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靈魂之眼
第二天上線時,被戰火蹂躪過的細雨城已是煥然一新,看上去就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戰爭古樹依然佇立在細雨城外,暗夜獵手們依然騎著月刃豹在城內巡邏,風語祭司依然在月亮高塔上守護著這座城市,而玩家們也依然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
我沿著月石鋪就的街道一路往前,繞過細雨城廣場中央那口月井,不多時便到了獵手大廳前。昨天幹掉那幾個藏在暗月廢墟中的狼騎兵后,那名跟索蘭搏鬥許久的狼騎兵曾經掉出過一塊鐵牌,當時我實在累得不行,也沒怎麼看就丟進了背包,一直到今天早晨上線之後我才想起這塊牌子來,於是匆匆忙忙的拿著牌子進了鑒定行,誰知道維蘭那廝居然也不認識,只是告訴我這塊牌子可能是獸人軍隊用來識別身份的憑證,讓我拿到獵手大廳,看暗夜獵手的首領阿卡拉是否認識。
獵手大廳這地方,我倒是去過幾次,二十級以前我曾經在那接過不少的任務,但阿卡拉首領卻是一次都沒見著,據說此人資格比風語祭司艾露恩還要老,曾經經歷過可怕的災難年代,甚至和墮落精靈索蘭一起並肩戰鬥過。
繞過月井又往前走了大約兩三百米左右,在一棵長滿常青藤的樹下便是獵手大廳了,跟幾名巡邏的暗夜獵手擦身而過,我抬手撩開低垂的常青藤,大廳內幾名獵人玩家正在向獵人訓練師學習技能,見我一個德魯伊走來,也是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我低下頭避開這些好奇的目光,在一名熱心的暗夜獵手指引下,很快見到了整個細雨城內僅次於風語祭司的人物阿卡拉。
精靈的壽命極其漫長,從外貌上通常很難分辨出他們的年齡,但在見到阿卡拉的時候,我仍是不由得呆了一呆,因為他看上去實在太年輕了,如果沒人提醒的話,我決想不到這就是細雨城數百暗夜獵手的首領,曾經在災難年代和索蘭一起並肩作戰的阿卡拉。
「早上好阿卡拉大人。」按照精靈禮節問候過這位暗夜獵手首領之後,我從背包中掏出那塊奇怪的鐵牌:「在昨天的戰鬥中,我從一名獸人狼騎兵的身上找到了這個,鑒定行的維蘭說,也許我能從您這裡了解到更多關於它的消息。」
「薩魯!」在接過鐵牌的一瞬間,阿卡拉那張看不出年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這是薩魯的銘牌,你從哪裡找到它的?」
「在暗月廢墟。」我謹慎的斟酌著用詞:「昨天戰鬥之後,這塊鐵牌的主人——恩,也就是您說的薩魯,他帶著三名重傷的狼騎兵逃進了暗月廢墟,我和我的同伴發現之後,就沿著血跡一路追了進去,我想他們可能在暗月廢墟里遭到了大群的亡靈襲擊,當我找到他們的時候,那三名狼騎兵已經快斷氣了,而薩魯本人的傷勢也非常嚴重……」
我沒再繼續往下說,畢竟趁人之威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況且這整件事情里,還牽扯著首領大人的老朋友索蘭,要知道那可是欺瞞之主的僕人,跟精靈一族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萬一再牽扯出我是欺瞞之主在人間代言人這事,估計我在無盡世界的日子也差不多該到頭了。
首領大人大概也聽出了我話里的意思,他似乎並不打算繼續追問我究竟是用什麼手段殺死薩魯的,只是靜靜的望著手上的銘牌,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
我也不去催促,只是看他發獃,不知過了多久,阿卡拉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想不到薩魯居然也參與了這場戰爭。」
我聽得有些莫名其妙:「那薩魯究竟是誰?」
「他曾經是我的朋友。」
首領大人的話嚇了我一大跳,俺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警惕的望著這位細雨城內僅次於風語祭司的強大精靈,背地裡更是差點把腸子都悔青了,心想這他媽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自作孽不可活了,本來區區一個薩魯殺了也就殺了,可殺了人之後還把遺物送到死者朋友面前,並且洋洋得意的告訴他朋友:「嗨!兄台我跟你說,你朋友其實是我殺的,當時他受了很重的傷,偏偏又遇上了我這麼個悶棍高手,悄悄摸上去如此這般一番,就把他給捅死了……」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俺一雙眼睛正四下打量,想找個機會掉頭就跑時,阿卡拉卻搖了搖頭:「不過那只是曾經,當從他違背承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再是我阿卡拉的朋友了。」
「什麼承諾?」
「在很久很久以前……」
