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235章 籌碼蘇子
「出了那麼多事?」余棠的臉在手機視頻里顯得有點變形,可以聽見附近有很大的吵鬧聲,「昆麒麟還好?」
「還好吧……」他知道自己的語氣也挺勉強的,乾脆把一直擠在旁邊的昆麒麟拽過來,讓那個人自己說。
總之現在,只要蘇子在,他們就有機會不至於輸得一敗塗地。
丘荻沒有把握贏,只能說不輸——這一局就如同獨木橋,敵我雙方在當中相會,誰也不肯相讓。他們現在要保證不摔下去粉骨碎身,最好的結果就是原路退回。
首先,透露給謝帝桐知曉,蘇子已經回來了,以此給他施壓,讓他撤回對於昆麒麟的捕殺令。
這是想象,想象總是很美好的,但事實上,他覺得謝帝桐沒那麼容易讓步。如果不撤呢?如果不撤,蘇子殺了謝帝桐,道界對於昆麒麟的追捕不會停止,還是一樣的死循環。
金召說得對,假如樂陽在這裡,蘇子早就死了。他的死亡無法破除這個死循環,卻可以最快速地證明一件事,謝帝桐有生死束縛,他是食仙人。
但這種方法也只有樂陽用得出。丘荻想走另一條路,這條路沒有犧牲,卻有很大可能可以讓謝帝桐離開權力中心。
「讓蘇子留在北京,不要讓他離開你身邊。」他說,「車慎微和曲艷城呢?」
「我們在這!」
屏幕上出現了兩張臉,兩個人都胖了一點,估計唐朝的食物熱量太高了。
「車慎微待在北京。曲艷城,你能回上海嗎?」
「慎微回去我就回去。」
「都什麼時候了……」他的心都快累死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和曲艷城打交道,「別鬧了。」
「那我回上海吧,我們一起來幫忙。」車慎微說,「蘇子現在很安全的。」
屏幕那頭,四個人同時怔了怔,問,「很安全?」
「對啊。」
丘荻覺得有點不太放心,一般來說,棠哥兒是不會給他這種感覺的,「棠哥兒?」
「哎!」
「你們在哪?」
「在警隊啊!」余棠說的義正言辭,「人民警察愛人民嘛!」
他們忽然想起來,從剛才開始就沒見到過蘇子。余棠把屏幕轉過去——就看到燈光慘白的審問室里,門開著,光禿禿的棉布牆顯得特別陰森。幾個女警圍著一個白毛小孩打轉,捏臉的捏臉,梳頭髮的梳頭髮,嘰嘰咋咋有說有笑。蘇子坐在中間,臉都是黑的。
「這……這行嗎……」
「行,怎麼不行。哎你別說,最近治安好了,審訊室沒人用。就算有人用,我這還有單人房。」
「小孩子哪那麼嬌貴,歷練歷練,給他個多人牢房。」昆麒麟湊過去起鬨。丘荻說你彈開,沒個正經的!你把他關著,他不高興了肯定逃出去。
封隆和金召都覺得沒問題,大概這就是教育思想不同了。丘荻覺得這兩個老爺們養孩子肯定是散養的,說不定就栓根繩綁樹上就算散步了。
「好啦,你放心吧,就臨時在這裡住兩天,小蘇自己都表示理解了。」余棠特意把手機拿進了審訊室,讓蘇子和大家打個招呼,結果小孩子很不給面子地用手遮了鏡頭,「看看,看看,多有鏡頭感。」
剛說完,走廊盡頭就叮鈴咣啷一陣響,一個滿身是血的人一邊掙扎一邊被押了進來,嘴裡還在不停地罵。
「兩個酒後鬧事互砍的。」巡警探頭進來,「棠哥兒,審訊室用吧?」
「沒,你們用。」余棠拍拍蘇子的腦袋,把人帶出去了,「唉,是不太適合小孩子住,還是找兆哥兒吧,反正他離婚了,家裡空得很。」
他總算答應把小孩帶到一個正常的住處,讓丘荻稍稍放心了點。天色已晚,大家也各自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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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陽回去的時候,洋房裡燈火通明,大廳里所有人都在,項青君帶著他進去,說,「完璧歸趙了。」
「你還好嗎?」冷弦問他,「臉色很差啊。」
「吃飯吃飯,人是鐵飯是鋼嘛。」羅競將一個保鮮袋遞給他,裡面是一堆類似於內髒的東西,樂陽面無表情把它推開了。他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自顧自吃起來,「唉,不領情……」
「剛才的消息,有人聯繫上了余棠,他們已經回來了,現在在北京。」冷弦嘆了口氣,望向了謝帝桐,「所以怎麼辦?」
那人面上淡淡的,並沒有一絲慌亂,「這是他們的籌碼。他們不會讓蘇子貿然殺我。這個籌碼,一定會被利益最大化。」
「你是說會有一場談判?」項青君拉開了李蓬羅身邊的椅子坐下,「那你準備怎麼應對呢?」
