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賭局
暴雨傾泄,山間泥濘難行,藍徽容即使披了蓑衣,也是全身漸濕,手中氣死風燈搖曳閃爍,微弱的燈光照映下,她在山間尋找良久,仍未見慕世琮身影,心中憂慮之情漸盛。
她與慕世琮雖從一開始便交惡,也甚少說話,但從崔放和孔瑄的口中,從全營將士崇敬的目光中,她也知他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並不是那等刻薄寡恩、冷血無情之徒。
她記得母親曾說過,看一個人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單從他的言行舉止去判斷,而需從長期的相處,多方面、多個人口中去了解他,所以,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她漸漸能夠看到慕世琮冷酷外表下也有著一顆純善的心。
單從他始終放不下聶老將軍之死一事,藍徽容便對慕世琮有幾分敬意,一個人知道自己做錯事,並勇於承擔這份責任,便是一個真正有勇氣的人,他身為侯爺,屬下在軍事行動中陣亡本也是正常之事,但他沒有推卸責任,有自責的勇氣,便不是一般的王侯貴族之流所能做到的。
眼見風強雨盛,山路難行,藍徽容就著依稀的燈光摸索著進了一片樹林,林間漆黑一片,她舉著燈籠看了一圈,未有現,正待轉身出林,忽然停下了腳步。
林中黑暗處,一個孤獨的身影靠住大樹,風雨將他襯得如黑夜中獨行的狼,又如蒼穹下落單的大雁。藍徽容抬眼望去,又似見到了沙場之上,血河蜿蜒,浮雲遮蓋四方,只有他沉重的背影迎風而立,鋒棱盡出后蹣跚而行。
藍徽容慢慢走近,慕世琮緩緩抬起頭來,風雨中燈火搖曳,悠悠天地承載著最深的記憶,一瞬間,藍徽容看到了他眼眸底處的血腥和戾氣,心猛然一驚,來不及反應,慕世琮已撲了上來,右手緊緊的扼住了她的喉嚨。
燈籠掉落於地,藍徽容舉手相抗,卻被慕世琮左手扼住腰腹,使不出內力,喉間力道漸緊,也無法呼出聲來。
慕世琮將她推至樹上,藍徽容看得清楚,他的眼中閃爍著傷痛與絕望,濃烈的酒氣撲入鼻中,顫抖的聲音在風雨中清晰傳來:「說,你是不是西狄賊人派來的暗探?!你這次又想來害誰?你說啊?!」
藍徽容微弱地搖著頭,想擺脫他的扼制,卻在他越收越緊的手中漸漸無力,鮮血直衝腦後,強自撐著對慕世琮綻出一個悲憫的笑容,一道閃電劈過,映得她的笑容格外凄婉。慕世琮被閃電一驚,覺這笑容如盈盈夏水淌過他的心,周遭萬籟俱寂,風雨之聲遠去,涼意透胸而出,他稍稍鬆手,藍徽容緩過氣來,急運內力,右肘擊上他的胸前,將他擊出數步之外。
慕世琮從地上爬起來,愣愣地望著藍徽容,眼前一片迷濛,數個影子重疊拉近,一時是這個來歷不明的方清,一時是那個恨之切齒的白塵,一時又是蕤兒伏在聶伯伯身上痛哭的情形,他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喘息也漸漸變得粗重。
藍徽容見他原本英俊的五官都似有些扭曲,略起憐惜之意,又想起母親以前說過,似這等鬱積於胸之人,必得讓其有所泄方能治其心病。
想到此點,她冷冷地道:「你在這醉酒淋雨又有何用?有種就帶兵去殺西狄人啊,將西狄軍趕回去,這樣方能告慰聶老將軍在天之靈。」
慕世琮狠狠撲了過來,吼道:「不用你這個暗探在這裡假惺惺的!說,誰派你來的?!」
藍徽容身形急閃,避過他第一輪攻擊,嘲笑道:「你想知道誰派我來的,好啊,你與我決鬥,你贏了我就告訴你!」
