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8.第2448章 意外覺醒:他知道的事【8】
後來那些戰魂之魄是如何消失的,藍辰又是何時離開的,我完全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我失神的一瞬間,心情極度沮喪時,有一道法術之力將我帶到了三泉鎮外的停車場,看到了佇立在車旁的明燁。
我們開來的車還在,旁邊卻多出了一輛之前沒有見過的越野車,應該是屬於周君博的車輛。明燁見我來了,便笑意盎然的回頭問我:「見過他們了?」
他那樣好的心情,不能因為這樣的我再次愁雲滿布。我垂下眼睫,迅速深吸一口氣,抬眸看著他道:「嗯,他叫雲琛,是我們的第四個孩子,也是,未來九門世界『日月星辰』的繼承人。」
明燁點頭,眼中有笑,卻無半點懷疑。
許是看不清吧,他並沒有注意到我掩於夜色下的淚眼。
舉步邁近,解除四海禁,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抬手撫摸我發頂,柔聲說著:「還記得那段時間我們在外旅遊嗎?有天晚上,你說你想吃宵夜,我獨自出門沒多久便被熟悉的法術之力困住,在一片白光中見到了她。」
「有被驚到嗎?」
「嗯,有些詫異,畢竟是陌生人。」低沉的聲音難能柔和,他就站在極近的地方對我說著,「心中難免顧忌,不自然就想,到底是誰借用了你的靈氣。」
猛然看向他,眼中思量畢露無遺。
我擔心他是通過這件事,了解到星石手環的作用,明燁卻盯著我的眼微微蹙眉,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注意到了吧,我情緒不太好。
想要別開眸光,已是措手不及。
但溫柔的吻落在唇角時,還是令我有些詫異。不解抬眸看向明燁,他徐徐沉沉的嗓音已隨著周遭吹來的寒風傳入耳畔,比他握著我的手的掌心還要溫暖:「別怕。就算未來的路再難走,我也會陪你走下去。」
不希望他和我想著同樣的事,不希望一切變得如此難堪。
我努力看向他,眸光卻在閃爍。漸漸模糊了熟悉輪廓,只能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他此刻溫和多情的面目。彷彿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近在眼前,如柔情黑夜、夜幕籠罩。
一時間,愧疚之情洶湧而上……我艱難的看著他,抿緊了嘴唇。不知神情是何等難看,只能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徘徊,反覆說著:「不要胡思亂想。我說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事,就是不希望你胡思亂想。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嗯?」
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我仍是緩緩點頭。略顯冷意的指腹就這樣輕輕貼在眼角,一邊幫我拭淚,一邊同我解釋:「她說我和她男朋友長得很像……聽著這話,我險些殺了她。」
心頭驀然一怔,眸光清明時,對上明燁帶笑的眼:「你也知我做事衝動,有時擔心某些人會成為威脅,便會直接抹去。」
「但是。」他稍稍一頓,低沉話語間笑意更濃,「她那樣謹慎的姿態,還未開口說話,就送我一方硯台。」
明燁笑,手指在我臉頰上輕撫:「我就只有這一個愛好?鍾離艷送完,她也送?」
「阿艷也送過你硯台嗎?」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明燁卻點了一下頭,摩挲著我的額角失笑:「沒想到這些年壞事做盡,留給大家的印象竟是一位風雅之人……除了書畫,難道我就沒有別的愛好?」
不知該如何作答。但以我對明燁的了解,他的興趣愛好算是追新求異,這一點尤為表現在法術上。
和擅長使用法陣的藍辰不同,明燁更擅長攻擊類法術。
洪荒初始,於我年少,他曾自創十套聯合攻擊類法術,畫地為牢便是其中一招。
也算是其中唯一不帶攻擊、僅是束縛類的陣法吧。殺傷力很大,對敵起點極高,越是造詣高深者,使出的威力越大。彰顯著創作者的本性,出其不意、一招致命……雖說都是保護我,卻看得出他在應敵這件事上,實然沒什麼耐心。
當然,愛好書畫也是同樣道理。整個洪荒,只有他會使用「妙筆生花」。
一筆一封印、一畫一攻擊。
總說「妙筆生花」這一招只會對看得起的對手使用,因為姿態不暴戾,出手時依舊風度翩翩。
我知道明燁「好面子」,一百斤的重要,八十斤的錚錚鐵骨……可排除同殺戮有關的法術創作愛好,唯一能被明燁稱之為愛好的事,或許便是逗我玩吧。
果然啊,在我沉默中,明燁再度笑意盎然。右手穿過我的長發,便哄騙似的落下數吻。
混合著清冽的氣息,像陳年老酒、越釀越純。
在失神時,他俯身盯著我的眼,輕緩一笑:「我唯一的愛好,是和你在一起。其他事……那孩子估摸是聽了雲琛的說法,才送了硯台。可我總覺得,那東西更適合藍辰。」
沒料到明燁會再次提及藍辰的名字,雖然藍辰的確比他更容易靜下心來沉醉書畫,也偏愛收集各式古玩。可是,為什麼說完這話,明燁根本沒給我思考的機會,就再度吻了下來呢?
