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七月半

第七夜 七月半

七月半是中國傳統的鬼節,這一天小孩都被大人們提溜著耳朵告戒道,一旦天黑千萬別在外面溜達,如果有人喊你的名字,千萬不要答應

「名字哦,有什麼關係,名字不是用來喊的么?」我瀏覽著網上的這段話自言自語道

「你個蠢材,你肯定沒聽過阿光的故事,如過你知道,七月半的夜晚有人喊你名字就不會爽快答應了」

「哦?那時個怎樣的故事?」我知道他又要開始了,果然,朋友把手上的書一扔,拿出兩罐啤酒,講起了阿光的故事

「阿光是我在鄉下的兒時的玩伴,我記得和你說過,托八尾貓的福賜,我們家在當地是有名的望族阿光的小時候其實是作為我的陪玩比較恰當,因為他的母親就在我們家工作

兒時對他的記憶就是聰明,聰明的有點狡詐了,他巨大的腦袋上為數不多的裝飾著幾跟爛草,一雙鬥眼經常四處亂轉,他比我矮半頭,身手異常地靈活,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都是他去雖然我比他大半歲,卻老顯地我是他小弟一樣,經常跟在他屁股後面,他也總是教我些新奇的玩意雖然我只在鄉下呆到讀書的年齡就回城裡了,但阿光無疑是我童年無法忘記的重要記憶

那年我中學畢業我很想念兒時的玩伴,想念小時候無憂無慮的生活

八月的一天,我終於又回到了家鄉見到了阿光

阿光的個頭已經比我高了,身體也比我結束的多,渾身裹著緊繃而健壯的肌肉他已經是家裡的主要勞力了雖然長年辛苦的勞作,但他依舊看上去非常機靈狡猾

「你回來了」阿光看見我,咧著嘴笑道,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手上正忙著農活

「恩,走,去玩玩,我們很久沒見了」我熱情的邀請他阿光看了看父親,一位已經靠拐杖走路的老人,阿光是老幺所以他父親也快六十了

他父親笑著揮揮手,示意可以去阿光興奮地拋掉手頭的東西在身上擦了兩下朝我走來

那天玩的很瘋,幾乎把小時候玩過的遊戲都重複了一遍連空氣都充滿快樂的味道但我們沒發覺,天已經黑了八月份的天黑的很突然好象剛才還有夕陽點點殘光,眨下眼四周就漆黑了

「走,天黑了,今天是七月半呢」阿光抖抖身上的土,拉著我回去我有點不情願,畢竟我覺得能來這裡的時間太短暫

「好,明天再來哦」我也站了起來阿光似乎很急,步子很快,我們一下就拉開了幾米

走在回村的山路上有點嚇人白天不覺得,一到天黑感覺路十分難走,我差異阿光竟走的如此之快

忽然他停住了,對著我說了句:「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我奇怪的趕上來問他

「你剛才不是叫我么阿光阿光的叫」他也奇怪地問

「沒有啊,你聽錯了,估計是風聲」我解釋道

阿光的臉色大變,黑夜裡他的眼睛閃著光,很像老人描述的鬼火他不停的是處看著,脖子轉動的很快

「你,你怎麼了?」我有點害怕,畢竟我那時才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阿光沒有回答我,拉著我的手飛快的跑回家,他的手勁很大,我幾乎是被他拖回去的

阿光把我送回家就走了,臨走前我看到他的臉慘白慘白的,一點生氣也沒有

我在鄉下的老家很大,我睡在二樓,隔壁就是我堂叔,他就是我那位曾經見過八尾貓的叔祖父的兒子他個子很高大,但脾氣很好,一臉長者之相所以每天我都纏著他給我講鬼故事,今天當然也不例外不料他今天拒絕了

他用厚實寬闊的手掌摩挲著我的頭,笑著說:「今天不行,今天是鬼節,我們不講那些故事了,否則你晚上很難睡覺的」說完轉身就要回去

我忽然叫住堂叔,問道:「堂叔,如果有人喊你名字但你又看不見是怎麼回事?」

堂叔呆了一下,猛的衝過來纂住我的手,急聲喊道:「你有聽見有人喊你名字?你答應了?」

我被嚇到了,連忙說沒有,他這才安心下來,出去前又再三叮囑,最近幾天晚上不要出去,倘若聽見有人喊你,別急著答應,必要好好看看,確定是誰在叫你

我蒙著被子睡覺,眼前老浮現阿光恐懼的眼神和堂叔著急的樣子我隱隱覺得似乎這個村子藏著一些事情或許那是孩子好奇的天性

第二天我起床后第一件事就去找阿光我生怕他會出什麼事,但具體會出什麼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反正當時就是沒來由的擔心

