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鬼騎

第三十四章 :鬼騎

身披鱗甲的戰馬和武士!那是自己眼花了嗎?

白仲政就蹲在帳篷口前,過了十來秒腦子中才出現了這樣一個念頭,緊接著他爬了出去,第一時間看著先前戰馬跑過的位置,一路看去,並未發現有馬蹄印。

也許真的是自己眼花了?白仲政深吸一口氣,張大嘴呼吸著,讓口中那股薄荷味四溢開來,讓自己更加清醒些,就在他這樣做的同時,感覺到眼前的林子中又有影子晃過,他定睛一看,發現依然是騎著戰馬的武士在那裡穿梭著,速度雖快,一上一下的卻像是騰雲駕霧的飛翔。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白仲政這次鎮定多了,他決定去找郭洪奎,因為奎爺見多識廣,一定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一匹戰馬已經衝到了自己的跟前,同時馬上那武士似乎已經掄起手中緊握的馬槊朝他狠狠刺下!

白仲政已經無法避開了,只得下意識舉起雙臂,試圖去抓刺來的馬槊,但同時也清楚即便自己抓住了,也會被戰馬直接撞飛,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根本無法避開!

白仲政輕吼一聲,張開雙臂一抓,雙手明明抓住了那馬槊槍頭的後端,但抓下的瞬間卻抓了個空,同時他也清清楚楚看到那匹戰馬從自己的身體之中直接穿了過去……

白仲政站在那一動不動,維持著去抓馬槊的姿勢,與此同時,叢林中的郭洪奎正朝著他的位置跑來,就在郭洪奎快跑到的那一刻,突然間發現另外兩個帳篷口的帘布掀起,他只得閃身趴在一顆樹后。

因為白仲政先前那聲輕吼,原本就異常敏感的刑術和閻剛兩人同時醒來,睜眼看向帳篷外的時侯,都看到了印在帳篷布上面的戰馬和武士的影子,立即鑽出睡袋沖了出來,出來那一刻,雖然沒有看到先前一晃而過的東西,倒是看到了白仲政站在那保持著一個古怪的姿勢!

「怎麼了?」刑術沖了過去,閻剛拔出匕首反握在手中,警戒著四周。

白仲政回過神來,看著刑術,指著戰馬跑去的方向:「戰馬,武士!」

「什麼?」刑術皺眉,閻剛也扭頭來看著白仲政,不過經白仲政這麼一說,兩人倒是立即將先前印在帳篷布上面的影子與戰馬、武士聯繫在了一起——看起來的確像!

白仲政下意識看了一眼郭洪奎潛伏下來的位置,確定他沒有被暴露,這才將先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又自顧自使勁點頭道:「我肯定沒有眼花,肯定是戰馬和武士,我看得非常清楚!」

閻剛皺眉看著白仲政,雖然沒說什麼,但也表露出了一副「你肯定睡糊塗了」的表情,同時也質疑白仲政會不會因此搞鬼?

刑術卻是看著白仲政所指的方向道:「是往那個方向嗎?南面?」

「對!」白仲政點頭,「南面,怪了,正好是白蟻穴死門的位置!」

閻剛依然眉頭緊鎖,完全聽不懂,刑術試探性地問:「你說的是死門,是奇門遁甲中八門中的那個死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對應的也正好是南面。」

白仲政朝著前方走去,看著那些挖出來的骸骨,掰著手指頭算著:「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門對應著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和西北,各門的名稱是按照陰陽五行和卦象納入九宮后的性質和特徵決定的,其中開、休、生為三吉門,死、驚、傷為三凶門,杜、景這兩門則為中平,意為不吉不凶,所謂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凶不起,吉門相生有大利,凶門得吉禍難避,白蟻穴的這個穴位也是按照奇門遁甲的獨特計算方式來尋找的,每一步都不能有偏差,所謂的死門就是凶星,凶星落地……」

