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叛
「你們兩位呢,在西南一帶縱橫的趙家蘇家應該也有些想法吧,我建議就像我們剛剛說的,大家好好合作,至少在他這第一招面前不能輕鬆被摧毀了。」解准扭頭看了看旁邊的蘇子韜和趙一娜,兩個人臉上均是一樣的表情,那便是不耐煩,一個是因為被人纏著,一個則是因為對方一直討厭被自己纏著。
這話、依舊是說給韓非聽的,楊雙心中彷彿吹響了勝利的號角,一點也不擔心以後會有什麼事件發生,就算是五支隊伍齊力倒斗相信自己也能獨佔鰲頭,楊宇死後家族管理落在楊靜雯身上,同樣、在倒斗方面的知識的空缺,自己也必須將其補上。
「就是什麼?」
「歘!」韓非被童小皇的聲音嚇了個機靈,歘的一聲站起身來的同時飛刃幾乎都已經捏在了指間,後者微微一笑,彎腰坐下便將自己的餐盤放在了餐桌之上。
「我沒意見,家裡就我一個了幾乎,聽楊雙的,跟著他玩,比較刺激。」蘇子韜乾笑了一聲,他本來的目的便是游遍大江南北尋找伊人,不然也不會來這和睦會走一遭,長白山那麼大的陣勢,保不準就有那人的消息了。
「啊!」韓非驚叫一聲,剛想動作卻被吳祺一把按住了肩膀,其他幾人冷眼看著趙躍文那微笑的面孔,熟悉、陌生、亦或是說詭異,充斥在那張笑臉上的東西沒有人可以看得透徹,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公文包、已經回到了他的手上。
「大家別驚訝,這個籠子是千機箱合成的,只要大家答應我一件事,立刻就放你們走。」趙躍文說道,十數人單手握著鐵架,單看那接合處的樣式便知道這東西是拼裝出來的,千機箱變幻的程度楊雙和韓非都見過不止一次,童小皇更不用說甚至還吞了兩個,十多把拼出來的籠子,相信是誰也沖不開的。
上面是用牙籤刻上去極淺的文字,恐怕就算是用手指輕輕碾壓就會徹底消失,扭頭看向韓非,後者左顧右盼的表情雖然只是時不時的看自己一下,但顯然、這東西正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弄的。
「父親的意思是……國家要扶持卸嶺門人?」楊雙問道,楊善志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和睦會為倒斗界第一大會,五大家族把持之下也就是摸金校尉的天下,古往今來四大盜墓門派早已不同往昔,發丘中郎將和搬山道人均已經絕跡,再無門派可言,發丘一脈併入摸金校尉,搬山道人更是只有齊秋盛一家,能有資格以及手段和五大家族抗衡的,相信也只有那卸嶺力士一門。
齊家在和睦會殺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的事情了,更何況劉楠的靠山是劉家,劉家在朝野之中的依靠也正是齊家所賜,齊秋盛又是救過劉楠性命的恩人,不管怎樣,劉楠死了,齊秋盛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影響。
最多的、少了一枚很明顯在她眼中已經可以丟掉的棋子罷了。
「秋……」楊雙的表情有些難受,齊秋盛給自己的感覺已經和數日之前截然不同,眉宇之間再也不是那純真的感覺,取而代之的、只有最早見到空瞳時候的那抹無情罷了。
齊秋盛沒有說任何話,比起楊靜雯臉上的冷漠更為厲害和霸道的肅殺讓楊雙的喉嚨有些噎住了,腳下依舊是那雙薄底兒的帆布鞋,噠噠聲清脆傳進長長的走廊,正眼甚至是斜光都沒有看向楊雙一下,齊秋盛的身子、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空甩下的,只有一襲白髮。
韓非剛想說話,只見童小皇的太陽穴輕輕一顫,神色和角度全都只有韓非能夠看明白,那是讓自己閉嘴的命令,一縷幾乎細微到比那蛛絲還難以捕捉的殺氣鑽進瞳孔之中,韓非周身一顫,向後退步的同時被空瞳扶了下來,顯然、他也察覺了童小皇的異樣。
「別動,他現在不太對。」空瞳附在韓非耳邊輕聲說道,聲音小到幾乎連楊雙都聽不清楚,不過就在這句話脫口的瞬間,童小皇卻扭過了頭來,兩人均是一驚,面對後者身上開始慢慢發生的變化,均是不住的冷汗。
