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 真相大白
劉昆明守候在搶救室外,八小時過後,護士告訴他,病人暫時搶救過來了,不過身上大面積的燒傷會很難治療,特別是臉部,很可能會潰爛,而且隨時有生命危險。另外,腹中確實有胎兒,但胎兒已經死了,是個女胎。
「劉隊長,你能聯繫到病人家屬嗎?有些東西我們需要親屬的簽字,哦,還有費用的問題……」
劉昆明說:「她沒有家屬,是個孤兒,收養她的老母親也去世了。費用你看院方能不能通融一下,減免一些,實在不行,就算我頭上吧。」他說時,看了一眼病房裡的那個可憐的女人。
「哦,劉隊長真是好人,我們也盡量配合。」護士嘆了口氣,很快離開了。
劉昆明來到病房裡,這是個重症監護病房,放著幾台精密的儀器,有的連著很多的管線,管線下面接著吸盤和夾剪。其中一台儀器上所有的管線都粘在了女人被紗布包裹的如同蠶蛹的頭部上。
劉昆明穿著消過毒的衣服,低著頭,陷入了沉思。
這時,一支同樣包裹著紗布的手臂從床單裡面緩緩地伸出來,摸索著向劉昆明的頭部伸去。
劉昆明一抬頭,那隻手受驚地垂了下去。
他站起來,向門口走去,那個白色的「蠶蛹」微微地晃動了一下,眼睛部位浸出了淚水,帶著淡淡的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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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師辦公室里,劉昆明和主治醫師開始了以下的談話。
劉昆明:她的命運十分悲慘,從小就失去了父母,後來被一個瞎眼的中年婦女收養。那個女人辛苦地將她拉扯大,供她讀書,她也挺爭氣的,考上了師範。不過因為自己相貌醜陋,沒有別的學校願意聘用她,為了生存,她又去找別的工作,但乾的時間都不太長。後來,她還認識了兩個男人,一個是做生意的,還有一個是有婦之夫,他們對她只是一時玩玩而已,然後都拋棄了他。
主治醫師:那後來她是怎麼進入精神療養院的呢?而且還懷孕了?
劉昆明:她的生活條件很差,租住在一個很簡陋的出租戶裡面,而她每次寫信回家,卻寫著自己住在一個自己買的單元房裡面,而且還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就是在市重點小學裡面當一名教師。後來,真的有個男人上門找她了,自稱是學校主任,他哄騙她可以給他安排到自己的學校裡面去教書,實際上,那個男人就是個建築小工。
他誘騙這個女人給自己當了****,女人一直忍氣吞聲,這個女人發現真相后,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身邊的人都用另類的眼光看她,有人經常看見她給蝙蝠餵食,說她已經瘋了。還有人看見她經常看著一張美人圖,逢人便說她不是個孤兒,她親生母親美若天仙。
送進精神療養院后,她依舊沒有擺脫自己的命運,她剛住去的時候,被安排在一個最差的病房裡面,據說,那間病房經常鬧鬼。療養院裡面的病人病情是不相同的,有的可能精神完全混亂,而有的,完全是具有一定思維能力的,而且攻擊性強。甚至,有的人假借精神病,去做一些犯法的事情。據療養院的人說,有個男精神病人經常去找她,兩個人說說話什麼的,當時也沒有太多的在意,後來有天發現她一直在惡吐,一檢查,已經懷孕了。
主治醫師:那後來呢,那個男精神病人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劉昆明:那個男精神病人家裡有一定的背景,還找了律師,證實他是真瘋了,但我覺得這裡面有貓膩,而且最令人不可思議是,在那個女人的病房裡,我們找到了類似毒品的粉沫。
主治醫師:精神療養院裡面有毒品?按說,毒品是用來謀取暴利的,她那麼窮,怎麼可能有錢去吸毒呢?
