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錯亂

「認識這個嗎？」張輝沒有催促我去埋屍體，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透明塑料袋，裡面有一個十字架，整個十字架都是黑色，給人一種肅穆感，只是和傳統的十字架不同，上面沒有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只有一個「s」型的條紋。

這個十字架我努力搜索記憶，都沒有任何關於它的痕迹，我說話都難受，於是搖搖頭，表示沒有見過。

「你看仔細了，真的沒有見過。」張輝的語氣帶著肯定，似乎我一定知道。

我再一次看向十字架，無論怎麼看，都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對方又想玩什麼新花樣，只能再次搖搖頭。

「你不認識，上面怎麼會有你的指紋？」張輝還是那般平靜，可我卻驚訝不已，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十字架，怎麼會有我的指紋？就算我記憶力再不好，模糊的印象總會有吧，可現在十字架在我記憶中，任何存在的痕迹都沒有。

是張輝說謊嗎？我隱隱的覺得不是，突然間發現，事情愈發詭異起來，不禁想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

「這十字架是從屍體里拿到的。」張輝說話間，直接將十字架仍了過來，砸在了我臉上。

我本能的躲避，但是身體已經不允許，頭部稍稍移動，最終十字架落在左臉頰。十字架在寒冷的秋季，卻沒有寒意，還有若有若無的溫度傳來。在張輝的注視下，我不得不撿起十字架，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感到恐懼，而恐懼的來源，是這枚小小的十字架。在快觸碰到十字架的時候，我不禁停了下來，手愣是沒敢再往前一絲一毫。

為什麼要害怕？找不到答案，似乎只是本能的反應，難道我真的知道些什麼？

從張輝的話中，可以知道十字架是從某具屍體中取出來的，也就是說，眼前的屍體和我有某種關聯？我無法相信這點，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去多想，也許一切都是對方的陰謀，只是為了將我逼瘋。

「怎麼，不敢拿？」張輝如狼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我，很冷很冷。

為了證明自己和這些屍體沒有任何關係，我鼓起勇氣，將十字架拿在手中。沒有想象中的出現被遺忘的記憶，一切都平靜如常，我不禁鬆了口氣，原來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當我平靜的拿著十字架的時候，張輝又一次閃過失望的神情，立刻看向女人和國字臉男人，兩人同樣有些失望，見我的目光看過來，立刻裝作平靜如常。

到了現在，即使他們不說到底想知道什麼，但是可以肯定，他們以為我知道什麼，只是由於某些原因被遺忘了。眼前的屍體，眼前的十字架，恐怕都是用來刺激我，想讓我想起那遺忘的事情。

究竟遺忘的是什麼？任憑我怎麼想象，都無法想象，自己能遺忘什麼重要事情，重要到被綁架，與屍體共舞的事情。

「將屍體放進土坑裡。」張輝第一次話語中失去了平靜，有種決然的意味。

女人和國字臉男人，聽到張輝的話，都想說些什麼，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

終究無法逃脫嗎？我看向那屍體，猶豫了許久，即使我想活著，還是沒有立刻上前。內心深處莫名的有股抗拒情緒，這股抗拒絕對不是因為恐懼。

很想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那股莫名的情緒根本就是因為恐懼，不是因為某些連自己都遺忘的事情。

什麼時候我自己已經相信遺忘了什麼？這個想法才是最恐怖的存在，要麼是我被洗腦了，要麼就是真的存在。如果存在，我到底遺忘了什麼？

「你還有機會，就看你自己了。」張輝在我心最亂的時候，再次開口，那種波瀾不驚，對我來說，就是刺骨寒風。

雖然張輝沒有說明白，可我還是明白了，他說的「機會」，就是我遺忘的東西。如果可以選擇，我也希望能想起到底遺忘了什麼。然而，我的記憶很清晰，無法抓住這「機會」。深呼吸，沒有理會張輝，朝著屍體走去，如果不想死，只能屈服。

「給他看點東西。」

在我戰戰兢兢走向屍體的時候，身後傳來說話聲，那是傅雨生的聲音。我回頭看去，傅雨生和另外幾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了。傅雨生幾人目光同樣平靜，我討厭那目光，那平靜總是讓我發狂。

國字臉男人拿著攝像機走向我，攝像機早已打開，裡面正播放著一段視頻。視頻里的地點，也是在草灘，有張輝，有國字臉男人，有兇悍的女人，還有……我。

這段視頻是什麼時候拍的？是剛才嗎？一直沒有看到有人在拍攝。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是2011年11月29日，而我被綁架的那一天，是2011年11月25日，難道距離我被綁架已經過去了四天？可我的記憶中，明明只過了一天。

突然，我發現一個重要的問題，視頻中，暴力女人穿著一件黑色外套，而眼前的她，穿的是一件灰色秋衣。如果因為拍攝的光線和角度問題，黑色和灰色有時難以區分，那麼一件長風衣外套，和一件齊腰秋衣，還會因為角度和光線問題而不一樣嗎？

答案任誰都知道，絕對不會是一樣，唯一的結果就是，視頻中的內容，根本不是今天所拍攝。可是在我的記憶中，今天才第一次和張輝、女人一起來到草灘，如果不是今天拍攝，又怎麼解釋？

視頻繼續播放著，我驚恐的發現，裡面的內容同樣是張輝讓我去掩埋屍體，但是我沒有激烈的反抗，更加沒有逃離，那安然無恙的臉，絕對不是我現在鼻青臉腫的模樣。

難道我真的還來過草灘，這就是我所遺忘的事情？但是這麼恐怖重要的經歷，我可能忘記嗎？還是……視頻是假的，全都是合成的。我雖然達不到黑客的技術水平，可是合成圖像這種能力還是有的，只是無法和眼前所看到的那麼惟妙惟肖。

我努力抑制自己，想從視頻中找出合成的痕迹，可偏偏忍不住往「遺忘的事情」方面想。

視頻以我掩埋第一具屍體的時候，突然昏死而結束，直到視頻播放完畢，我還是沒有找出任何合成的痕迹，想拿著視頻再播放一次，只是被國字臉男人拒絕。國字臉男人直接關閉攝像機，然後遠離了我，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那眼神再明白不過了，都希望我想起什麼來。

我依然什麼都沒有想起，視頻中的事情，我沒有任何記憶，讓我如何相信？換了任何一個人，突然有人告訴你，一些原本沒有任何記憶的東西，你會相信嗎？可關於視頻的真假，很想說它是偽造的，偏偏無法欺騙自己，在我內心深處，已經相信了大半，雖然自己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傅雨生等人見我的神情，臉色就不好看，那股淡淡的失望，連最沉穩的傅雨生都沒能避免。

「我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我很誠懇的請求，說實在話，我很害怕，太過詭異的事情，只要想一想，就心生寒意。

傅雨生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在我的期待中，終於開口，只是他所說的，太過匪夷所思，尤其和我記憶存在太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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