說到這,白仲政忽然啞巴了,他意識到了什麼,轉身便衝進帳篷,刑術和閻剛不明所以,跟著他來到帳篷口,發現他竟然抓著鐵鏟朝著南面跑去,邊跑邊說:「錯了,算錯了!」

刑術追上去問:「什麼錯了!?」

「我算錯了,真的算錯了,之前在某個位置我偏離了方向,我算錯了!」白仲政邊跑邊拿著羅盤在那計算著,隨後又朝著南面走了十來步,停下來又橫移了七八步,「凶星落地雙頭顛!我算錯了,應該是相反的方向!」

說著,白仲政揮舞著鐵鏟往下挖了起來,挖了許久,竟然真的挖出了一副骸骨。

白仲政看著骸骨道:「幾十年前埋下骸骨的人設了一個局,讓懂白蟻穴和奇門遁甲的人走相反的方向,這樣一來就會偏離正確方位,你們快去拿鐵鏟和工具,我們要連夜動手,我覺得先前的武士和戰馬肯定與白蟻穴有關聯。」

「什麼關聯!?」閻剛立即問,現在半信半疑了。

「別問那麼多,先去拿工具!」白仲政急道。

刑術立即說:「我去拿工具,閻剛先回去守著其他人,他們都還沒有醒。」

「不用……」白仲政說完又想起什麼來,改口道,「好吧,閻剛去守著,我們倆來挖。」

白仲政的這句改口讓刑術意識到了什麼,但刑術並未說出來,只是跟著閻剛回去取了工具,留下閻剛之後,自己返回了白仲政的位置,按照白仲政的指示開始挖起來。

白仲政邊挖邊說:「白蟻穴肯定有其他的作用,沒那麼簡單,我覺得與風水無關。」

「為什麼?」刑術問。

「很簡單,哪兒有下葬到死門的?這不是在害自己嗎?再者,你想想看,當初那屯子的人不管怎麼湊,怎麼可能真的湊出111個有直系血緣關係的人?所以,我認為這只是一個故意做成的誤區,讓查到這件事的人,認為只是邪教的一種瘋狂的舉動,不會深挖其中的秘密。」白仲政停下來,繼續思考著,卻沒有想到此時刑術卻說了另外一句話。

刑術忽然叫了一聲白仲政的名字,等白仲政抬眼看著自己的時候,立即問:「白先生,除了郭十籙之外,你們還有人隱藏在周圍,對嗎?至少還有一個人!」

白仲政愣了一秒,但僅僅只是一秒的發愣,就讓刑術知道自己判斷正確了。刑術不等白仲政辨解,立即道:「原因很簡單,你先前失誤了,先前你叫我們回去拿工具的時候,我說了一句其他人還在熟睡,讓閻剛看著,免得出事,可你說的是什麼?你第一反應就是說了兩個字『不用』!」

白仲政盯著唐術刑,知道自己先前說漏嘴了,他以為刑術沒有發現,但沒有想到刑術竟然觀察得這麼細緻!

刑術看著遠方道:「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不管是從筒子樓中咱們第一次相遇,還是這麼久以來你悄悄的跟蹤,你都沒有衝動過,所以你不應該不擔心還在熟睡的人,就算不擔心我的人,也會擔心你那個熟睡的同伴郭十籙,可你說了不用,那就表示,你有十全的把握,知道就算閻剛不回去守著,他們也不會出事。這種自信,只來源於一個可能,那就是在暗處還有一個你們的人,而且這個人肯定聰明,機警,拳腳功夫也應該在你和郭十籙之上,否則的話,你不可能那麼放心,我沒說錯吧?」

白仲政依然不說話,但也沒有挪開目光,依然看著刑術。

刑術笑了:「沒關係,你不承認也沒事,至少我知道你的人不會害我們,只要做到這一點,我也就放心了,我想,這個人沒出現,是為了對付那個神出鬼沒,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對我們下手的殺手,對了,我所說的我們除了我的人之外,還包括你和郭十籙。」

