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章夜戰殮房（中）

事情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的。

萬卷和葉明，兩人就像是針尖和麥芒，從他們見面的那一天開始就衝突不斷，鬥嘴抬杠的事情更是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戲碼。對此，兩人並不覺著麻煩，反而是感覺樂在其中，甚至在不知不覺中都養成了這種浪費口水的毛病，可以說只要一天不動嘴吵架，兩人的舌頭根子就像扎了根刺一樣的難受。

不過這吵架終歸是吵架，動口不動手。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兩人的心裡多了那麼一根繩，不管他們當時吵得有多凶，什麼面紅耳赤，吹鬍子瞪眼，哪怕就是唾沫星子都噴到了對方的臉上，只要有心裡這根繩一拉，兩人就會冷靜下來，繼續該幹嘛幹嘛，別說是什麼記仇了，就連剛剛罵過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所以在平日里，只要不耽誤事或惹麻煩，就算兩人吵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到了把房頂都要掀起來的地步，半僵都不會主動去干涉，最多也就是捂起耳朵做個無聲的抗議。反正吵吵也就沒事了，最後也打不起來，有什麼好勸的？

可不知道是因為心裡著急，還是因為平時勸架的半僵不在，今天兩人吵架的味道有點不對了。萬卷瞪著葉明，葉明盯著萬卷，四肢眼睛里閃爍興奮與挑釁的光芒，彷彿在下一刻他們的拳頭就會砸在對方的臉上。結果時間好像又回到了開燈之前的那一刻，整間屋子裡只剩下了兩人壓抑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這種靜的讓人感覺難受的情況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直到萬卷終於耐不住性子，出了手。

「我背就我背，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條屍嘛。」說著話，萬卷彎下腰就要去扶妖孽的屍體，可他伸過去的手還沒碰到那塊白布，就被葉明拿手給揮開了。

這下萬卷可不幹了。以前這吵架吵到不想吵的時候一般都是在葉明先收聲的，剛剛自己忍下性子答應去背屍體，已經算是非常大的讓步了。可你葉明非但不順坡下驢，就此打住，反而是動起了手，難道你還想讓我給你磕頭認錯不成？

想到這，萬卷心裡擼胳膊挽袖子的就準備和葉明實打實的干一場，可接下來他所發現的兩件鬱悶事當時就讓他沒了動手的興緻。一是他胳膊上頭除了紗布就是石膏，根本就沒有什麼袖子可以擼，二是他對面葉明從剛才開始就壓根沒有正眼瞧過他。

只見不知從何時起，葉明圓睜的眼睛已經眯縫了起來，而且他的臉也微微的側到了一邊，不過這並不是因為那邊發生了什麼，而是葉明在支愣著耳朵聽著某樣聲音。難不成是葉明像開門那會兒一樣又聽見什麼奇可疑的動靜了？一頭霧水的萬卷是真想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但不等他張口，葉明就先示意他閉嘴了。既然問不能問，看又不知該看什麼，萬卷乾脆把兩眼一閉，學著葉明樣子傾聽起來。

眼睛剛剛閉上，一陣低沉的「嗡嗡」聲就傳進了萬卷的耳朵，可很快他就發現這動靜是來自他們頭頂四端的制冷機。然後又過了一會兒，才總是聽到了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聲，一個是他自己的，一個是對面葉明的，跟著他就發現不對了：葉明的心跳那麼快乾嗎？

這下萬卷就是想不小心都不成了，能把葉明的心嚇的跳成那個德性，這動靜一定不會那麼簡單，可問題是偏偏他又什麼都聽不出來，而且還不能問。這種感覺那是叫一個難受和憋屈，才短短的幾秒鐘，他的額頭就像對面的葉明一樣布滿了冷汗。

然而就在他再也忍不下去打算張嘴直接問清楚的時候，又有一種心跳聲從他的耳朵里冒了出來，而這個聲音的源頭，來自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