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第346章 她死四
我連問了好幾遍,但小曲就是不說他為什麼被抓進來。
之前,警察問話的時候,旁邊關押室哪個粗啞嗓子的男人,說他們是因為被誤認為買賣關係,被一塊兒抓進來的。
小曲和那個男人肯定是一塊兒抓進來的,但原因絕對不會是那個男人說的那樣,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
我仔細觀察著小曲,猜測著他的生活環境。
小曲穿了件很不合身的灰色棉衣,又肥又大,長度到他膝蓋下頭,袖口縫補了一邊黑色粗布。棉衣雖然破舊,但乾乾淨淨的。棉衣下面露出的是黑色的條絨褲子,褲子很舊,經常摩擦的地方,變成了陳灰色。
他腳上穿著黑色的土布鞋,鞋上有些幹掉的黃泥點點,這是他身上唯一埋汰的地方。
除了拇指和小指,他其他手指的指關節,都異乎尋常的粗大,有的甚至違和的彎曲著。這突兀的指關節,和他秀氣到孱弱的長相,完全不般配。
看他指關節變形的程度,他最少有三年苦力活兒的經歷。
從他穿著和長相來分析,他家庭條件很差,長輩沒有勞動能力,要靠他干苦力掙錢養家。他家中,至少有一個長輩,性格很粗暴,喜歡侮辱和打擊他,甚至可能長期毆打他。這導致他很自卑,所以他膽怯畏縮,龜縮在牆角,不敢多說話。
小曲很自卑,但是個很自律的人,所以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
小曲突然抬起頭,對我嘟囔了三個字。
我沒聽清楚,下了床,朝他眼前走,想聽聽他說的是什麼。
他說:「對不起。」
我愣了一瞬,不名所以的看著他。
等我回過味兒來,明白他想要幹什麼的時候,他已經凄厲尖叫起來,並用力撞牆,大叫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醒悟他要陷害我,那句提前出嘴的對不起,是他良心在作祟。我現在應該做的是,跑到欄杆邊,將雙手伸出去,讓趕來的警察知道,我是清白的。
但我低估了我的本能。
本能就像是膝跳反射,先于思維而行動。
等我理智上崗,手已經抓住了小曲的腦袋,全力制止他的撞牆運動。
警察們趕過來的時候,我一手抓著小曲的後腦勺,一手墊著小曲的額頭。不等我為自己辯解,之前那個臨時工一樣的警察就沖了過來,將我壓在了地上。
小曲被抬走,在牆壁地上留下無數血跡。
我雙手被別在背後,上了手銬,銬在床柱和床板之間的三角鐵棍上。銬在這個地方,我根本沒法站起來,也沒法坐下,只能跪著或者半蹲著。
這姿勢實在難受,甭管怎麼弄,都找不到舒服點兒的姿勢。沒多一會兒,我渾身上下就酸疼的厲害,胳膊肘兒最遭罪,筋骨像是有鈍刀子在裡頭戳割著似的。
「栽嘍。」我吐出一口惡氣。
這小曲明擺著是有心人弄進來的,專門用來陷害我。
這計劃設計的精妙。
設計計劃的人,並沒有將小曲直接放到我這個關押室,而是放到我旁邊的關押室,然後弄了強迫上床那麼一出事兒。設計計劃的人,肯定摸透了我的性格,知道我會阻止,會將小曲攬到我這個關押室。
小曲進來后,順理成章的就可以進行下面的計劃。
正常人不會在幫人之後立刻打人,即使再窮凶極惡,也不會這麼做。但我不一樣,我腦門上掛著精神病的大牌子。在絕大多數人眼裡,就算我救了人後再把人給活吃了,也都是我能幹出來的事兒。
他們根深蒂固的認為,精神病,就等同於兇惡的禽獸。
我苦想了很久,想不出來有誰會這麼處心積慮的害我。
苗如蘭?她沒有這個能力。
她就和跳樑小丑一樣,僅有的那點兒智慧,都用在挑撥我和任酮關係上。
從她千方百計證明我不是人這一點,我就看穿她腦袋很不夠使用。就算她後期招來了官璇,那也是個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缺心眼做法。
官璇父母?他們一直在國外,就算國內有人脈,也不可能這麼快的設下這麼精密的計劃。
我家那些親戚,就更不可能了。他們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算他們有心讓我死,也沒有那個能力。他們自身都不保,根本沒法來害我。
梁倩媚?她有手段沒腦袋,專用小人辦法朝上爬。就算她要害我,也只能是給人當槍使。但是,我除了這些人,沒得罪過別人,所以沒人會拿梁倩媚當槍來害我。
時間不會因為我想不明白,就停下來等等我。彷彿一眨眼,天就亮了,而我也在酸痛中麻木了。
董高剛過來提我出去審訊的時候,見到我被銬的這個模樣,樂了,滿意的拍著臨時工警察的肩膀,「小齊,乾的好。一開始就該這麼關著她,也就不會出昨晚上那碼事兒了。」
小齊愧疚的摸著腦袋,「昨晚上值班的時候,我忘了她精神有問題這個事兒,把那個小孩兒和她關在了一塊兒。唉。」
「頂多通報批評加上罰罰獎金。」董高剛安慰小齊。
手銬鬆開后,好一會兒我都動不了。
我像是一直畸形的烤雞,被董高剛連扯帶拖的弄到了審訊室。
審訊的還是董高剛和崔雲華。
這次,他們審訊的時候下了狠勁,大燈明晃晃的對準我的眼睛,不問出想要的答案不讓我睡覺。
「真不是我!」我自以為聲嘶力竭的喊著,實際出口的聲音十分微弱。
我困到極點,現在只想睡覺,什麼都不管的睡覺。現在就算讓我睡到屍體堆上,我也睡得著。
這會兒我還能保持理智,我得感謝杜好成。在好思佳他折騰我的那些方法,鍛煉了我的意志力,讓我即使困到了極點,精神萎靡到了極點,也能保持意志清醒。
「我真沒毀官璇的臉。那天晚上,我就在家裡,和任酮他們在一起。」我像是一堆爛泥癱在凳子上,虛弱的發出聲音,「還有,那個小曲,我是去救他,不是殺他。」
「有人陷害我。」這話我說了幾十遍,也可能幾百遍,我沒有辦法記清楚數目。可就算我說上一萬遍,他們也不相信我,反而將這當成荒謬的笑話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