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7.第2457章 出其不意
「照你這麼說,唯一可以做的事便是與她聯手,殺了你口中所說的父親,阻止他破壞我的未來,同時將所謂的繼承權交給許天美?」皺皺眉,我總覺得這不是個好辦法,「萬一,許天美的母親也是一個威脅……」
「唔,那你就只能殺光所有人,奪了繼承權,讓整個世界由你一人掌控。這是最安全的做法,我支持你。反正我在意的人已經死光了,你想殺誰都與我無關。」不過說著,她又眉頭一皺,好奇問我,「我口中的父親?是不是要我再提醒你一次,那不是我一個人的父親?」
「不必。等我確定這本手札的真實性,你想知道的答案,我會立即給你答覆。」
「嗯,以你的性格,自然會擔心我會借你之手濫殺無辜。明明沒有發生的事,我卻胡說八道。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借著我曾經說過的每句話,反過來教育我,伸手遞來了原本掛在腰間的玉佩,「你說的,真相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方才值得信服。這地方是我從父親書房中偷來的,不同法咒可以通往不同九門世界,你可以親眼看看這些地方的情況,便可知,我所言非虛。」
說著,她又從衣襟里掏出一本寫滿法咒的書給我:「許天香所在的梵天世界早已被摧毀多年,她犯下的是大錯,每位至高神都與她有著兒女私情,這件事父親是不允許的。所以不但是她,就連她身邊的人也死的很慘。而且父親沒有親手做這件事,是許悠然做的這件事。」
「可梵天世界距離日月星辰極近,照你的說法,許悠然怎麼可能等到五十萬年之後,方才進攻日月星辰?」
「不是五十萬年之後,至少是六十萬年。對付她,你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也要相信自從許天香來過日月星辰之後,藍辰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不會再讓日月星辰有遭到外人入侵的可能。」
「所以,他是將旁人求救的通道也封住了?」
在我狐疑之時,紫衣女孩緩緩點頭:「所以我只能藉助法器來到日月星辰,他有所顧慮,倒也突顯出他的實力。可人與人之間不能比,一旦父親認為,明燁姐夫是他更欣賞的一類人,那麼,藍辰能不能變成藍辰姐夫,可不你和明燁姐夫說了算的問題。」
她果然知道,果然知曉所有事,甚至知曉我的打算,明燁的計劃和安排。
我很懷疑,是不是有關未來的情況,她也知曉。
或許她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有更加強大的人在關注我們的生活,為什麼日月星辰的所有事,有關我的所有小秘密,會被她知曉的一清二楚?
而且,我也不是很懷疑,至少眾多九門世界圍繞著同一個中心的問題,我在知曉九門世界的存在後就已經有過思考。甚至一早便好奇,那地方生活著怎樣一群人,會不會比我們擁有更強大的神力,而我們其他九門世界,只是他們的一種守護。
沒想到,紫衣女孩告訴我的真相,大大出乎我的預料。這哪裡是守護,分明是奇恥大辱!我需要旁人來掌控我的人生,需要旁人來決定明燁和藍辰的生死?做他的青天白日夢去吧!若是有人敢傷明燁和藍辰一根頭髮,我絕對要他好看!