白仲政依然不說話,只是在刑術說完開始繼續挖掘之後,他才低頭繼續揮動著鐵鏟。

一個小時后,白仲政放下了鐵鏟,看著已經挖出來的那具骸骨道:「這是最後一具,也就是第一百一十一具骸骨,到此就結束了,按照正確的計算方法,剛好是這個位置。」

刑術看著那骸骨道:「這些人死前的姿勢看樣子都被人刻意擺放過,很怪異,特別是左手,所有人的左手都是舉過頭頂擺放的,這代表著什麼呢?」

白仲政沉思著,刑術思考了下又道:「你先前說錯誤了,計算錯誤了,但是我們眼前擺著的一個問題,我先前算過,如果按照我們之前挖出的骸骨,又加上現在挖出來的這些,不是111個,而是161個,也就是說,多了50具骸骨,這怎麼解釋?」

「簡單。」白仲政道,「這111個人的屍體,在死後都被肢解了。」

「怎麼可能?肢解111個人的屍體?這種事情關芝青怎麼能做到……」刑術說完,又醒悟道,「對呀,當年那件事的參與者肯定不止關芝青一個人。」

白仲政指著還未完全挖出來的骸骨道:「我們先前挖掘的時候,挖到有些骸骨沒有頭骨,骨頭都像是擺出來的,都不完整,所以,我認為這111個人,被肢解后,做成了兩批骸骨,一批指的是錯誤的方位,一批是正確的,你想想看,如果我沒有發現這一點,明天大清早,我帶著你們繼續挖,朝著錯誤的方向挖,也能挖出勉強111個人的骸骨,實際上都是不完整的,但我們不知道,到時候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現,只能放棄。」

刑術點頭:「所以,當年布局的人,出於某種理由做了這件事,但這個理由是什麼呢?」

「忽汗國的寶藏。」白仲政肯定道,「除此之外,無法解釋。」

「嗯——」刑術點頭,「忽汗國寶藏的事情,我第一次聽說是從賀晨雪的口中,雖然我以前知道忽汗國,但大家說的都是渤海國,沒有人用過忽汗國這個稱呼,我想,忽汗國寶藏的事情應該是關芝青故意留下來的,也是唯一的線索,換言之,當年布局的這個人,這樣做,就是為了掩飾忽汗國寶藏存在的事實。」

白仲政深吸一口氣:「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他當年找到了忽汗國的寶藏,為什麼不取走?而是要布下這個局,同時還要害死這麼多人?就算是白蟻穴,不容易被人找到,可萬一呢?這是走了一步險棋,一旦有人發現,這個人所做的就前功盡棄了。」

刑術想了半天道:「會不會是,他知道了寶藏的大概方向,但是卻沒有發現準確地點呢?亦或者,在那個年代,他想要從中國運出大批的古董寶藏,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時候幾乎是全民反特時代,一旦發現不對勁,一個屯子的人都能衝出來弄死你。」

白仲政點頭:「我再想想,既然找到頭了,有線索了,肯定就在這附近。」

刑術起身,看著四周:「先前那些武士和戰馬也不見了,怎麼回事呢?說不定先前看到的那些東西與忽汗國寶藏有關係,但可惜的是,我沒有親眼看到,所以無法判斷出什麼來。」

白仲政此時從自己的腰包中掏出本子和鉛筆,開始在那寫寫畫畫,刑術靠近,發現白仲政正在那畫著草圖,而且看下筆的模樣,像是個專業人士,不到半小時,白仲政就在本子上畫出了一個騎著戰馬的武士,隨後交給刑術道:「我是憑著記憶畫的,也許有些許的偏差,但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這個模樣。」