他不想聽到我的回答是吧?就連反駁和解釋也不想聽到?
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牢牢抓緊他胸前衣襟,棉質襯衣被滿手心的汗水拽得皺巴巴的。察覺到我的緊張后,明燁也緩緩皺眉、退開幾分道:「另外一件事,我也認真考慮過了。有關藍辰,你想不想聽聽我的建議?」
這種事還需要建議嗎?心裡咯噔一下,我緊張抬眸看向他深不見底的眼,突然發現明燁的神情比我還要慎重。弄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只好怔怔問他:「闌珊和你說了什麼嗎?」
「嗯,有關雲籮歷劫時的一些事。不過,她並不知曉雲籮和雲琛的關係,以為雲籮只是故事裡的一個角色……」說完這話,明燁便再度皺眉,恍而別開的眸光很快於再度我對視。
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有些事已不得不提。他鋒眉緊蹙,神情認真的看著我繼續說下去:「我仔細想過,這件事的確符合你的習慣。早年時,你也曾記錄屬於自己的故事。當闌珊提及雲籮時我便想,或許她手中故事的確由你親筆所寫。再者,她提到男友與我相似一事……」
他是一個謹慎的人,沒有把握的事不會輕易做出判斷。何況事關未來、事關後嗣,我想他一定仔細思考過,才確定闌珊帶來的書中,所有劇情、真實可信。
那麼,他究竟想對我說什麼?是想問我其中有關沈毅的內容,還是想問我知不知道未來將會發生什麼?
心情忐忑,我緊張的看著他。沒想到此刻佇立眼前的明燁更為慎重,緩緩抓緊我的肩膀繼續說下去:「我了解你。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無法回到你身邊,隔個千年萬年、你或許會和他在一起,卻也不會在一本書中那麼自然而然的提及有關他的事。」
呼吸不由一滯,早已將我看得透徹的明燁、突然伸手抱住了我,緊緊納入懷中道:「所有可能排除后,唯一的可能是我還活著,他也還活著。雲籮歷劫時,正是你們剛在一起時。而以我對他的了解,非我許可,他絕不會踏足你和孩子的生活……」
一口氣說完這話,圈住我的勁瘦雙臂用力擁緊。明燁靠在我耳邊深吸一口氣,極度緊張的問我:「我不介意,你也不要有任何顧慮,可好?」
渾身在瞬間僵硬。明知他聰明,卻也沒想到單憑一個劇情,就能了解所有情感經歷。
我不知該說什麼,當然,現在說什麼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為什麼明燁在提及這件事時如此緊張?難道他認為,是他強迫我和藍辰在一起的?
沒來由的,心中起疑。總覺得即便明燁知曉了什麼,也不會是如此慎重的情緒。
攀上他的手臂后,我忍不住拽緊他的手,緊張追問:「到底怎麼了?是有什麼事牽扯到我們嗎?」
他並沒有告訴我,如何知曉鎮魂鈴和星石手環具有穿越之效。曾經對他提過鎮魂鈴,也是為了解釋林皓白的現狀。
這些事我一直不敢說得太明確,倒不是擔心他知曉雲凡來自未來,而是擔心他知道我曾經穿越82次只為救他性命的種種經歷……
不想令他愧疚,不想讓他知曉藍辰的身份,更不想讓他知道在我追尋他的路上,藍辰一直跟著我們、共同經歷了整整78次穿越……
但現在,他的情緒不是愧疚,不是自責,反而是帶著慎重的緊張。
我不知道他到底了解到了什麼,但顯然那件足以令他緊張的事比對付新月宮還要令他警惕!
「你知道至高神的身份意義和法術之力嗎?」
於他沉默間,我再度開口。
聲音警惕,思緒繁雜。
而明燁,只是靠在我肩上緩緩點頭。微微嘆息后,回答了一句看似與我所問毫不相干的話:「曾經這個世上,只有三種情況會令我放手。要麼我死、要麼你心裡有別人,又或者,我能力低微,不配相護。」
依舊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他繼續說下去:「現在……我不會對你放手,也允許你心裡有別人。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無論接下來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和孩子,懂嗎?」
聽起來像是醞釀著某個大計劃。明燁慢慢放開了我,有些哀傷的對我說:「如果你有半分懷疑或顧慮,我就把雲凡是他兒子的事告訴他,算是我對他最大的報復。」
我的天啊,為什麼我有些聽不明白?
