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左手
我趕緊安慰他:「陽陽不哭,小朋友不和你玩,今後叔叔就跟你玩好不好?叔叔當你的朋友好不好?」
范端陽停止了哭泣,點了點頭。
我起身踱步出了病房的門,然後鎖上。范端陽未滿18周歲,即使他的病沒有攻擊人的狂躁癥狀,也不得不把他安排在重症病房,用一把大鎖牢牢鎖住。這是對他的一種人身保護,也是病院對孤兒院的一種負責。
更何況他之前還拿著刀子追著小朋友滿院子的瘋跑。
透過鋼化玻璃,我看到范端陽幼小的身影坐在病床前發獃。我有些心酸,自從他記事起就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又被其他小朋友欺負。山西這地方講究滿12周歲要舉辦一場酒席,向大家宣布孩子已經從孩童進入少年。可是范端陽的12周歲,卻被無情地關進了這間冷冰冰的醫院。
我嘆口氣,走出了病房。晚上回到租住的那間屋子裡,我開始躺在床上沉思,范端陽看到所有的人都是骷髏頭,這點並沒有讓我感到十分意外,我見過的自閉症也不少,從心理的角度說,這是一種對社交的恐懼現象。患者把對人的恐懼具體化成某一恐怖的直觀現象,比方骷髏頭,再通過幻聽幻視表現出來,使患者誤以為真。
但這個范端陽有所不同,他不純粹是這樣。他能從人的頭骨中看到一些不同,這點是其他病人所沒有的。從性格上看,范端陽不算很內向,從第一次見面就可以看出。一般患有自閉症的人,與陌生人的交談不會超過3句,交談時也不會帶有喜怒哀樂等情緒,就像對著一堵牆說話一樣。
我的魂魄里鑲著水佛,與范端陽從我腦袋上看出一團水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繫,還得靠日後的觀察才能下結論。這個范端陽,很有可能就是繼奇瑋、啊獸、雪暴、劉德才之後的又一個異能者。
第二天,我照例打開病房門,進了范端陽的屋子。讓我有些驚奇的是,他看見我竟然像只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迎來,對我說:「你終於來了,我在這裡憋了一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悶死了。」
一般的自閉症患者,很少有像他一樣這麼主動與人交流的,范端陽的病,很有希望。這麼想著,我有些開心。
「你在孤兒院不是也沒人與你說話嗎?怎麼到這裡一天就悶了?」
「哎,別提了。我一說他們的頭骨,他們就把我當外星人,或者小怪物欺負。我只能躲在角落裡玩自己的玩具。」范端陽嘆了口氣說。
他一說到這點,我就想起了昨晚躺在床上的疑問,於是問他:「你現在只有叔叔一個朋友了,你可要跟叔叔說實話。」
范端陽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叔叔,從小到大,你是最認真地跟我說話的一個人了,他們都叫我神經病,都不跟我說話,就連孤兒院的阿姨也不跟我說話。所以,我不會欺騙叔叔的,有什麼話你就問吧。」
我從他的瞳孔里,看到的是一汪清澈的水,誰曾想到在這汪清澈的水裡,映射著的是一顆顆恐怖的骷髏。
我大概是一顆比較特殊的骷髏,一顆浸水的骷髏。
「你真的看到叔叔的頭泡在水裡嗎?」
范端陽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其他人的呢?你看到其他人有沒有特殊的地方?」
「叔叔,你是我從小到大見到過的唯一與眾不同的。其他人的頭骨沒什麼區別。不僅如此,我還看到叔叔的左手上有些密密麻麻的小蟲子。」
我在眼前攤開自己的左手,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疼。這些天不知什麼原因,我的左手有些不對勁兒,起初是有些痒痒,與一般人的感覺不同的是,痒痒一般發生在皮膚上,抓撓幾下就好了。但我左手的痒痒卻像是發生在骨頭裡任憑怎樣去抓都解不了,但只要稍微過一會兒就會好。
一個星期後,我的左手不癢了,開始疼了,尤其到下雨天,更是一陣子鑽心的疼。起初以為自己得了風濕,但在大把大把地吃藥貼膏藥拔罐子之後,仍然沒有丁點起色,左手比以往疼得更厲害了,而且還蔓延到了整個左邊胳膊。但因為工作忙再加上還要練功等原因,一直沒注意到這些。
直到今天聽到范端陽的童言無忌,我才想起問題的嚴重性,范端陽有一雙特殊的眼睛,與奇瑋的眼睛不同的是,奇瑋看到的是時間,而他,看到的是能量。我的左手,一定被什麼不潔的能量佔據了。
我想到,那天在倉庫里那次,我就是用這隻左手接觸到那個西漢的銅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