可想著想著,我也不由的徒生哀涼。扶著椅子緩緩坐下,垂著眼眸盯著手中的手札、法咒、玉佩無奈苦笑:「曾經我很高興,因為天星這個名字,是明燁替我取的。可後來,我慢慢意識到,這個名字不是明燁替我取的,而是我告訴他的。在很早以前,雲荒神明殿剛剛化身之時,我從石碑里鑽出來,請他讓一讓,我咔在石碑里,出不來……」
輕笑了一聲,我抬眸看向身旁紫衣女孩,這個應該算是我妹妹的女子,緩緩搖頭:「而後,我對他說的第二句話便是,我叫天星,你呢?」
「或許你可以去查查,你化身之初經歷過的每個地方。如果真的有提示留下,就是你說的準備,那些地方,或許會留有蹤跡。」
「嗯,但我叫許天星,算不算是一種羞辱?遺忘了記憶,卻沒有遺忘真實的名字?」我好奇看著眼前女孩追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在人界歷劫時會姓許嗎?」
「知道,但原因,或許你不想知道。」
「別告訴我,我生命中唯一一次遇到的危險,那個出手救我的人便是他。」
紫衣女孩沒有說話,沉默著垂下了眼眸。
可她如此反應,更令我覺得可笑惶恐:「是了,是他。我就知道,為了感念曾經救過自己性命的人,我留下這個姓氏作為歷劫時的姓氏,是希望世人知曉,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沒想到,奇恥大辱。如果我討厭他,和你一樣憎恨他的所作所為,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應該告訴雲琛和雲凡,接下來,不許他們繼續使用這個姓氏,和那個人完全脫離關係,毫無瓜葛?」
「這要看你怎麼想。銘記一個姓氏,可以是記得那個人的好,也可以是銘記對此人的憎恨。何況雲凡和雲琛又不是真實存在,你明知你如今瞧見的只是一個靠星石手環從未來天荒帶來的幻影,又何必計較真正到達天荒時,他們是否依舊保留著這個姓氏?」說著,她便緩緩坐在我身旁,微笑著繼續說道,「不過這件事的關鍵,是你究竟能不能到達天荒,能不能經歷你曾經看到的一切,能不能同時擁有雲琛和雲凡兩個性情完全不同的孩子,能不能同時擁有兩位夫君,能不能成功躲避旁人的監視,能不能擁有屬於你的快樂人生。」
用了一連串的排比句,每句話都在加重我的思慮。就好像老天終於給予我一切,可現在,真的有致命威脅存在,急於收回恩賜於我的所有快樂和幸福,剝奪我擁有單純人生的權利。
「許天美在哪裡地方?」
「這裡。」回過神來的紫衣女孩早已將一盒糕點吃完,伸手指向距離中心最近的一個九門世界,「寧空,寧靜天空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這位無情無義的父親這些年來對他的新婚妻子頗為眷顧,送了一個好地方給他們的女兒許天美,或許是因為那孩子無憂無慮的性格比較討喜吧。」
「你提到了許多姐妹,難道,我們就沒有兄弟?」
「有。可惜你的母親沒有給你留下一位兄弟,其他兄弟,我想你也不會打算與他們有半點兒關係。因為,一旦他們知曉這場歷練的原因,他們各個都會想要你和許悠然的命。」
後來,她沒有再提別的事,將畫面上的九門世界一一告訴我名字,並且告訴我前往這些地方的法咒口訣該如何對應。我不知道是否應該去這些地方查看究竟,畢竟極有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分別前,我告訴她,我會同明燁商議后再作決定,並且詢問她的姓名。但我這位不知排行、同父異母的妹妹卻告訴我:「如果你還活著,如果我死了,我會告訴你,我的名字。也會懇請你到碧海藍天幫我立作墓碑,至少證明我曾經存在,且最後與他們同生共死,從未分離。」
滿腦子映著她的話,滿腦子回想著她說出這話時的悲壯神情。
傷感是真,但這件事卻存有疑點。
再回想明燁之前對我提及的種種線索,我想我應該知道他離開之後,去了哪兒。
「五千字檢討是不是不用寫了?」
走進黑暗潮濕的地道,空氣里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屍惡臭。
我笑意盈盈的將手中手札遞給沉著臉的明燁,企圖能夠讓他稍稍安心一些。
但他伸手接過我遞去的手札時,臉色並不好看,沉默良久,方才展開法術,打開那本手札,翻看裡面的內容。
「我以為你會在這件事上耽誤許久。沒想到……」
似乎對於我的反應有些詫異,在他輕抬眼眸打量我此刻神情時,我依舊笑著對他說:「沒想到的事可多著呢。就拿夫君今天提及的事來說吧。我仔仔細細把你說的話全部想了一遍,每句話都攪得我腦子暈乎乎的。可你明明在第一次提及雲柔時,就已經提到曾經虧欠,以後會盡量彌補。接下來卻在凌霄的事上,假裝不知道雲柔的身份?」