儘管俺現在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但這句開場白仍是差點讓我笑出聲來,想不到細雨城內僅次於風語祭司的精靈在講故事的時候,也喜歡用這麼老套的話作為開場白。
不過我馬上又想起,眼前這位可是經歷過災難年代的人物,他口中的很久很久以前,恐怕真的就是很久很久了……
「那個時候,三大上位惡魔尚未降臨,獸人和精靈之間的關係雖然有些緊張,但至少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記得當時我剛剛加入暗夜獵手,接受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去獸人部落取回一件精靈族的聖物,我沿著遠古之路一路往北,穿過孤寂荒原,一直深入到落日峽谷深處,就在這條路上,我認識了薩魯,夏爾倫王的第四個兒子,當時他正在進行自己的第一次狩獵,深入落日峽谷深處,將一顆獨眼巨人的眼球帶回去給他的父親。」
「一路上我們互相幫助,一起戰勝了強大的獨眼巨人,並找回了精靈一族失落的聖物,在這段時間裡我們漸漸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
說到這裡,阿卡拉似乎注意到我臉上的神色,不由笑了笑:「這並不奇怪,災難年代之前的獸人和精靈之間,並沒有化不開的仇恨,事實上因為領土相鄰,很多精靈都有著一個或者多個獸人朋友。」
「在我離開獸人部落之前,三大上位惡魔降臨了,他們在威瑟爾城殺死了數萬精靈勇士,於是戰爭開始了,我必須馬上趕回精靈領地,跟我的同胞們一起對抗惡魔的入侵,臨走前薩魯把我送到邊境,當時我們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精靈和獸人將難以避免的捲入戰亂,於是我們相互許下承諾,永遠不會主動攻擊對方的領土……」
阿卡拉的故事講到這裡,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難怪昨天在暗月廢墟里,受了重傷的獸人狼騎兵竟如此難纏,殺死他之後又獲得了如此龐大的經驗,感情這廝竟是和阿卡拉一個級別的人物,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陣冷汗直冒,心想幸虧他們都受了重傷,否則我帶著索蘭和塞倫追進廢墟,估計就跟送羊入虎口沒什麼區別……
「其實我還有一點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你是否能夠答應。」在我暗自慶幸之時,阿卡拉臉上露出幾分猶豫:「這塊銘牌畢竟是薩魯留下的唯一遺物,而且它對你來說,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用一些東西跟你交換它,你覺得怎麼樣?」
「送您也無……」聽明白這塊銘牌的來歷后,我早就對它失去了興趣,也許這東西對那些有考據癖的設定黨玩家來說,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收藏品,但對我來說既不帶技能又不帶屬性,甚至連裝備都無法裝備,根本就不具備任何意義,既然阿卡拉開了口,俺自然樂得送個順水人情,正打算慷慨贈送,去忽然醒悟到他似乎提到了交換二字,於是俺生生將「所謂」二字吞回肚裡,訕訕笑道:「嘿嘿,不知道您準備用什麼東西來交換它?」
對於某德魯伊坐地漲價的卑劣行徑,首領大人倒並不怎麼惱怒,只是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條項鏈遞了過來。
我接過項鏈后,將它拿在手中仔細研究著,這項鏈看上去並無其他出奇之處,只是串著的那顆寶石似乎有些怪異,仔細看了半晌我才摸出門道,那顆寶石的形狀看上去竟隱隱象是一顆眼球!
「這是靈魂之眼,它可以幫助你了解一些你無法看到的東西。」
「靈魂之眼——精英級項鏈,無等級需求,裝備者可以通過消耗五百法力值為代價,召喚出一顆固化真實之眼的靈魂眼球,這顆眼球可由裝備者自由控制,且與裝備者共享視野,移動範圍五百米,持續存在時間五分鐘,冷卻時間十分鐘。」
看清系統給出的裝備介紹后,我拿著項鏈的手簡直興奮得一陣發抖,連想都不用想就直接裝備到脖子上,好象生怕首領大人會反悔似的。這玩意確實太逆天了,作為一名身具陰謀之力的德魯伊,我如今最害怕什麼?無疑正是從暗處刺出的匕首,就好象昨天伏擊第一名獸人步兵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個盜賊太過急功近利,企圖在第一時間將我秒殺的話,說不定我還就真給他放倒了。
歸根究地,還是因為德魯伊職業反潛行能力太差的緣故,否則也不會連身邊藏著一個盜賊都察覺不到。而這串項鏈則正好補足了這方面的缺陷,永久固化的真實之眼,對於任何潛行職業來說都是噩夢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