他知道雲凡是我和藍辰的孩子?
這也就罷了。為什麼他會說是對藍辰最大的報復?
思緒瞬間凌亂,極度震驚中,明燁再次用力擁緊了我,狠狠吻了下來。
依舊有些不懂,他的吻卻帶著侵佔的意味。很快腦海中又是一片空白,回神時卻對上了他深邃且布滿憂愁的眸光,聽他緩緩沉聲的說:「相信我。像曾經那般,即便天下人認為我壞事做盡,也要相信我不會傷害你,不會傷害孩子。即便那孩子,是他的。」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我震驚無比的看著他。
最重要的是……
「我沒有不相信你啊。」
先前的煩惱和憂愁已經全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明燁究竟在想什麼。
我獃獃看著他依舊布滿愁色的沉眸,連忙拽緊他的胳膊追問:「你不是說從今以後什麼事都不會再瞞我嗎?為什麼現在突然對我說這番話,卻不告訴我原因?」
「喜歡他嗎?」不待我回答,甚至連震驚的機會都不給我,明燁已經伸手掐上我的鼻子,有些埋怨的說道,「是誰隱瞞了雲凡的身份,是誰隱瞞了自己擁有魔身?」
聽到這兩句話的瞬間,我不由的雙腿發軟,連掩飾的機會都沒有,明燁已經兇巴巴的看著我繼續說下去:「你知不知道,雲凡那孩子曾經為了提醒我,刻意在我面前使出了妙筆生花的招數。若不是他寫下的字句中預示著未來天機,我險些誤傷了他。」
險些誤傷也比明傷了好。藍辰和他身邊的人加起來傷了雲凡整整五次,每一次都是要了雲凡半條命的傷害……
我揉著被明燁掐得有些發疼的鼻子,思緒依舊凌亂,唯一能夠正確分辨的只有他方才提到的內容,連忙追問:「他寫了什麼?」
明燁眉頭一皺,沒有說話。不過見他生氣,我心裡反而好受一些。只是沒想到,他這緊繃著的鋒顏即可破功,無奈間便搖頭一笑,伸手拍拍我的頭:「剩下的事等雲凡到了,你自然會懂。」
「你知道雲凡會來?」
「嗯。」這次,明燁沒有瞞我,「上次見面,我便讓闌珊轉告雲琛,無論如何,必須讓雲凡回到洪荒。」
這樣果決的語氣,像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雲凡。可雲琛怎麼沒有對我提這件事呢?他只說讓我借明燁對雲凡的反應,試探明燁究竟知道了多少事。但現在……明燁顯然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啊,我根本無需藉助雲凡試探明燁的任何反應,只是……
「魔身?」在明燁轉身走回車旁時,我故作好奇的問他,「你剛剛提到的魔身,又是怎麼回事?」
不說這件事還好,提及「魔身」,毫無意外的被明燁回眸一瞪。那樣兇巴巴的眼神好似恨不得立即「教訓」我似的,驚得我立即站定腳步,滿臉肅容。
不過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緊繃的神色便慢慢鬆懈下來,微微嘆了口氣,朝我伸手:「自己的魔身都不知道?就叫小惡魔,沒有別的名字?」
他這究竟是明知故問,還是故意試探?我眼眸一轉,連忙抓住他的手道:「第一次見她是在心夢飛揚。她救了我,之後她……」
是有一點兒想要坦白的想法的,但聽聞這話,明燁很快眉頭一皺,偏眸追問:「為何隱瞞?」
為何隱瞞?