微眯著眼睛看他,我進一步提醒:「我覺得你好像瞞著我的事更多呢,這件事,該怎麼解釋呢?」
「你總是這樣,有心事時,反而故作輕鬆。」他無奈苦笑著搖頭,一邊翻看手札內容,一邊問我,「這裡面的內容你都看過了,可有疑點?」
「沒有,和她說的一樣,寫手札的女子若是我的親生母親,她曾經的心境比我此刻更加煎熬。」
「有何打算?直接殺入,恐怕有所不妥。倒是可以去曾經化身的地方尋找線索,比如,你剛提到的兩手準備。」
「嗯,想過,但有件事,我卻有些顧慮。」看著明燁掛在胸口閃閃發光的星石母石,我微微皺眉,「那位妹妹,真的不知道你借用我的法力,一直暗中偷聽?」
「我倒不介意明目張胆,可那張臉……」說到此處,明燁緩緩一頓,將手中手札交給我,緊盯著我的眼反問,「你知不知道小十一雲窈長得很像你?」
「不知道……」
我想告訴他,除了雲琛和雲凡,其他孩子的相貌和性格我都不知道,但現在隱約可以對雲柔的性格猜到幾分。
可明燁卻極近傷感的撫摸我的額發,微微揚起一絲笑,略點苦澀的同我描述有關雲窈的事:「她很像你,像小時候無憂無慮的那個你,無論性格還是樣貌,都與你極其相似。活潑可愛、天真無邪,有些較真,難能大度。不過她一直生活在我們的庇護之下,沒有遭遇任何風波與危險。即便有,她也能化險為夷。還有一位對她極好的至高神琰瑒在她身邊,時刻相護……這樣的生活,曾是我想讓你過上的生活,但時至今日我方才徹底領悟,我一個人,無法護你周全。」
非要用這樣感傷的口吻說這件事嗎?我沉默了一會兒,暗暗尋思:「藍辰是最早化身的至高神,有些事或許知道的比我們多。如果我真的留下了什麼可以查探的線索,他應該有所發現。」
「嗯,對於你的安全,他的確比我觀察顯著。就連長劍被人操控之事,也是他最先發現,並且提醒我小心操控長劍之人,法力與你不相上下。」
「誒?」
「這件事,發生在一個月之前。」
「你是想告訴我,你們一直暗中聯繫,卻瞞著我,不讓我知道這件事,這兩天還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我看不懂的戲嗎?」
面對我的疑問,面對我驚訝的表情,明燁無奈一笑,伸手掐我的鼻子:「應該擔心我們私底下說了你什麼,擔心我告訴了他多少事,還是應該擔心你父親會逼你或是逼我徹底殺了他?」
「你打算告訴他這件事?」
「看你的打算。但同樣的事若是發生在我們身上,你至少應該給他一個交待。」
「我更希望現在誰能給我一個交待……」沒想到局面越複雜,反而變得更加冷靜下來。
沉默良久,我好奇問明燁一個我思考了很久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看到有關未來畫面的?」
「一個月前,長劍被操控的第二天。」
「所以,是她先來到日月星辰,你才看到了幻影?」
「不錯。」明燁無奈一笑,「很可疑是嗎?她來了,告訴你這件事。而你父親,又讓我剛好看到了你和藍辰在一起的畫面。你應該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一旦你輕易前往,去探查真相,只怕,不是你死我亡那般簡單。」
「那麼,你認為直接殺了藍辰,會比較容易解決問題?」
明燁用詫異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這時候還試探這件事,有意義嗎?」
再次被他看穿,我無辜的吐了吐舌頭,而明燁卻在這時提出想法,有可能與他看到的未來畫面有關。
「她告訴你,你父親借許悠然之手,殺了許天香和許天香身邊之人,摧毀了許天香擁有的梵天世界。會不會,你父親原本便是打算再度借用許悠然之手,殺了我們?」
「可你說過這是一件小事。既然是小事,不就證明了許悠然不足為懼?」但想到許悠然的身份,我真的有點兒無奈,「還好你提醒了雲凡,如果他真的同許悠然在一起……我的天,我簡直不敢想。就算許悠然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想到她的身份,那也是……」
無法說出那兩個字,明燁凝視著我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微微蹙眉反問:「我已經叫雲凡暫時離開洪荒,不再借用你的法力,直到我沉睡之日,方才陪伴你左右,護你周全。若能安全渡過此劫,以後告訴他有關許悠然的身份,亦可永絕後患,絕對可以保證他不會與許悠然有半點瓜葛。可現在,若是無法渡過此劫,極有可能於我沉睡之時,你將孤立無援。」
他已經想到最壞的可能,想到藍辰死後,我和藍辰未來即將所有的孩子,亦會徹底消失,不再出現?
