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輾轉反側 為2萬推薦票加更
蕭璐琪的臉龐出現的時候,我竟然一陣恍惚,似是精神錯亂了一般,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道自己是誰。
理智此刻反倒成了惡魔,在慫恿著我接受這誘人的offer,而感情,卻讓我感到反胃和噁心,腦子裡面一片混沌。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到了這時候……突然掉了鏈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失了本心的感覺么?難道,我想要的,其實並不是這些?我……
江小茴看我一副痴傻表情,奇怪地道:「小夥子,你怎麼了?」
我從混亂中回過神來,道:「沒有,茴姨,我……我很喜歡的一個姑娘,最近突然去世,我還沒從心境困擾中走出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您。」
江小茴望著我,輕嘆了口氣,道:「難得還有痴情少年,也罷。等你走出來了,和茴姨說一聲。不過人家姑娘可不會等哦。」
我笑著回應,極盡禮數。心裡卻在奇怪:今天我那樣傲慢地對待一個售車的姑娘,又在這對著幾個大佬點頭哈腰。「媚上欺下」,這四個字,說的就是我吧。
可是,我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些什麼?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接下去他們的對話,我幾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全都在神遊恍惚中度過。
頂級的美酒和雪茄,不曾讓我迷醉,卻讓我迷失。
我到底是誰?我到底在哪?
我……
電話響了起來,我向幾位道了歉,躬身起來,快走幾步,才敢把手機拿出來。這山寨手機,沒法讓那幾位看到。
「林佑,」一個嬌媚的聲音傳來,道,「小羽死了。」聽這聲音,應該是陳子奇的老婆————美熟婦瑜欣。
「怎麼回事?」
「自殺。」
我腦子一震,頓時想起前天晚上一絲不掛出現在我房門前的女孩。沒錯,這個李芊羽,她害人的時候眼睛不眨,她心機很深,她處處與我作對,她死有餘辜……
據我所知,陳子奇組織里一個叫「楊紫汐」的叛徒,就是李芊羽負責處理的,應該有不少人都是在她手下受盡折磨之後,丟了性命。如果我沒有和董昊聯合起來,把她扳倒,可能我也就葬身在海底康城了。那時候,我非常痛恨她,恨不得把她捏死。
現在,壞事做絕的她,她的計劃接連敗在我手裡,又因為我在陳子奇那裡失了勢,知道已經沒有容她的地方,就這樣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一死了之。
但當她真的死了的時候,我沒有如釋重負,卻有種若隱若現的負罪感。
「哦,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讓子奇節哀啊。」
「其實,她挺喜歡你的,」瑜欣幽幽地道,沉默了幾秒鐘,道,「她……在我這留了封信,讓我轉交你。我要是早點看到,她也許就不會死了。唉,這件事不要讓子奇知道,我私下把信給你吧。」
我硬起心腸,淡淡地道:「不必了,幫我把信燒了吧。」
電話突然響起嘟——嘟——聲。
我嘆口氣,搖搖頭,走回雪茄會所去。
「怎麼突然情緒不高了?」江小茴問道。這女人果然觀察力敏銳無比。
「接到朋友電話,以前的一個宿敵,突然身故,有點感傷。」
高鵬飛突然道:「少了敵人,就少了樂趣。沒想到你這年輕人挺懂人生嘛。」
李騰飛優雅地把雪茄放在煙缸里,讓它自己燃盡。這是抽雪茄的必要禮儀,意在尊重這根來之不易、美味至極的雪茄。他也淡淡地道:「是啊。小兄弟不必感傷。歷史從來都是白骨堆成的,要做人上人,終究還是要踩著人往上走。敵人總會有的,不用寂寞。」
我忽然在心裡湧起一團火,直想站起來罵:難道別人的存在,別人的命,只是為了給你帶來樂趣?那是一條人命啊!不管她是誰,一個風華正茂的生命就這樣逝去,論誰不會感傷?
這些話,我用力地咽回喉嚨,勉強地向高鵬飛苦笑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董昊父親道:「好了,你也見過三位了。有什麼事,你先去忙吧。」
我如釋重負,連忙起身應道:「好的。飛伯、飛伯、茴姨,很榮幸能見到您們,我先走了,再會。」說罷,便轉身出了會所。
找了個公園,我坐在草地上靜靜地望著天空,望著彎著腰掃地的保潔員,望著在垃圾箱里撿瓶子的流浪漢,望著那些推著嬰兒車臉上掛著笑容卻被房價壓彎了腰的白領,望著那些辛苦賺了一點錢,投到股市裡,卻被莊家套走,只能在長椅上發獃哭泣的中產階級,在這個物慾橫流的鋼鐵都市裡,每個人都在追尋著自己的幸福,汲汲求求。卻不知那些高樓大廈只是一層蒙皮,在蒙皮下面,有著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他們的努力和貢獻,最後都匯聚到少數人手裡。
所有的財富,歸根結底都是人創造的,貧富的分化,歸根結底是分配的不公。所以,要想變得富有,歸根結底只有一個字:奪!
