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裂痕
那隻兔子身體乾癟,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兩隻眼睛深陷下去。兔子的脖子上,有兩顆圓形的血洞。
我用手捧起這隻兔子的殘骸,放在手心裡仔細端詳著。從新鮮的毛皮上看,這隻兔子沒死多久,兩隻深陷但不腐爛的眼睛也可以說明這點。但兔子的全身乾癟,就好像一具乾屍,又好像被人用針管抽出了體內所有液體后再高溫風乾一樣。
「這隻兔子死相很蹊蹺。」奇瑋說,「我上高中的時候,經常跟一幫富家子弟去打獵,也經常在山裡逮到兔子。但無論是被槍打死的,還是被狗咬死的兔子,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全身乾癟,像一具木乃伊。」
啊獸點點頭:「我同意奇瑋的看法,」說著掏出身上的匕首,把兔子的肚子豁開,用手指用力把兔子的皮向外撕開「你們看。」
我和奇瑋湊過去,看到兔子的內臟順著啊獸的手咕嚕咕嚕地滾了出來,像一顆顆乾癟的松子,與其他開膛驗屍不同的是,這次沒有聞到什麼臭味兒。按理說死屍或多或少會有點腐爛的味道,即便是用現代科學技術保存得再完好無損的死屍,也擋不住腐生菌無孔不入的攻擊。
但這隻兔子,就像被裹了一層塑膠,又像是用玻璃捏成的一樣,全身上下一點異味兒都沒有,比洗了十幾遍澡的人都乾淨。
「這會不會是……」我剛要說出我的想法,奇瑋用手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說下去,我心領神會,即使最親密的朋友,互相之間也是有面子的。
面子即尊嚴,人活一口氣,打拚、掙錢為的就是在親戚和朋友之前有臉,對於男人更是這樣。
我們一齊將目光射到啊獸的臉上。
「我知道你們想什麼,但我還是要說,吸血是與我一起修鍊了很多年的魂魄,戾氣早已除盡,再修行幾年,我就會將他超度,它也不可能因為一時的貪婪而壞了幾年的修行正果。但這件事除了吸血,沒有人可以做到。所以我懷疑是它受到了別人的迷惑這麼乾的,就像我們進這座倉庫時受到迷惑一樣。」
啊獸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現在這種情況,只能先姑且這麼認為了。
「為今之計,我看還是把你剩下的那九個魂魄收起來吧。它們雖然厲害,但還是對付不了曾遠道,反而會被他利用。」我好心勸道。
「這個我自然知道。」啊獸掏出隨身攜帶的葫蘆,腹中暗運一口氣,將剩下的九個魂魄收進葫蘆中。「我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找到曾遠道,救出吸血。」
「恩,我們也會跟你一起的。」奇瑋把手搭到啊獸的肩膀上。
按照劇情的發展,這個時候我也會將自己的手搭到啊獸的肩膀上,並學著奇瑋說一句:「我也會與你戰鬥到底。」
但我並沒有這麼做,我的胳膊抬起來,舉到半空,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之後又猶豫地放了下來。
奇瑋和啊獸有些不敢相信,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我。
但他們兩個都沒說話,靜靜等著我的手。
我張開嘴又閉上,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啊獸嘆了口氣:「這麼危險的活兒,還是去救一個已死了的魂魄,也不是強人所難的,這樣吧,陳大醫生呢,往後就留在醫院老老實實地過你的小日子,剩下的活兒,就留給我們這兩個精神病人來干吧!」
說完冷冷一笑。三人之間的友誼,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感情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在苦難面前它是一顆磐石,堅不可摧,雖上刀山下火海但還是要為朋友兩肋插刀,即使粉身碎骨也再死不辭,為的就是當初的那一句承諾;在利益和猜忌面前他就是一個花瓶,輕微的震蕩都會使這個漂亮脆弱的罐子摔在地上變成粉末。
而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被我的舉動弄得搖搖欲墜。
奇瑋試圖緩和氣氛:「老陳應該不是這個意思,老陳……」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是什麼?」
「只是……」我臉憋得通紅,但卻無法說出那個原因。
「我們走吧。」奇瑋和啊獸失望地走出倉庫,徒留我一人在倉庫里徘徊。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急火攻心,從下腹傳來一陣疼痛。
「啊!」我慘叫一聲,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