慕世琮本就醉得糊塗,被她言語激怒,大喝一聲,撲了上來,招式如暴風驟雨,擊起漫天雨霧,藍徽容知他內心傷痛,憐他悲苦,全力躲閃,偶爾接上他一招半式,卻始終沒有還擊。
慕世琮腦中逐漸迷亂,只是下意識地出招,不停怒吼:「我要殺了你這個西狄賊人,我要替聶伯伯報仇!」
林中,兩個身影糾纏閃爍,喘息怒吼,誰也沒有停歇,時間悄然流逝,慕世琮喉嚨漸漸嘶啞,狂怒悲憤之情漸得渲瀉,又經過半夜風雨侵襲,漸感氣力耗盡,招數慢了下來,藍徽容見時機已到,清喝一聲,右足迴旋踢出,慕世琮身形減緩,不及避讓,被她踢倒於地,濺起一大片泥水。
藍徽容撲了過去,急點上他胸前穴道,癱坐於他身邊,耳聽得慕世琮壓抑著呻吟,她喘氣道:「我若是暗探,你此刻早已死了,你百般防範於我,為何還要這樣將自己置於險地?你就不知,這樣行事,會讓王爺和全營將士擔心嗎?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有何用?聶老將軍就能活轉來嗎?還不如多想想如何殺西狄人,如何替他報仇才是。」
慕世琮氣力散盡,仰面躺倒,良久之後忽然抽搐而笑,笑聲充滿無奈與悲憤:「你知道什麼?!我現在就是有心有能力殺光那些西狄人,也不能下手,不能勝也不能敗,你說,我又怎麼替聶伯伯報仇,又有何顏面回去見蕤兒?!」
藍徽容不知他這話是何意思,但也聽明了他話中傷痛之情,冷聲道:「那難道你這樣就可以替聶老將軍報仇嗎?只會徒令大家擔憂,擾亂軍心而已,不能勝也不能敗,那也是需要大智慧的,戰爭本來就沒有常勝或者常敗的,只要你儘力就行了,而不是象現在這樣躲起來折磨自己。」
慕世琮漸漸迷糊,再也說不出話。藍徽容見他由全身顫慄而慢慢平靜下來,不再動彈,低嘆一聲,伸手拂上了他的昏穴。
她支撐著站起來,這才覺身上被慕世琮擊中的地方疼痛不已,俯身將他背上肩頭,踉蹌著摸索著向山下而行。
風雨中不知行進了多久,慕世琮數次由她肩頭滑落,她又忍著疼痛將他背了上來,好不容易支撐到與孔瑄約定的林中,兩人齊齊跌落於地。
見慕世琮全身濕透,藍徽容解下蓑衣,替他披上,孔瑄的聲音傳來:「找到侯爺了嗎?」
藍徽容鬆了口氣,坐落於泥水之中,孔瑄撲近,將她挽起,遞過手中燈籠,又將身上蓑衣解下披於她肩頭,俯身背起慕世琮,急往大營奔去。
藍徽容勉力跟上,仍從馬廄外翻欄而入,奔回慕世琮營帳。
入得帳來,藍徽容從銅壺中打來熱水,端入內帳,猛覺有些頭暈,一個噴嚏,孔瑄回過頭來:「你快到我營帳去,將濕衣服換下,這裡我來就行。」
藍徽容一個哆嗦,也知淋雨太久,又在雨中激烈打鬥,被慕世琮擊中數下,傷了元氣,忙拿起乾淨衣服奔到孔瑄帳中換好,擦乾頭,又回到慕世琮帳中。
孔瑄見她進來,腳步虛浮,忙過來相扶,手剛碰到藍徽容左臂,藍徽容『嘶』地吸了一口涼氣,孔瑄將她衣袖捋起,這才覺她手臂上竟有傷痕,他猛然抬頭:「怎麼受了傷?」
藍徽容坐於椅間,望向榻上的慕世琮,輕聲道:「他積鬱於心,總得讓他渲泄一下,幸好他醉酒之後,身手不及平時,不然,我還真沒辦法擊倒他。」
孔瑄將手一甩,出了營帳,不多時拿了些傷藥膏回來,蹲下身來,替藍徽容擦上藥膏,眼見手中托住的胳膊纖秀柔美,偏又讓人感覺傲骨錚錚,責備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站起身來:「身上還有沒有傷?」話一出口,兩人同時面上一紅,孔瑄回過神來,自嘲道:「我還真是把你當兄弟了,你自己解決吧,下次莫再這樣了,他要怎樣,就隨他便好了。」說著將藥瓶丟給了藍徽容。