把別人創造的財富,從他們手裡奪過來!
我是這樣的人么?我能視生命如草芥么?那個曾經悲天憫人、發誓要達則兼濟天下的林佑,到哪裡去了?
搖搖頭,站起身來。不,現在我不能頹廢下去,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我開著新車,到了一個頗不起眼的小區旁邊的房產中介公司,租了個又小又破的房子,把銅質圓盤和玉璽放在裡面。
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這種破房子,小偷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安頓好寶物,我在房子里的破床上躺下,剛有一陣倦意襲來,電話鈴聲卻響起。
號碼是朱峻軒的,但說話的人卻是雜毛道士蕭克明。
「我在這裡住陣子,沒地方去。」蕭克明道。他現在肯定是在朱峻軒住的那房子里。
「嗯,好好照顧你妹妹。」
「我正想問你這事,」蕭克明一本正經地道,「我上次招魂的時候,臨走我告訴你要用熱水給她沖淋關節部位,你有沒有做?」
我一下子愣了神,這話讓我怎麼回答?說沒有,他要埋怨我照顧得不盡心,說有……他非得追砍我十條街不可。
「這個……」我支支吾吾地道。
「行了,別這麼忸怩,」蕭克明道,「那你有沒有給她灌符水?」
「這個也不能有?」
「這個可以有,但是……我那次畫的符籙,用的丹砂很差,可能有毒……」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道:「喂,你可別和我開玩笑,我當時只想丹砂作為中藥,是解毒的,所以給她灌了下去。但是劣質丹砂里可是有大量的汞,一個不好,就會中毒的!」
電話里傳來蕭克明摸鼻子的聲音,他道:「唉,我哪知道那天招魂的人竟然是小氣鬼,不然……」
「你個假道士,坑爹道士!」我著急地道,「蕭璐琪現在這樣子,水銀根本排不出去,要是大量集中到腦部,她就算醒過來也成了傻子了!」
蕭克明焦急地道:「那……那怎麼辦?」
我忙道:「你先別動她,符籙上那點丹砂,再怎麼說,量也很有限,我現在就趕過去,抽點血化驗一下,看看汞含量有多少!」
說著,我掛斷電話,一陣風般地往松江趕去。
我和蕭克明七手八腳地把蕭璐琪從冰櫃里搬出來,灝靈見這架勢,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要幹嘛?給她洗澡?不都是我來么?」
我沒有答話,待蕭璐琪僵硬的身體稍微化開些,翻開她的眼皮拿手電筒照著。如果是汞中毒,眼晶體前房就會出現棕色光反射,這是汞沉著引起的「汞晶狀體炎」。
「怎麼樣?」蕭克明焦急地問道。
「有,確實是汞中毒,」我拿著手電筒照著,沉重地答道。
「艹!」蕭克明罵了一聲,卻又不敢對我發火。畢竟,用劣質丹砂畫符的人是他。
我說你別著急,雖然她有汞中毒跡象,還是做了血液檢測才能確定。於是我用剛在藥店買的一次性針筒抽了些血。血液非常難抽,幾乎就像凝固了一般。
抽完血,也不多話,我把樣本帶到醫院去檢查。蕭克明捂著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我拍拍他肩膀道:「不要著急,她一直是這樣的假死狀態,雖然中毒,但是很可能沒有擴散,等她醒過來,我們想辦法把汞排出來,也就沒事了。
蕭克明點點頭,道:「謝謝了。」
我搖頭道:「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實在無以為報。」
蕭克明苦笑一下,道:「都是自家兄弟,別說這麼見外的話。」
其實最擔心蕭璐琪的是我。她此前復活過一次,說不定就是在那時候,汞毒素已經在身體里擴散開來。想起汞中毒的種種可怕後遺症,變讓我不寒而慄。
拿到報告之後交給醫生,他卻奇怪地看看我道:「你們查血汞含量?哪有血汞含量?樣本里一點汞都沒有。正常人也不會這麼低。」
我和蕭克明面面相覷,這怎麼可能?
難道,是假死葯的作用?把汞毒素消化了,或者通過某種方式排出體外了?
正在訝異時,李海波電話打來,說錢已經派發完畢,律師們都承諾,爭取5天之內查出結果,出具報告。就目前已經初步查到的資料來看,這兩人名下目前查明財產的初步估值已經達到了63個億。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繼續盯緊,讓他們絕對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許泄露出去,否則只有勞務費,沒有參與分成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