楊雙心中猛然升起了一絲寒意,齊秋盛的變化絕對不是那周身的氣質以及性格,她實力上的飛躍也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象,這樣可怕的存在,如果要殺自己的話……
一百萬是一叫,一千萬也是一叫,同樣,一塊錢、一毛錢甚至一分錢都可以是一叫,誰摸不出一分?誰摸不出一毛?走在大街上仔細找找都可以撿到一塊錢的鋼板,真要是有人用一毛錢一塊錢一直壓著,恐怕這般下去幾天都未必能夠結束,不過最為主要的,還是在這裡的利害關係。
一個人,頂著你的價格加了一塊錢,你心裡會不恨他?楊雙不知道其他人,反正他自己是會暗中將這人記下以後好好陪他玩玩,如此場面之下居然用一塊錢往上加價,明擺著是和自己叫對立,梁子、自然而然也就結下了。
「韓非,怎麼了?」楊雙眯眼笑了笑,身旁其餘四人的表情均是清一色的震驚,童小皇那雙細眼睜的大大的,莫說一件一級文物,就算是十件、一百件都未必能有這頭骨的分毫意義可言。
「嘁,二哥咱也別這麼說,到時候拍賣會見高低。」韓非笑了笑,身上沒有丁點殺氣正表明了吳祺心中所想之正確,韓非這個人、顯然已經對自己有了極大的好感。
空瞳輕輕撥開了楊雙的手,眼神之中儘是銳利,顯然、對於楊雙對解準的新人,他是很抵觸的「這兩年,蘇子韜尋遍天下,效率比我還驚人,好了、話,說完了。」
「知道了。」楊雙看了看空瞳,知道他眼神之中的意思,但是對於解准他依舊堅持於自己潛意識的判斷,就目前已知的,解准好像並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行動甚至是話語,如果說他和殺手死神一樣,從見面的一開始就在編織一張大網的話,那麼、那實力應該也不是自己能…………
二人一唱一和,楊雙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門路,吳祺對於語言和關係的拿捏絕對是在五個人中最為厲害的,最沒有心機的韓非若不是之前和自己有過多次交集,相信恐怕已經歸為了吳祺手下的一枚旗子了。
「靜?」楊雙歪了歪腦袋,楊家堡戶戶繁華,雖然有的人還在計較著白菜上幾毛錢的高下,但能住在這裡的,哪個不是有著真本事的人,以他們的資產、十萬百萬都不會去抬眼過問。
「確實是有些太靜了。」楊雙想了片刻,緩聲道。空瞳的靜怎可能是聲音,在整個楊家村這裡是最繁華的集市,最有人情味兒的地方,空瞳所言、應該是對於趙躍文來說的。
兩側分開十名男女,半個月陸陸續續來的人不論真偽一律笑臉相迎,真要是得罪了個不認識但又手段高明的主,保不準下一秒就會被家族除名。楊家那一男一女見得楊雙過趕忙上前,上午就接得消息少族長今日會來,換了好幾翻班萬沒想到楊雙竟然在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到了。
「我在懷疑,命運。」空瞳終於說出了那兩個字,楊雙身子微微一顫,死神無敵、能殺掉她的除了那所謂的命運之外已經再沒有其他,可這東西、究竟存不存在。
空瞳扭頭看向了楊雙,眼神之中同樣有著諸多的不解,當初他脫離五毒教不僅僅是因為自己並不喜歡五毒教的訓練方法,更是因為當時九天玄女直接廢掉了自己一身的毒功。
「少族長,請隨我來。」二人的表情隱隱有些激動,楊雙在楊家的地位早已經超過族長甚至是幾位長老很多很多了,在新一輩人眼中幾乎是神的代表,楊雙被家族塑造出來的地位,在楊家、至少是一呼千應。
一級文物的定義相當廣泛,但無外乎就是對那個時期的歷史有所貢獻,亦或是說在斷代之中起到承接,固然珍貴但絕對都是萬年之內的東西,並且極少有能被世人叫上名字的。
「你好啊,楊雙。」聲音之中透著一股冷冽,殺伐決斷、掌中命魂萬千的氣場讓楊雙和空瞳都有些驚訝,撲面而來的高壓幾乎讓兩個人同時運轉內勁,雖然只是轉瞬,但顯然、在氣場上,童小皇已經勝了一籌。
「請坐吧,不知道這大早晨來我這,童家主有何貴幹。」楊雙笑著,五位新秀只有童小皇在正式上已經是家族族長,其他人最多的名分也就是少族長的身份,楊雙雖然被叫做少族長,但是真正的身份,也只能是一名普通的楊家弟子罷了。
自己回到家族的那幾天家族中人不僅僅是對蘇子韜,更是對自己有著外國人見到大熊貓一般的熱情,秦陵、胡夫金字塔,兩個明面上的風光事迹其中可以幻想出來的東西實在太多,口頭相傳中添枝加葉的事情太過平常,保不準轉了幾人之後,自己就已經成無所不能的大神了。