想到此處,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道:「不會。即便失去雲柔和雲窈,也不會失去雲凡。他是至高神,終將化身,哪怕以後他不是我和藍辰的孩子……」
我一度頭疼,無法說出下一句。
如果他不是我和藍辰的孩子,曾經我付出的所有努力,豈非全部白費?
「我無法失去他們。」鼓足勇氣告訴明燁這句話,我匆匆別開了眼眸,轉身離去,「這件事我會主動告訴藍辰,所有實情,我都會一字不漏的告訴他。」
「不用。他已經知道了。」聽見明燁傳來的聲音,我詫異的回頭看去。未想,漆黑地道盡頭,竟然還有另一道身影出現。
藍辰突然以真身現身,站在看不清的漆黑境地。明燁卻緩緩移動腳步,徹底暴露藍辰的身影,朝我微微一笑,神情略顯狡黠:「看來吾妻的確緊張,竟然忽略了於你靈氣之下,被隱藏的不止為夫一人。」
我好像,又被明燁擺了一道。
奇怪的是,我居然一點兒也不生氣。
他是擔心我自己找藍辰解釋這件事,會太過難堪,才主動幫我,讓藍辰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知曉實情?
我是無所謂啦,但這時候看見藍辰出現,怎麼會這麼尷尬呢?
「你什麼都告訴他了?」我小聲問明燁。
「嗯。所有事,包括,你打算寫檢討澄清的那件事。」
聽明燁這麼說,我突然好想遁地逃走,可現在已經緊張到無法施展法術的地步,只能垂眸看著漆黑地面,無奈呢喃一句:「現在的情況和我看到的情況完全不同,我是在做夢,還是清醒著?」
可想到即將面對的情況,我連忙正色抬眸,再度詢問明燁:「你說你會遺忘是怎麼回事?」
「是那位來自碧海藍天的女主神告訴我,我現在看見的事是沉睡前的迴光返照,於我沉睡之後,我會遺忘所有看到的有關未來的畫面。」
「之前見她時,她真的只是以孩子的身份現身。」
「不錯,但她身上的靈氣與你有幾分相似幾處。」說著這話,明燁看向藍辰,「藍辰也說,許天香曾經來到日月星辰時,身上也有著與你相似的氣息。但那時,他認為相似的氣息只是女主神的一種身份象徵,從未設想過,你們彼此擁有血緣關係。」
「這不是你們的疏忽,我也不知道自己曾有父母。而且看手札上記錄的內容,寫手札的女子是在女兒出生三年後離世。」說完這話,我實在有些不敢確信,反問明燁,一個困惑我已久的問題,「以我的個性,我會遺忘一個我憎恨的人嗎?尤其,還是父親這樣的角色?」
「不會。」這個問題,明燁倒是沒有猶豫,只是憂心忡忡的幫我分析,「當然,最大的可能是因為你現在做的事,與你第82次的穿越經歷不同。他不允許有他無法接受的情況發生,所以帶來幻影,希望我立即殺了藍辰,或者,逼你去他所在的地方,同他談判。」
「這種可能我也想到了,但……」看了看明燁,又看了看始終沉默的藍辰,我警惕道,「我們現在所說的每句話都有可能被他監視,真的有繼續討論下去的必要?」
「你說的不錯,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備。」
一片白光自眼前展現,在明燁說完這話沒過多久,屬於我的長劍被立即出現在他手中,指向了藍辰所在的方向。
他這是故意試探我,還是故意嚇唬我呢?