劉昆明:所以,不是她在吸毒,而是別人把她當成了幌子、遮羞帽,那個和她經常接觸的男人有重大的嫌疑,所以,我想,懇請你一定要請她救活,我需要她的證詞。
主治醫師:你開玩笑吧,劉隊長。你讓一個精神病人去給你做證?
劉昆明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她是精神病。我跟她交流過,她很正常,只是說話時語速很慢,而且畏畏縮縮的,很沒有安全感。不過,以我個人判斷,她的精神沒有問題,她完全是被精神病。所以,如果她能夠醒來,並且康復的話,我想找全國最權威的精神科醫生對她進行精神測試和評估。
主治醫師:我明白了。但她現在的情況非常不樂觀,只能說她暫時度過了危險期。
劉昆明:只要你們院方儘力就行。
主治醫師:一定。對了,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叫什麼?
劉昆明:白姝。
這時,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顧主任,26床的病人出現了異樣,您快去看看。」
主治醫師和劉昆明連忙起身向重症監護病房走去。
一進屋裡,就看見那台儀器的液晶屏幕上出現了兩道波狀圖案,那兩道波狀圖案越來越平緩,最後形成了一條直線。主治醫師見狀,拿起起搏器,對著白姝的胸部吸去,連續堅持了十分鐘后,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劉隊長,面對這種情況,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劉昆明臉色黯然地表示理解。
「安排一下,送太平間吧。」主治醫師交待護士說。
就在他即將走出病房時,護士尖叫了起來,「她、她的腦電波還在繼續……」
主治醫師驚訝地一轉身,發現另一台機器上,磁場顯示出來的波紋在猛烈地跳動。
「這是怎麼回事?」劉昆明問。
主治醫師被嚇得不輕,「我從醫快30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的身體已經死了,而大腦也不肯死去,像一團精密的機器在高負荷地運轉著。」
「那她此時會想到什麼呢?」
主治醫師感嘆一聲,「她的心裡一定深藏了太多的仇恨、不甘、委屈、憤怒啊。從精神學的角度來說,她完全可能會給自己重新構思一個世界。」
「一個新世界?那個世界會很美好嗎?」
「也許不會,因為她還有記憶,在重新構造的時候,會受到記憶的影響,不過,那個世界的她肯定是美麗的,有一份好的職業,還有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甚至她還能找到自己的父母。在那個世界里,壞人終究會受到懲罰,逃也逃不掉的。」
劉昆明若有所思地說:「愛她的人,也會受到懲罰嗎?」
「會。因為她不管如何重新構造,她都知道自己死了,在這樣悲慘的結局影響下,愛她的人也會追隨著她。那樣,她就不孤單了。這可能也是人性自私的一面吧,那是一個很奇特、甚至詭異的世界,所有的事物都會以一種奇特地方式在組織著,就像……像詭域。當然,這些只是我自己胡亂猜測的。你聽聽就行,不必當真。」
劉昆明獃獃地看著床上的那個白色的蠶蛹,他突然從心底湧出一種特別的情愫,在主治醫師和護士詫異的眼光中,緩緩地走上前,隔著厚厚的紗布,吻了一下女人的額頭。
床上的屍體明顯地顫動了一下,所有的一切隨風而逝,一幕新的情境粉墨上場。
一個秋風習習的天氣里,白姝穿著整潔的套裝,出現在了市重點小學東方小學的學校里。
她環視了一下教室,然後向同學們開始溫和地介紹自己:我叫白姝,姝呢,是美好的意思,以後你們就叫我白老師吧。我的教學經驗很豐富,每年都被評為先進,當然了,也有不足的地方。希望我們在新的一學期里,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話音剛落,教室裡面就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白姝發現人群裡面有一個孩子,一直端端正正地坐著。白姝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她,她長得又黑又小,臉上帶著雀斑,穿著與自己身型極不相符的舊衣服,腳上的布鞋蒙著厚厚的塵土,鞋尖露出白花花的大腳趾頭。
白姝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你叫什麼名字?」
「仇小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