古時候交通不發達,消息更是閉塞,一匹快馬很容易出了問題,當時南方有船隻河流的北派堂口幾乎全部遭殃,南派人數少但是極為精華,消息不曾泄露半分,官府的人來也只是知道一個普通店鋪之中多了幾口棺材,多了數不清的屍體罷了。
南北制衡,五大家族各有發展,當時並非五家,真要細分絕對有十多家的盜墓世家並立,現在的齊家雖然沒落,但在古時候卻同樣是北方的一大世家,數百年的滄海桑田、很多事情,都會改變。
楊家上下,除了絕對親近楊靜雯的高層之外,相信所有的人都會無條件地站在自己這一邊,原因很簡單,那便是因為自己代表了楊家,代表了楊家的絕對門面。
「別擔心,槍打出頭鳥,你坐在正中間,或許還會被坑呢。」楊雙傳音說到,韓非接到消息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這便是傳音入密的手段,沖著楊雙點點頭之後便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同樣是翹起二郎腿開始吃著面前的餐點。
「這還用問?打出這樣的動靜,整個中國除了天榜的人和中央警衛團之外,還有幾個?」蘇子韜玩世不恭的笑著,語氣之中那陰柔的感覺讓所有人的心中或多或少的都更加煩躁了,聲音在巨大的角斗場里淹沒了半分鐘,見勢不對、後者剛想繼續說的話,自覺的收住了。
「啥?」韓非講的正嗨,哪裡聽得到蘇子韜說話,見他把空盤子端到自己面前還以為是想讓他順手幫忙放回去,擺了擺手,語速疾疾道「沒工夫沒工夫,哥忙著呢,放盤子自己去。」
「小韓子,怎的?那塊兒活玉,不想要了?」蘇子韜挑了挑眉毛,活玉二字讓韓非同樣是眉宇一揚,二人四目相對餓狼一般的光芒瞬間化作了諂媚的傻笑。
二人用的自然是那傳音入密的手段,拍賣會場雖然極大,腳下的毛毯又是極精細的材料,但對於聲音的阻隔和擴散並不是十分的好,看似電影院一般的設計卻好像更符合了天壇的巧妙結構,每一層座位都有著一定的角度,舞台上的聲音傳下去幾乎是有增無減,坐在前排,聲音自然是最大的。
「可是、看你的樣子,好像並沒有把她放在眼中。」楊雙傳音道,他的傳音入並沒有空瞳厲害,對於一些特殊的語氣更是沒有辦法精準拿捏,但是想要說利索一句話還是很簡單的「你的注意力,好像都在童小皇的身上吧。」
「要要要,嘿嘿。」韓非一把便抄過了那空的碟子,身旁吳祺解准趙一娜以及自己的兩名手下足足十多號人物,原本站的就不怎稀疏卻在韓非左閃右晃之下摩擦出了個空蕩,整個人一溜煙的消失了身影。
「恩?怎麼?他不能和我進去么?」楊雙輕聲問道,裡面是誰他大致也能猜得出來,楊靜雯以及一眾楊家老人罷了,比起留在楊家的幾位更為睿智,但整體的身份地位卻並不及後到的眾人罷。
「快把人處理掉,你我不現身的話,恐怕又得鬧出什麼是非了。」齊秋盛厲聲命令道,童小皇點了點頭,隨後單手按在那具屍體肩上,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看著那具令他唾液腺隱隱顫抖的屍體,心中升起了絲絲的悔意,不過、這絲悔意連同那長度詭異以及形狀非人的舌頭一樣、轉瞬即逝。
「你……你…………那東西……」韓非向後退了幾步,身後的女孩將他輕輕推住,另一人向前一步雙手抱拳,輕聲說道。
「空瞳先生,在下認為,現在我們的任務應該是對付那已經變異的童小皇,不然的話恐怕對整個和睦會甚至南京都……」
「對付他?為什麼?」空瞳很是平靜的問道,那人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五毒教可能僅僅是將那東西供奉為神一類的,對於那流傳在摸金校尉神話之中的蛇龍睛,應該沒什麼涉及,於是疾聲解釋道。
「別讓我太著急了,以你現在的消化系統,就算是那一克反物質,應該也可以很輕鬆的消化吧。」齊秋盛一個撤步,身法飄飄手中長槍掄轉,槍口穩穩地端在了童小皇的耳邊,單手持槍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之上。
「童家主,這是秦陵裡面的酒樽,您不相信的話,旁邊楊雙進去過,您問問?」趙躍文接過酒樽向童小皇走去,雙劍自然早就已經收在一手之後開始合併重疊變成那小小的公文皮包了,楊雙一直搞不懂那東西到底是怎麼觸發,但可以肯定、那科技在國際上都是絕對的先進。