「可有話對他說?」
當明燁偏眸問我這番話時,他微微蹙眉,眸中深意匯聚。
這個表情之前在說起雲凡的姻緣時,我也見過,立即頓悟,無奈嘆氣道:「我明白了。你是你們之間的私事,你說過,我不能插手。所以我,不插手。」
「好。」
在明燁沖向藍辰的那一刻,我根本來不及查探藍辰臉上的神情,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是否在他們計劃之內,只能立即翻動手中玉佩,念出刻在玉佩背面的咒文。
紫衣女孩交給我的法咒書籍中,記錄著通往所有九門世界的咒文,唯獨沒有「回家」的咒文。我一直在想,「回家」的咒文究竟是什麼,究竟該如何直面我人生中有可能存在的最大敵人。
好在,在來這裡之前,我發現玉佩背面另有一串咒文,在明燁舉劍沖向藍辰命門時,立即念出法咒,通往未知的中心世界。
腦海中,一陣暈厥。唯一可以顧念的是,明燁方才又演了一齣戲,告訴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是指在旁人預料之外殺了藍辰,而是製造出一個刺殺藍辰的假象,讓我趁機來到我想要了解事實真相的地方。
可當我真的站定腳步,出現在陌生的紅色大門之前,看到眼前絲毫沒有一絲記憶的地方,我只能獨自面對接下來可能承受的局面,暗自盤算明燁留給我的線索。
他讓我去曾經化身的地方尋找線索,我說藍辰有可能知道這些線索時,他也提到藍辰對我的安全,一直十分關注。
這句話的意思,看似是在解釋藍辰發現了長劍被人所控之事,可實際上卻是在回答我之前提出的問題。
明燁讓我去找線索,我說藍辰可能已經發現了線索。而後,明燁告訴我,藍辰手中的確有線索,但藍辰卻沒有告訴我那條線索是什麼……
所以,沒有線索。
我化身之前,沒有在日月星辰留下任何有關前世的線索?
這不好辦。明燁和藍辰讓我獨自來此,究竟是想我獨立解決此事,還是在拿他們的性命做賭注,賭沒有線索,其實是一個好情況。沒有線索,指的便是這裡的人,對我毫無威脅?
思緒繁雜間,還未想得透徹。眼前紅色大門便緩緩開啟,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站在門欄內,溫婉淑儀的看著我問:「回家了?你父親在書房等你,快去吧。」
二十七八的模樣,容貌與我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你是……」
「你的母親。」當她說出這四個字時,我訝然張口。可轉而,她又緩緩笑道,「按理說,你應該這麼叫我,但,若不習慣,稱一聲夫人也無妨。」
「你是許天美的母親?」想起紫衣女孩告訴我的話,我想眼前的那位年輕婦人,應該便是她提到的家母,父親的第十一位妻子……
年輕婦人也毫無意外的緩緩一笑:「是,天美過兩天也會回家,屆時,你可以見見她。」
「抱歉,我對陌生人沒興趣,也沒興趣在這裡留兩天。」
對於父親的第十一位妻子,我莫名的沒有任何好感。年輕婦人也自然笑著,不動聲色的唇齒還擊:「既來之,則安之。即便你想走,你父親也不會讓你這麼走的。他很喜歡雲琛那孩子,還說雲琛那孩子的性情很像他,是個可造之材。」
這話還真是噁心到我了。在我偏眸看向她時,她卻笑眯眯的又噁心了我一次:「可我更喜歡雲凡,那孩子,心智純良,很乾凈。」
「哦,既然您喜歡他,不妨讓父親也喜歡喜歡他。有人不想要雲凡這個外孫,我卻十分想要這個兒子。」
「你父親……」她笑了,在提及這事時,緩緩搖頭,「這事還是你自己同他說吧。畢竟他已經做決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即便是我,每次在他面前提及雲凡,只也會令他更加生氣。所以……」
「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多次提及雲凡,次數多到令他生氣,令他恨不得立即借明燁之手剷除藍辰,無論如何都要插手我已經接受的生活?」
她沒有說話,眼中依舊淡淡有笑。和她相比,我的咄咄逼人反而顯得不知進退,沒什麼規矩。
可理智這種東西,也要面對真正的敵人時才有。現在看著這樣理智的她,聽到她說出這樣意有所指的話,露出這樣不動聲色的表情和舉止……我唯一想到的是,她能夠留在父親身邊,至少還有可取之處。不然怎麼會有些女人是妻,有些女人卻只能做妾?
