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藥房
「犧牲是不可避免的,這是你們必須清楚的第一件事。」齊觀所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這讓刑術等人略有些意外。
齊觀又道:「所以,接下來,無論是誰犧牲了,我們都得繼續前進,一方面,我們是為了制止錢修業,另外一方面,我們也必須搞清楚奇門裡邊是什麼,如果搞不明白這一點,我們就無法打破鑄鐵仙留個這個世界的詛咒!」
詛咒?對,奇門根本就是個詛咒。刑術在心裡想到,千百年來,因為奇門而死去的人數不勝數,大家都為了一個未知且不可掌控的東西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並在尋找奇門的過程中,不斷地找借口給自己,讓自己為了最終的目的而做盡各種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的事情。
「另外,如果我死了,聽清楚了。」齊觀正色道,「如果我死了,領隊就交給……」
齊觀抬起手來,指向刑術的那一刻,手指移動,卻是指著刑術身旁的馬菲:「交給馬菲!」
刑術、連九棋都很詫異,馬菲更是不能理解,指著自己問:「齊師叔,我……我不能勝任領隊,我對這種環境並不熟悉,而且,應變能力以及其他各方面都不如連先生和刑術。」
齊觀嘆氣道:「必須是你,在與你們會和之前,我也告訴過閻剛他們三個,他們都贊同,其一,我看過你的資料,知道你具備一定的領導能力;其二,現在與我們半敵對的還有賀晨雪,而從你的角度出發,你一定會提防她,刑術則不然,他太心軟;第三,即便你沒有恢復身份,但是你依然是國際刑警,有些事,你來指揮,你來做,在整件事結束之後,會直接影響事件的結果。」
馬菲搖頭:「齊師叔,我不明白您說的第三點到底是什麼意思。」
齊觀道:「你現在不用知道,以後你會明白,你也知道該怎麼做,你們同意嗎?如果不同意,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你們三個走你們的,我帶著閻剛他們另尋他路。」
齊觀開口,由不得刑術和連九棋不同意,兩人只得點頭表示同意。
齊觀點頭:「好,咱們下去吧。」
四人抓著繩索朝下緩慢地滑行,雖然也算是熟練,但畢竟沒有閻剛三人那麼利索,相比起來,速度要慢許多。
向下滑行了大概十來米之後,刑術忽然間停下,示意其他人也停下,聽了一陣后,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其他三人都豎起耳朵聽著,果然聽到有什麼聲音從上方傳來,就像是上方有很多人在抖動布匹一樣。
突然間,從井上方掉落下一樣東西,那東西掉下去,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緊接著,又有無數的大小不一的黑影從上方落下,四人開始緊貼著井壁躲避著。
馬菲抬眼往上看著,試圖用頭燈照清楚上掉下來的到底是什麼,但因為那東西的下落速度太快,她根本看不清楚。
刑術拔出登山鎬,看準上面的一個黑影,提前出手,直接用登山鎬將那東西直接勾住,等他勾住,拿到頭燈下去看的時候,才發現那竟然是一隻手掌!
四人一驚,刑術將登山鎬上面的手掌甩開,同時道:「糟了!上面肯定有什麼東西,看那手掌,並沒有腐爛,應該是最早進來的探險者。」
「會是什麼?」馬菲抬眼看著,舉起了登山鎬。
齊觀盯著上面,手摸向皮帶,突然抽出一柄軟劍來:「是齒蝠!」
刑術和連九棋都盯著那柄軟劍,更是詫異,就他們所知,如今天下真正會使軟劍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說幾乎不存在,更不要說打造一柄真正的軟劍了。
刑術回過神來:「齒蝠?對,是齒蝠!先前錢修業他們沒有被襲擊,說明齒蝠不在那個巢穴當中。」
連九棋緊握著開山刀:「這些齒蝠從那個隧道中鑽出來,來到了獻祭井頂端生存。」
馬菲聽著那布匹抖動的聲音越來越近:「為什麼會轉移巢穴?」
「因為地震。」齊觀皺眉,緊握著軟劍,「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是我們必須避開這些東西,現在聽我指揮,把身上的光源都全部打開。」
刑術等人立即將身上能打開的光源全部打開,也將燃燒棒給準備好。
「往下慢慢滑行,不要太快,保持平均速度,我說停的時候,你們就停下來,緊貼著井壁,千萬不要動!」齊觀抬眼看著上面,慢慢滑行,「你們不要管上面,我盯著就行了!」
三人又往下滑行了十來米之後,從獻祭井上方拍打著翅膀飛下來的那一群齒蝠已經距離他們也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因為光線的關係,那些齒蝠只是與刑術等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並不敢直接靠近。
「如果這個奏效,我們應該可以……」齊觀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一隻齒蝠突然間俯衝下來,在光線之間穿梭著,就像是一架正在躲避火力網的戰鬥機,然後徑直朝著齊觀面部飛去。
齊觀手中白影一閃,那隻齒蝠立即被砍成兩截掉落下去。
「不要慌!」齊觀喊道,「齒蝠比想象從聰明,看樣子,它們只是怕光源直接照射到身上,刑術,你把電筒聚光,然後朝著上面的齒蝠群照過去試試。」
刑術立即將電筒聚光集中,朝著上面照去,果然,照到齒蝠群的瞬間,齒蝠群立即四下逃竄著,不過也有不少抓住了空擋,直接從緊貼著洞壁朝著下方襲來,馬菲和連九棋立即揮舞著開山刀和登山鎬,劈砍著那些試圖襲面的齒蝠。
第一波襲擊好不容易結束,刑術等人也學聰明了,下滑的過程中,不斷移動著手電筒,就像是探照燈一樣,讓那些齒蝠無法抓到空襲衝下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刑術道,「脖子都酸了。」
齊觀下滑的過程中,不斷用對講機呼叫著,終於對講機中傳來了閻剛的回答:「我們剛到!繩子不夠長,最後那段,我們完全靠的是攀爬下來的,繩子根本不夠!」
刑術等人聞聲一驚,因為他們單個繩子的長度有七十五米,這麼算起來,獻祭井至少深達百米?