童小皇接過酒樽,沒有絲毫脾氣的點了點頭,自然是不用楊雙去看的,東西再明顯不過是秦朝的工藝,比起現代都更為精湛的器物自己進去之後幾乎不相信這裡是秦始皇的陵宮,而是一家專門製造工藝品的倉庫了。
「少族長,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二人的語氣並沒有絲毫的減弱,在楊家的絕對權利代表面前依舊敢用奉命行事的人幾乎是少之又少,骨子裡雖然有對楊雙的敬仰,但顯然、五毒教的事情已經讓楊家的高層出現了相當厲害的動蕩,自己進去、肯定又是會被訊問一番。
「楊雙、王之昱是誰?」這個時候,解準的聲音響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也同樣湊了過來,在場的十三個人最少有一半不清楚這人的身份,楊雙看了看一臉疑惑的解准,再普通的人不過,呼吸動作確實是一等一的高手,但給人的那種親和力卻一點都沒有假的,不死吳祺那詭異、更不似韓非那讓人膽寒。
「簡單來說,是齊秋盛的仇人、中央警衛團的高手,我們時間應該不多了,外面的叫價……」
好勝心,楊雙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遺憾的神色,自然是裝出來的,以楊雙現在的心境恐怕就算是楊家翻手被滅了也不會流露出這樣發自內心的神色,厲害的武者可絕對不是打坐練拳才能夠修鍊。
和睦會之大絕對不是一些盜墓賊交流心得吃頓飯的程度,二級文物作為門票,這樣的規格比起任何集團式的聚會都要可怕,隨禮,至多不過一兩萬甚至二三十萬的程度,這已經算是奢靡,百萬之數抬手丟出,僅僅是為了參加一個三年一次的聚會,這樣的程度幾乎也只有在一些YY的小說之中出現。和睦會、可以說已經成為了江湖上華山論劍一般的存在。
一言一行、舉手投足之間只要你想就可以運轉內勁在體內調和功力,至於與人對話和走路這種事情,頭腦以及輕身之法更是時時刻刻的得到鍛煉。
在整個吳家長沙的總舵之中,村莊之內每十幾步下去便能踩到一件明器,當然不是淺淺一層土,更不是漏在外面,地面高下平穩地放在四五米的位置,尋常汽車過去根本不會有什麼損壞可言,本就是埋在土裡的東西繼續放置不會出現風化一類的狀況,更加上東西上面每半米就會有標記存在,更是將掩蓋層的高度精準拿捏。
「十五號、劉輝,請問、有什麼事情么?」童小皇的聲音並沒有過多的語氣,兩三字一頓幾乎就是一個站在場上的機器人一般,並沒有尋常司儀一般帶著強調的吆喝,好像純粹就是一台機器,在彙報一些數據一樣。
「童家主,劉某有幾句話,想問問這次的賣家、也就是齊秋盛齊家主。」劉輝朗聲說道,童小皇並沒有接話,點了點頭之後便向後退了一步,顯然是讓劉輝繼續說下去。
「先派人來整理一下吧,二十五家高人不能就這麼怠慢了,解猛、你去安排吧。」解准看了看身後的精壯漢子,後者點點頭后輕功施展便上了圍欄,自然是有正規台階上去的,只不過、顯然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去耽擱。
現在趙躍文出來攪局,金玉在他手裡那就只能他說的算,獻給國家和國家懸賞的意義完全不同,或許說五人角逐之時會出現些許摩擦,但絕對不會傷了各家的和氣鬧出人命,最大的底線就在這裡,可趙躍文的提議,已經讓這條底線,徹底消失。
合作?談什麼合作。功勞?又用什麼來判定功勞。
顯然金玉最終一定會被中國政府回收的,只不過過程是過了一遍那最終勝利者的手罷了。
「破爛玩意兒就打發我?自己拿著吧。」趙躍文好像有些厭惡的將東西隨手丟給了楊雙,後者眉宇一揚,心說難不成是趙躍文沒看出來東西的真假?亦或是說楊家在劫難逃?
心中驚愕之時空瞳的手卻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並沒有結界更沒有傳音,僅僅是一個動作的踏實感讓楊雙猛然想起了在那蜀中天梯之前發生的事情。
唐蕊已經將金玉丟給了王之昱,可後者一心只要她性命,也就在那個時候,空瞳伸手將東西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