想到這些,即便根本不曾記起昔日舊事,心底深處也越發恨了起來。
我可以不介意曾經發生過什麼,不介意曾經是否擁有溫暖、幸福。但若是有人企圖奪走我即將擁有的幸福,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大不了吃不了兜著走,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找上我的紫衣女孩叫什麼?是我第幾個妹妹?」
理智回歸之時,我下意識的問出這話。身旁婦人便緩緩搖頭,依舊微笑提醒:「她不是你妹妹,也不要在你父親面前提及她前去找你的事,否則,只會令他更加震怒,作出許多無法挽回的事。」
「你想提醒我什麼?」我頓住腳步看著她追問,「提醒我把繼承權讓給你和他的女兒,你便會感激涕零的放我一馬?」
她訝然張口,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細長的鳳眸凝視了我好一會兒,才微微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想要繼承權,來這裡的原因只是想保住他們的性命。可既然想要保住他們的性命……或許,你不該問我該怎麼做,應該問你自己。另外,找上你的紫衣姑娘名叫許天雨。之所以與你長相相似,是因為她生來便是你的替身,並非天生相貌便是如此。不過可惜,她或許到死也不會知曉此事。你也別告訴她了,免得徒生煩惱,又是一樁罪孽。」
有的人虛情假意,是可以看出來的。
有的人裝神弄鬼,卻瞧不出半分端倪。
同我說話的女人,便是如此。我不知道她是好是壞,看不出她的真實用意。更加不知,她話語間存在幾分真假,幾分虛實。只能跟隨她的腳步穿過眼前綠景滿布的庭院,朝前方朝開的黑色大門走去。
後來,不知穿過了多少重門,不知邁過了多少門欄,當我跟隨女人來到這間像是書房的大殿前,我微微吸了口氣。
她卻依舊站在我身邊笑說,語氣裡帶著幾分安慰的意味,企圖寬解我般,輕聲交待:「不用太緊張,他看重你,捨不得傷你。只要你順了他的心意,想要什麼,他便給你什麼。曾經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如果他就是想要藍辰死呢?」
「那就給他一個藍辰不能死的理由,但要緩緩的說。」說完這話,女人竟然輕輕擰眉,擺出一副幫我出主意的姿態,繼而說道,「或許,你可以告訴他,雲柔這孩子也不錯。以你父親的性格,應該是喜歡她的。」
我的孩子,需要別人來喜歡?
想要我未來夫君的性命,還有資格做我孩子的外公?
世上竟有這麼便宜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可就算有著無數計劃,有著無數拼到你死我活的打算,也沒有想過當我步入殿內的那一刻,首先出現在我眼前的,並非那位於我而言算是傳說、可以稱之為父親的男人。我看見的是明燁和藍辰同時被困在兩道不同的法術屏障之中,在兩道法術結界外的正中位置放著一方小小的茶几,上面擱著一杯酒,寓意深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