連九棋卻在一旁道:「一百米不算什麼,根本就不算什麼,我去過深達四百多米的洞穴,只不過那個洞穴裡邊沒有怪物,只有你不斷分泌出的腎上腺!」
馬菲喘著氣道:「我倒覺得是獻祭井就是通向陰間的。」
四人就這樣維持著現狀艱難下滑,終於到了繩子的盡頭后,他們低頭,已經能夠看清楚閻剛等人在井底高舉著並晃動著的燃燒棒。
馬菲皺眉:「我倒有個疑問,為什麼錢修業他們下去的時候,沒有被襲擊?」
連九棋看了她一眼:「庫斯科公司的裝備,應該是先進世界上所有尋寶公司中最先進的,他們的速度至少快我們五倍,就比如說現在這個距離,他們可以將壓縮的充氣墊先扔下去,然後爬到距離底部只有十來米的位置,再直接跳下去。」
馬菲咬牙:「我們還是準備不充分。」
「我們沒有那個時間去搞那些裝備。」刑術找到固定之後,抓著旁邊的岩石往下爬著,「所以,我們依然是被錢修業牽著鼻子走的。」
連九棋還沒有解開繩索,而是拿出燃燒棒道:「我有個笨辦法,但是也許會奏效!」
齊觀明白了連九棋的意思:「你是說把燃燒棒插在周圍,拖延時間,好讓我們平安爬下去?」
「對,鑿洞,把燃燒棒插進去,至少要六根。」連九棋抬眼看著上面,「要想再保險點,就留下兩個強光手電筒交叉照射,這種燃燒棒的持續時間理論上是20分鐘,實際上我們只能按照15分鐘來算,您也說了,它們怕的是強光,所以15分鐘后,燃燒棒基本上就不怎麼亮了。」
齊觀點頭:「是個辦法,試試吧,還有多少根燃燒棒。」
「很多,我這次帶了很多!」連九棋故意笑了下,故作輕鬆。
說罷,眾人開始鑿洞,然後拉開燃燒棒插進去,放手往下攀爬著,同時留心著上面那群齒蝠。
「你們繼續往下!到一定距離,我們的手電筒就會派上用處,就能掩護你們了!」下方的閻剛用對講機喊道。
刑術邊爬邊說:「希望到那個距離,我們還活著,如果不幸在你們頭頂變成了一場血雨,那麻煩你幫我把屍體拼起來!」
閻剛笑道:「別那麼悲觀,以前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比這個還恐怖的我們都經歷過,這有什麼害怕的?」
閻剛雖然這麼說,但依然很緊張,對講機都被他捏得咯咯作響,白仲政立即抓住閻剛的手腕,低聲道:「放鬆,肯定沒事的。」
齒蝠群如預料中一樣,被燃燒棒和兩個強光手電筒攔在了上方,刑術四人也抓緊時間朝著下面攀爬著,但因為可以供他們固定身體的點並不多,所以往下爬了了不足五米之後,燃燒棒的光源就開始減弱了。
「再鑿洞!再放燃燒棒!」連九棋喊道,但是這次因為沒有繩索可以懸空固定的原因,鑿洞十分吃力,等他們鑿得差不多的時候,那群齒蝠已經再次沖了下來,卻因為畏懼他們身上的光源而在上方左右徘徊著。
這次放好之後,四人加快了往下攀爬的速度,終於在距離下方還有五米的時候,四人乾脆直接鬆手跳了下去,誰知道四人跳下去的同時,閻剛、白仲政和陳方立即將四人直接按倒。
就在刑術他們不明白閻剛三人為何要這麼做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身上噼里啪啦砸中了無數的東西,其中好幾個直接掉落在刑術的腳旁。
刑術低頭借著光仔細一看,全是一隻只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而「墜毀」的齒蝠。
過了許久,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之後,刑術等人才慢慢站起來,看著掉落在四周的那些個齒蝠,在抬頭往獻祭井中看過去,那裡半隻齒蝠都看不到了。
「怎麼回事?」馬菲驚訝地看著,「怎麼會全部都掉下來了?就像……就像沒電了一樣。」
白仲政看著上方道:「先前你們跳下來的時候,那群齒蝠就衝下來了,剛衝到井口的位置,就突然間直接落了下來,就像是下雨一樣,不知道怎麼回事。」
「可能是因為這個。」齊觀蹲在眾人所站的那塊石板的邊緣,指著石板周圍的那些水,「你們聞一聞,這些水有一股藥味。」
齊觀這麼一說,他們才反應過來,在下面這個石室當中的確有一股很濃烈的藥味,再打著手電筒朝著他們四周看,發現整個石室中,除了他們腳下的這塊石板外,還有另外兩塊石板,而在這個正方向的石室四壁,各有一個坐窟,坐窟中又各放著一組雕像。