阿光揉著眼睛走了出來,打著哈欠說怎麼大清早就來吵他,我很高興自己的朋友沒事,這一天自然又是在一起瘋玩不過我們見太陽剛剛擦邊就馬上回家了

這樣看上去安全的日子一直持續到農曆七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阿光的生日那年他剛好十六歲由於農忙,我有幾天沒去找他了

那天早上村子很安靜,大家都去忙事了,早上起了霧,不過等我來到阿光家霧已經散了我端著昨天晚上央求阿婆煮好的紅蛋來慶祝他的生日

門沒鎖,我一推就開了,那時候人們不習慣鎖門,特別是家裡還有人在,我知道阿光估計還在睡呢,自從我來了他老陪我玩,回去還要忙活,當然很累,所以我也有些過意不去想想今天一定和他好好過個生日

「阿光?阿光?」我走了進去阿光家很暗,雖然外面的太陽已經很大了,但他家只要進去就覺得非常陰暗,阿光的房間在閣樓上這個閣樓是硬搭出來的,本來是沒有的閣樓很矮,只能低著頭進去

我一遍一遍叫著阿光的名字,但不大的房間彷彿死一般沉寂我小心的攀上樓梯閣樓很暗,我又呼喊了一遍,沒有人說話我以為阿光出去了,剛要轉身下樓,忽然看見閣樓黑暗的角落裡似乎有東西在蠕動

「是阿光么?怎麼不說話?」我高興的爬過去,前面說過了,閣樓很矮,我只能爬著過去

閣樓有一扇窗子當我爬過去一點一點地靠近,陽光也一點一點的射進閣樓最終我看到了,看到了阿光

我驚訝地張著嘴,才幾天不見他整個人我幾乎完全不認識了以前那個健壯的阿光似乎死掉了在我眼前的他非常地瘦弱,黑色的眼圈深深的凹陷進巨大的眼眶,顴骨高聳,整個人瘦地嚇人,他沒有穿上衣,我看見他的肋骨像琴鍵一樣跟跟凸起

只有眼眶裡偶爾翻動一下的眼白我才知道他還活著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啊?」我一邊搖著他碩大的腦袋,一邊哭著問他他一言不發,獃滯地望著我身後

「它在叫我名字了,它又在叫我名字了它要帶我走了」阿光如同夢囈般從喉嚨里嘀咕著這幾句

「它?它是誰啊?阿光你別嚇我,我這就去找人救你」我放下阿光,剛要下去找人,忽然他死死抓住我的衣角,力氣非常大,幾乎把我拉翻

「別走!它來了,我看見了,它就在你後面!」阿光聲嘶力竭地高喊手指著我身後漆黑的閣樓,非常激動

我恐懼地轉過頭,發現身後什麼也沒有我趕緊抱著阿光的頭,看著他的眼睛,希望他能緩過來

「沒有,阿光別害怕,什麼也沒有啊」我安慰他,可沒等我說完,我在阿光無神的眼球,不,因該是瞳孔,看見了一樣東西!

我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在靠近一點,果然,他眼睛里的確有東西,我慢慢地轉過頭,但我什麼也沒看到可我感覺地到,有東西正從我後面一點點靠近阿光,就像有一條蠕動的物體從我腳邊慢慢爬上阿光的身體

阿光痛苦的抽動起來,我按都按不住我看見了,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幾乎要跳出眼眶了,在黑色的瞳孔裡面有一個人形的白影,由遠及近,漸漸變大,最後充滿了阿光整個瞳孔

阿光在我懷裡最後抽動了幾下,死了死前帶著微笑我知道他終於解脫了我雖然抱著他,但感覺懷裡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我無法抑制自己的恐懼和悲傷,號號大哭起來就這樣我抱著他的屍體哭了足足幾個小時,一直到大人們上來,然後我就暈了過去

當我醒過來我在自家床上,頭很疼,嗓子也很疼我看著站我床邊的堂叔,掙扎著起來問他阿光究竟怎樣了堂叔神色暗淡地說死了

我又暈了過去然後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期間彷彿看到道士一類的在我床邊做法,好象又有親人在旁邊詢問,好象又看到阿光在向我招手就這樣三天後我完全蘇醒過來

堂叔見我醒了,趕緊通知家人,大家都很開心,阿婆更是求神拜佛我問堂叔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卻避而不答最後實在被我追問地沒有辦法,才告訴我

村子里的人都很在意,在七月半夜晚,千萬不要上山,更不要隨便答應別人叫你的名字後山曾經是古代戰場,裡面據說有萬人冢,埋葬著無數不知道名字的陣亡士兵每逢這個時候,村裡都會請人來做法事安撫他們