「那時我封閉了法術和記憶,不知道她是誰。叫她小惡魔,也是因為感覺她是住在我內心的小惡魔,平時不會出現。在沒有弄明白她的身份之前,我不好妄加揣測……」瞥了瞥明燁的眸光,我輕緩的繼續說下去,「後來知曉了她的身份,我擔心你會因為她的事離開我,所以沒說……」
他站在車旁沒有說話,鋒眉緊蹙的模樣令人緊張。
過了一會兒,明燁右手一揮,周身一片魔氣渲染。極具戾氣的黑霧籠罩著我,近在咫尺的鋒毅眉目被他手上托著的夜明珠照亮。
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不過頃刻,他便收斂了魔性,恢復正常面目,緊緊盯著我道:「看清了?」
「嗯。」
「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有……不過……」面對如此嚴肅的他,好多事說起來真的有些為難。我硬著頭皮,盯著腳尖,吞吞吐吐的告訴他一些陳年舊事,「玄冥知道你入魔的事。」
感覺明燁握著我的手猛然一緊,我慢慢抬眸看著他,慎重的說下去:「他說很多年前以魔身夜墨回歸時,在藍辰用魂魄幫我修補星石后,曾察覺到一股魔性強行闖入魔窟,深知那股魔性不屬於君耀,便猜到可能是你……」
「嗯。然後呢?他將這件事告訴了旁人?」
「不。他只是告訴了寂寒,本想讓寂寒瞞著我,可……寂寒是自己人,歷劫之前,寂寒尋思了幾番,便將這件事告訴了我……」
「那時,你怎麼想的?」
「我就想,這麼多年唯一一次見你大發雷霆,只有當年為了營救我與戰魂一族交手時顯得不太理智……」有些委屈,有些感慨的說完這話,我心情複雜,認真看著他暗沉的黑眸詢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至高神可以擁有魔性,剛剛才願意展露魔身?」
再度沉默的明燁,眼神沉得令我心慌。被他目不轉睛的注視,實然有些心虛。不過他卻是微微嘆氣,依舊有些無奈的慢慢搖頭。末了,噙了一絲苦笑在嘴角,溫和的看著我道:「你說得對。當有些事不算太過難堪,真面它比隱藏它更容易。至少要讓你知道,是不是?」
可墨語是我的魔身讓我很為難啊。這件事,隱瞞真相可比真面真相要容易多了!
但現在明燁知道了,我……
猶豫著還未開口,明燁後來說出的話令我有些詫異。
他慢慢皺了皺眉,尋思著同我商議:「這件事得想個辦法。你現在的情況與當初玄冥的情況無異。兩種身份、兩種面孔,不同個性……不能讓其他人察覺此事。」
「其實個性是一樣的,只是她比我衝動……」
誒,等等。既然明燁可以直面藍辰的事,為什麼沒有提及墨語?難道他不知道小惡魔就是墨語?
是啊,我倒是忘了。就算明燁記得現在小惡魔的模樣,曾經的墨語也早已被他忘得一乾二淨。我想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墨語的正臉,極有可能真的沒有將小惡魔和墨語聯繫在一起。
可是,誰也沒有對他提及過這些事啊,他到底是怎麼知曉的?
「好了。」狐疑時,明燁伸手攬過了我的肩,溫柔的在額角落下一吻,依舊輕緩的對我說道,「暫時不想這些事,剩下的等雲凡來了再同你解釋。」
說完這話,他便牽著我的手朝周君博的車輛走去,沒什麼顧慮的開始說明之前的情況:「月靈帶來的戰魂雖然死在了這裡,但三泉鎮留下的不完整封印困住了它們的魂魄,算是沒有死得徹底。」
難怪之前見到了保有戰魂之魄的邪靈,我抬眸看見明燁用帶著四海禁的左手拉開了越野車車門。
誒,等等!
「你不是戴著四海禁嗎,為什麼剛剛可以爆發魔性?」
幾乎快要露出崇拜的目光,猜測他可能比我預想中還要強大。
但聽到我的問題后,明燁只是微微頓步,偏眸看向我,蹙起了鋒眉。那樣神態似有難言之隱,之後便鬆開了我的手,用緩慢的動作將左手舉到我眼前,咔嚓一聲將手腕上的四海禁取下,有些無奈的看著我問:「和你深入險境,我會忽略你的安全?」
「我知道啊,可是……」
「仔細看看。」
接過他順勢遞來的四海禁,我趁著夜色緩緩打量。看著看著,眉頭一皺——這什麼假冒產品啊,居然做得和真的一樣!
「要對海藍製作的法器有信心。」瞥見我眸中囧色,明燁再度笑意盎然,「這是夜月仿的。他和蔣心悠……當初就是用這樣的方法,用足以以假亂真的天方四浩瞞騙了我的眼睛。」
所以不怪他笨,不怪我傻,只怨夜月製造的假冒產品太過逼真?
我不由委屈的看他:「但也不能這樣啊。我之前一直擔心你手上的四海禁無法取下……」
「吾妻關心,為夫心領。」他一邊說著,一邊檢查越野車內的東西,毫無顧忌的繼續說下去,「但為夫確定,藍辰出現后,你的心思不在為夫身上。」
哦……他這是在吃醋嗎?
我站在車門旁瞅著他的背影問:「就沒想過我很有可能一直在擔心你知道了什麼嗎?」
「想過。」他不經思考的答,「但我更擔心你不能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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