刑術看著白仲政本子上所畫的,不禁讚歎道:「厲害,原來你是個畫家?」

「以前想當個畫家,但可惜我……」白仲政的話說了個開頭,就吞回去了,只是指著本子說,「你能看出來這是什麼武士嗎?什麼年代的?」

刑術知道白仲政不想讓他清楚知道自己的過去,自己也沒有再問,只是看著白仲政所繪的圖,半天才道:「看你所畫的,應該是唐朝時期的官健,俗稱長征健兒,用現在的話來說,屬於雇傭兵,但屬於官府雇傭的士兵,與唐朝初期的府兵不一樣,基本上都是駐紮在邊境之上,這裡從前算是忽汗國的領地,有傭兵在這裡,不算稀奇,但稀奇的是,我如果沒記錯,穿這類裝備的算是精銳官健,以前我收過一副很爛的鎧甲,因為不懂,所以特地去查過唐朝的兵志,看到其中有一條寫過,大概意思是,公元755年,也就是安史之亂開始的那一年,當時的均田制和府兵制出現了問題,唐玄宗就用募兵制替代,雖說在貞觀年間,唐太宗進攻高麗的時候,軍隊主要靠招募,但與後來的招募兵卻完全不一樣,畢竟早先唐朝最強大的時候,用現在的話來說,基本上算是先軍政策吧,到後來因為均田制的問題,一系列好的制度就逐漸崩塌了。」

白仲政看著自己所畫的圖道:「這麼說,這些武士算是唐兵?」

「對,我之所以說他們是精銳,完全是因為正常來說,唐朝時期的官健傭兵,在鎧甲和武器配置上面基本上低於所謂的正規部隊,不可能存在腰挎長刀,手持馬槊,自己身披鱗甲不說,連馬匹都披上鱗甲的,另外,你畫的這種馬,如果真的準確,應該是突厥馬。」

白仲政疑惑道:「突厥馬?」

「對,突厥馬,當時算是最好的馬了,唐朝重視馬政,李淵在太原起兵的時候,就利用突厥馬加強了自己的騎兵,唐朝的鐵騎在當年是相當可怕的,畢竟當時唐朝周邊的勁敵,如突厥、吐蕃、契丹這些都是以騎兵打天下的。」刑術摸著紙上的圖案,「我只是不明白,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幻影?還是……」

刑術說到這,仰頭看著上面的冰層,摸著下巴道:「走馬燈?」

白仲政立即搖頭:「不可能,如果是走馬燈,應該可以看到主體吧?」

「折射。」刑術看著冰層,「折射有可能產生出來,2001年的時候,在廣東,有人向廣州當時僅存的兩家傳統當鋪中的一家出售過兩個燈架,是隋朝的,那兩個燈架很古怪,你只需要點著一個,放在一個特定的角度,挪動上面的那塊銅鏡,就可以讓另外一個動起來,當時那走馬燈當出了天價,不過當晚發生了大火,將那燈燒沒了,後來有人說那就是個騙局,因為賣燈的人從此就銷聲匿跡了。」

刑術仰頭看著冰層,隨後又開始低頭在地上仔細找著,白仲政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只得跟著他,找了許久,白仲政終於忍不住問:「你到底在找什麼?」

「洞或者是地縫。」刑術頭也不抬地說,「如果是走馬燈,如果有折射,應該有這兩樣東西。」

沒多久,白仲政真的在地上發現了一條裂縫,但那條裂縫雖然很長,卻很細,細到寬度只能放入一根牙籤,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又因為地上全是軟土,土壤原本縫隙就多,所以沒有人會發現這條長長的縫隙,最重要的是,這條縫隙就在刑術他們挖出的那條埋有骸骨的深溝旁邊不足半米的地方。

兩人發現縫隙后,刑術立即揮舞著鐵鏟朝著下面挖著,一直挖了差不多兩米的深度,便再也挖不下去了,因為在下面是一塊銅板!

銅板挖出之後,刑術立即蹲下來仔細摸著,隨後發現銅板另外的部分還埋在土地之中,於是和白仲政繼續將洞穴擴大,這一挖直接挖到了第二天清晨,清晨時分,兩人所挖的坑洞直徑已達五米,但依然沒有將整個銅板完全顯現出來。

刑術站在那看著,白仲政也低頭看著,兩人隨後抬眼對視,心中都很清楚,地下的這塊銅板,所佔的面積肯定是他們兩人,不,是他們帶來的所有人動手都無法完全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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