「很簡單。樂陽。」他忽然叫了樂陽的名字,讓那人怔了怔,「這是你擅長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樂陽。
他剛回來,面色蒼白,顯然處於嚴重的飢餓之中;可是謝帝桐將這個問題輕輕巧巧拋給了他,這個攸關生死的問題。
「……他們應該是我以前的朋友。」樂陽的眼神垂了下去,「我不想這樣做。」
「你的朋友現在只有我們。」冷琴坐到他身邊,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你真的有辦法嗎?」
「……一直逼下去,他們也不會讓蘇子引動生死束縛的,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籌碼,不到最後關頭不會使用。」他說。其他人也認為是這樣。蘇子這個籌碼的作用,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讓謝帝桐撤回捕殺令,給昆麒麟喘息之機,好另作打算。捕殺令一日不撤,生死束縛就無人敢用。
然而,謝帝桐搖了搖頭。
「不對。」他說,「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樂陽的神色中有一種茫然和無辜,就像個孩子一樣。
「為什麼非要這樣不可?」
「沒有為什麼。只是不能有任何不安定因素。」他替樂陽擦去眼角邊的一片未洗去的乾燥的血跡,「你要眼睜睜看著我為人擎肘嗎?」
樂陽看著他的雙眼。當這雙眼睛注視著他的時候,裡面是純粹的溫柔。
他們是同類,是一個族群。只要有一個人被人牽制,就有可能引來覆頂之災。
「那就……談判。反正也不會有結果。」他說。
謝帝桐搖頭,「不對,不是這個,你明明知道的。」
他的眼神有些閃動,裡面有一種隱藏著的哀求,「已經夠了……昆麒麟永遠回不來了。」
「遠遠不夠。無論是做什麼事情,都要趕盡殺絕。」他的手掌滑過樂陽的頭髮,像是安撫一個孩子,「他們曾經是你的朋友,但是現在你只有我們。你忘記了他們,而當他們發現你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了,也只會對你趕盡殺絕。」
那雙眼中的哀求越來越甚,就好像最後竄起燃盡的火焰,倏爾冷卻。他低下頭,說了一句話。
這一次,謝帝桐很滿意。
「這就是你把他拉進來的原因。」一直沒有說話的李蓬羅終於開口,語氣冷漠如冰,「可是,太危險了。」
「不,按照他說的做,才是最安全穩妥的路。」項青君對他笑了笑,「我們都老了,有點沒魄力了。」
「生死束縛發動時間是兩公里左右,一旦進入這個界限,你隨時可能死。」張海濤冷笑,神色依然僵硬,「我很期待。」
謝帝桐站了起來,說,他們現在在北京,我們不必全員出動。樂陽,你覺得最少幾個人就可以?
樂陽沒有說話,木然地靠在椅背上,頭低垂著。
「樂陽?」
「……一個人就夠了。」他說。
「誰?」
「冷琴。」他看向身邊的冷琴,「女人容易讓孩子放下戒心,而且你也沒有和他們有過見面。」
「我可沒有辦法讓小孩乖乖和我上飛機或者火車啊。」她苦笑著擺手,「還是羅競去吧,胖子更有親和力嘛。」
「不,我會告訴你怎麼做的。」他緩緩抬眼,說,「首先,我需要儘可能多的對方的信息,他現在住在哪,身邊有什麼人……」
「我們都不知道。」
「余棠是警察,這一點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羅競邊吃邊說,「要不先接近余棠。」
「用什麼辦法啊?美人計?」
「哈哈哈,依我看可以。」
「聽樂陽說。」張海濤皺著眉,喝住了兩個人。
「報案。」樂陽終於抬起頭,舒了一口氣,「在他的轄區內報案,案件一定要離譜到能夠引起他的注意。如果要藏一個孩子,肯定不會藏在他身邊,太顯眼了。」
「他會把孩子藏在一個無關者家中。」謝帝桐說,「無論如何,他現在肯定處於警惕狀態。你的報案會引起他的注意,報案時說得越離譜,平時可能被他當做是胡鬧的話現在都有可能被當真,然後,他會去聯繫看護孩子的人家,問蘇子的情況。這就是機會。還有一個,余棠是余椒的弟弟,有血緣,應該也很有天分。誰知道他的能力?」
「以前打聽過余家人的情況。關於他,好像只說喜歡幫人算命。」項青君笑了笑,「可能只是哄女孩子的把戲?」
「啊啊……這種京城闊少最討厭了。」冷琴擺擺手,走到哥哥身後,「那,我萬一後悔了,當余太太去了,你們記得來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