馬菲看了一圈道:「提問,這裡沒有其他的出入口,為什麼看不到錢修業他們?」
閻剛卻吐出一口氣來:「我倒是不希望看到他們,在這種環境,如果先前他們埋伏在這,我們全都得死。」
齊觀依然蹲在那,又趴下來,聞了聞那水:「果然是藥水,不知道是什麼成分,但也許在那些齒蝠來說,這些就是致命毒藥,所以,一旦靠近下方的井口,這些齒蝠就全部掉下來了。」
刑術也蹲下來:「這些藥水說不定對身體也有害,只是我們暫時沒感覺到罷了。」
連九棋指著對面那兩個石板:「那兩個石板,你們上去過沒?」
白仲政立即道:「我查看過了,沒有機關,沒事的。」
連九棋跳向右上的那塊石板,站定之後,踩了踩,然後看著周圍,發現沒反應后,又跳到最後一塊石板上面,用同樣的方式查探著。
刑術蹲下來,拿出一塊肉乾,慢慢放入水中,試探著。
其他人也盯著他手中的肉乾,許久,刑術將肉乾提起來,發現肉乾沒有任何變化:「看樣子沒有腐蝕性,不過咱們也不要冒險,盡量站在三塊石板之上。」
此時,白仲政道:「說不定是移動石室。」
齊觀抬眼看著白仲政:「怎麼說?」
「以前我曾經在陝西的時候,遇到過類似的機關石室,也就是真假墓室各有一個,乍一看,只有一間,但要進入真正的石室,需要找到正確的機關。」白仲政認真回憶著,「我想,這裡也許大同小異吧,畢竟,我也在資料上看過,在古代西域也有類似的機關石室存在,算是比較普遍。」
馬菲想了想道:「你是說,錢修業他們先下來,進入的第一間石室,他們卻找到了機關,率先離開,然後是賀晨雪他們?等等!那個,徐有還有陳師叔呢?到底有幾間石室?」
「應該是三間或者四間。」齊觀指著地上的三塊石板,「地上有三塊石板,一般機關的設定都會有類似所謂的提示存在。」說完,又指著旁邊的四組雕像,「還有四組雕像,所以,不是三間就是四間,另外,徐有這種人,不可能單獨行動,他應該依附在錢修業亦或者賀晨雪身邊,所以,他不能另外一組人,至於泰東嘛,應該是與賀晨雪他們在一起。」
連九棋問:「齊師叔,你為什麼肯定陳師叔與賀晨雪在一起?」
刑術起身道:「齊師叔應該是推定石室一共有三間,原因是,錢修業先下,在那支隊伍里,錢修業、元震八兩人就算是專家中的專家,對付這樣的機關估計問題不大,但是在賀晨雪的隊伍中,賀晨雪的經驗不足,凡君一呢只能算一般,所以他們能自行找到機關打開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有陳師叔的幫助,而陳師叔之所以要幫助他們,估計也是迫於無奈,畢竟他下來的時候,估計賀晨雪依然被困在石室當中。」
馬菲有些擔憂:「那陳師叔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我暫時不擔心。」齊觀皺眉,「賀晨雪和凡君一、沐天健三個人的腦子加起來,都算不過泰東,我就擔心,萬一徐有在賀晨雪這邊,加上他的老師楊徵俠,估計就有點麻煩了。」
刑術看著四下,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我雖然有點擔心,但是徐有這種人,其實要對付,也不難。」
白仲政卻是不同意:「去甲厝殿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徐有那種人,根本沒有任何底線和規則可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刑術跳到連九棋那邊,看著東面坐窟內的那組雕像:「對不講規則的人,也不能將規則,他胡來,你也胡來,不要讓他摸清楚你在想什麼,就行了,這一點,陳師叔應該不難做到。」
說到這,刑術忽然間發現了什麼,將手電筒聚光到中心點之後,照著坐窟中的那組雕像,問:「你們過來看,是不是覺得那組雕像是透明的?」
齊觀、馬菲和白仲政跳到那塊石板上,和刑術、連九棋一起看著那組雕像,發現刑術手中的電筒光源似乎真的可以直接穿透那組雕像。
那組雕像一共三個人,兩男一女,女子坐在一塊石頭上,很羞澀地看著一旁,和兩名男子,其中一人直視著女子,而另外一人則看著那個男子,同時緊握著腰間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