領導笑過，一臉的喪氣樣，但是官途是很難憑藉臉的長相來評判的。最後，劉近卿還加了一句，「小李，別忘了這件案子只有你知我知，決不能給局裡的其他同志知道，如果他們問起，你就說這是保密偵查。我之前也開會和全局的人通報過，你就放心去做。」李省覺得劉近卿對他是信任的，要不然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不過，再怎麼信任，他也有自己的真正的任務。這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包括這位劉局。

從鬼村到市區，驅車就半個小時，李省趁回市區向劉局彙報完的空檔里，想去看看曉玥，他想和她談談昨天的事情，有好久沒有和她談心了，不知道現在她的大學生活怎麼樣了，自己看來是越來越法了解大學生的想法了，為什麼她會和郭三一道去鬼村，而且看起來他們兩個似乎很是親密，這讓他相當不好受，他從小就知道如何隱藏心事，這種沉穩便是他能夠取信於上級的利器。

與劉局會面時，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他打開手機，有個郭三的未接電話，他立馬撥過去，那邊是不在服務區，看了一下簡訊，趙帥去鬼村了。他心裡想，那小子到鬼村去做什麼，他到不像個膽大的人。明天是周五，本來想呆在鬼村繼續調查，但是他與神秘人約在每月的最後一個周五碰一次面，而且碰面的時候是凌晨一點，這樣可以減少別人懷疑。時間尚早，他驅車去了曉玥的學校。李省以前給曉玥寫信，那是在部隊里的時候，他們兄妹的感情相當的好，李省經常講些他在部隊的趣事，而曉玥則傾訴校園的煩惱。可現在給曉玥的信再也沒有那種親密間的感覺，還多了些專門寫給她父親的話，有時候信封裡面還包著一個小信封，明明白白寫著伯父親啟，曉玥這時候總是很失落，不過她倒是很懂事的，從不偷看，回到家，就把信丟她父親，說道，「你大侄子給你的信。」曉玥的媽媽一直是信佛教的，裡外的事情，從來不管，曉玥讀大學之後，她就再沒過問曉玥的事情。有時候，曉玥想跟媽媽說點心裡話，卻只能看著她虔誠的背影誦經念佛，徒自失落。小時候，媽媽曾經讓曉玥跟她一起念佛誦經，曉玥死活不肯，她老爸倒是很開明，即不反對媽媽，也不強迫曉玥，他倒是個黨員，只是每天也燒幾柱香。母女的關係一直緊張，曉玥害怕看到那些看不懂的經文，經文的字體她完全不認識，看起來像漢字，但是其筆畫奇怪，再看到那些供奉的神鬼頭像，頭便一陣暈乎。

雨後的校園，空氣格外地清新，他不止來過一次，雖然是放假期間，還是不少的同學拿著書本在讀著，真讓人羨慕，如果當年自己不那麼衝動，也許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了。李省見曉玥是計劃之外的事情，曉玥是他從小憐惜的妹妹，如果沒有伯母和伯父的照顧，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會是什麼樣。他不想讓曉玥和郭三走的太近，他知道郭三是做什麼的，絕不是個簡單的大學生。他們在樓下簡單的見了下面，曉玥的精神氣不怎麼足。李省說，「你以後不能和郭三走的太近了，知道么？」

曉玥不耐煩的聽完了李省的說教，李省現在一點都不像以前的哥了，簡直就和父親一個口氣。「我自己會注意的，和郭三沒有什麼關係。」曉玥臉頰微紅，似乎提到這個人的名字就有點心潮澎湃。

她倒是突然想到郭三現在又去了鬼村，不知道什麼原因，心生擔心，又不敢直接問李省。曉玥道，「你和郭三是戰友，你以前還常常跟我提起他，現在怎麼又不許我和他做朋友？」

李省道，「他的社會歷練太豐富了，雖然他不是個壞人，但是他有太多的秘密，接近他總會有危險。」別看李省和郭三是曾經的戰友，他們在當兵的時候，時常競爭是不相上下的對手，李省雖然口頭上佩服郭三，但是心裏面一直交著勁。

曉玥對李省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女孩的情感總是能夠戰勝自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