我聽完后感到自責,我知道是我間接害死了阿光,他定是知道這一禁忌的,如果不是和我玩瘋了怎麼會忘記?或是如果不是和我在一起誤以為是我在叫他他又怎麼會答應?我對不起阿光,對不起我這兒時唯一的夥伴和朋友

病好后我去了阿光的家,他的父母沒有太大的悲傷,反對我的道歉很忙亂,他們擺著手說這不關我的過錯,都是阿光的命,最後阿光的母親還是哭了

我離開了那個村子,以後很少在回去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那天為什麼是阿光被喊了名字,而不是我,或許阿光在潛意識下為我答應了?

總之,七月半的夜晚不要隨便答應人家的喊話,尤其是在喊你的名字」

「阿光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我把啤酒喝完忽然感到一陣涼意

「不,恰恰是開始」很少見他嚴肅的樣子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或許的確如此,後來我忙著考大學,後來父母也去世了,這些你都知道但當父親去世我按照規矩回了家鄉一次,把他的骨灰埋葬到祖墳但沒想到兒時那恐怖的記憶居然如錄象倒帶一樣居然完全重複了一次」他喝掉最後一口啤酒,繼續說

「父親的死沒給我太多悲傷,因為如果你的親人是一下離你而去,比如車禍或者其他之類你可能會很難受但父親一直身體不好,幾乎是給癌症折磨著,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完那痛苦漫長的路所以他去世我覺得對他到是種解脫當然,我不是冷血動物,畢竟世界上我最親的人走了當時的我只覺得壓抑,非常的壓抑來到村子后又想起了阿光的死,更加煩躁我把父親的骨灰埋下去之後的第二天晚上正是七月十五

當時我拿著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村子里自釀的酒不停的喝,那種酒很純很好喝,但後勁很大我邊喝邊無目的地走著,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走到了村子里最為禁忌的後山里了

扶著牆吐了一陣,感到頭很疼,接著忽然一下非常涼爽的冷風把我吹醒了些我開始有點知覺了七月半大家很早就睡了從後山看村子只有點點微弱的燈光,像燭火一樣

我開始知道我走到哪裡了但我還未覺得害怕,我忽然想起了阿光,在曠野里仗著酒大聲喊著阿光的名字邊喊邊往回走

就在我剛要離開後山回到村子的時候,耳邊似有似無的聽見一句「小四!」小四是我的ru名,極少有人知道,但阿光也是其中一個

我以為聽錯了沒有在意,繼續搖晃著回家接著又聽見一句,這下非常清晰,彷彿就在耳邊,我甚至感覺到有呼吸就在我耳朵後面

我這下完全醒了,把瓶子一扔,大聲喊道:「誰?誰在叫我?」

我喊了一嗓子,沒有聽見任何迴音,空曠的山村除了幾聲狗叫和風聲,我能聽見的只有自己濃重的呼吸聲

我拔腿就跑,一路跑回家裡,臉也沒洗倒床就睡其實一晚上沒睡,耳邊全是小四小四的叫喚

直到第二天早上,聲音沒有了,我熬著黑眼圈下了樓家裡人問我我也只說是傷心父親堂叔看了看我,叫我過去,他從上衣口帶鄭重地拿出一個護身符一類的小袋子掛在我頭上,對我慈祥地笑了笑並叮囑千萬不要弄丟之類的還當我是小孩呢

之後連續幾天沒有在出現那種聲音,我也沒放在心上例行公事般去熟人家裡看望他們不不誇讚我長大成人又都懷念父親的離去

最後,只剩阿光家了

我本不願意去,我懼怕少年時候那段痛苦的回憶但莫名的一種力量居然驅使著又走到他家

阿光家已經荒廢了阿光死後他家裡人接二連三的出事,要麼重病,要麼發生以外尤其是那個閣樓據說晚上老聽見有人喊阿光的名字不過到也沒誰親耳聽過

後來阿光的家人般走了,房子也沒人敢要,自然廢掉了不過並沒有鎖上我很容易地推開了門裡面如阿光死的那天擺設居然一樣我感到一陣的頭痛時間彷彿迅速倒退到那天

一樣的擺設,一樣的步伐,一樣的尋找我一步步走向閣樓那個閣樓還在,房子更加陰暗了我不想上去,但是卻有非常渴望見到他,我不知道他是否就在上面等我我爬上樓梯,每踩一階就會嘎吱一聲,長年未使用的木製樓梯似乎已經不堪重負

我終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異聞錄之每夜一個離奇故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偵探推理 異聞錄之每夜一個離奇故事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夜 七月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