藍徽容伸手接過,看著他替慕世琮擦乾頭,細細回想他剛才所說之話,一股暖意湧上心頭,走了過去:「我來吧,你也濕透了,回去換身乾淨衣裳才行,總不能三個人全部病倒。」
帳外大雨仍在不停的下著,肅殺的雨幕籠罩著整個軍營,換過乾淨衣服的孔瑄與藍徽容靜靜坐於慕世琮身邊,聽著帳外的風雨之聲,沉默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孔瑄忽輕聲道:「阿清。」
「嗯。」
「你有沒有很傷痛的往事?象侯爺這般鬱積於心的。」
藍徽容搖了搖頭:「我本是平民百姓,不象侯爺,身系國家之安危,出生入死,悲痛自是要比我們常人來得激烈一些。」
孔瑄點了點頭:「是啊,他是這等身份,一個命令,便是上千上萬條人命,他又本是善良之人,不似那等心狠手辣之徒,壓力也實在太大了。」
他抬頭望向帳頂:「當年流火谷,和聶老將軍一起陣亡的還有八千將士,侯爺一直認為是他之過錯,也一直攬著這份責任,確是積鬱太久了。」
藍徽容嘆道:「人人都只當王侯將相富貴榮華,風光無限,卻不知這權勢背後的艱辛與痛苦,還不如我們平民百姓,麻衣素服,粗茶淡飯來得痛快自在。」
孔瑄忽然來了興趣:「那你為什麼要從軍?不要告訴我你是想殺西狄人。」
藍徽容慧黠一笑:「我從軍,自有我的理由,若有一日,我走了,也自有我的打算。」
孔瑄覺她這話洒脫率性至極,為其所感,低頭吟道:「征衣風塵化雲煙,江湖落拓不知年。」
藍徽容漸感不支,靠在椅上低低應道:「東風吹醒英雄夢,笑對青山萬重天。」
孔瑄沉默良久,抬起頭來,只見藍徽容已沉沉睡去,他俯身將她抱了起來,放至竹席上,望著她的眉眼,低聲道:「若真能象你說的這般洒脫,該有多好。」
雨下了大半夜,慢慢止住,晨間便有些清風委婉,涼意習習,提醒著人們已經進入了夏末,清風拂過山間,傳來陣陣婉轉悅耳的鳥鳴聲。
藍徽容迷糊中聽得號角聲響,掙扎著坐起來,仍覺四身疼痛,頭也有些昏昏沉沉。
孔瑄從后帳出來:「感覺好些沒有?」
藍徽容一愣:「你昨晚沒回去歇著嗎?」
「你們兩個,一個醉,一個昏,我怎能放心。」
藍徽容正想說話,喉間難受,咳嗽起來,孔瑄忙俯身湊到她面前細看,伸手撫上她的額頭:「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淋雨著涼了?」
慕世琮步出后帳,見孔瑄手撫在藍徽容頭上,兩人面容湊得極近,十分親昵,昨夜之事朦朦朧朧浮上腦海,他只記得自己似喝醉了酒,去了山間,後來似還被這可惡的小子擊倒,難道是他把自己帶回來的?
想到竟被這小子看到自己醉酒模樣,還被他擊倒,慕世琮心中極不舒服,冷下臉來,眼神如數九寒冰,輕哼一聲,孔瑄站起笑道:「侯爺早!」
慕世琮看也未看藍徽容一眼,甩手出了營帳,孔瑄與藍徽容相視一笑,慕世琮正好回頭看見,愈氣惱,冷冷道:「孔郎將。」
孔瑄轉過身來,面上已是嚴肅神情,二人隨著慕世琮往較場而去。
一整日,慕世琮都黑著臉,對藍徽容視而不見,藍徽容遞給他什麼東西,他也只是漠然接過,眼角都不瞥她一下,藍徽容見他竟如小孩子一般賭氣,有一絲好氣又好笑的感覺,直忍到黃昏時分,慕世琮去了慕王爺大帳,才放聲笑了出來。
崔放正好打簾進帳,見藍徽容笑得極為開心,忙蹦了過來:「方校尉,什麼事這麼好笑,說給我聽聽。」藍徽容但笑不語,崔放心急,便欲撲上她肩頭,藍徽容忙閃躲開來,兩人在帳間追逐打鬧,孔瑄進來,笑道:「怎麼鬧成這樣了?」
藍徽容閃過崔放的追擊,欲躲到孔瑄身後,忽覺一陣頭昏,身軀輕晃,往前一栽,孔瑄見狀,急縱一步伸手將她摟入懷中。
慕世琮卻不知何故又折返營帳,正見孔瑄將藍徽容摟在懷裡,心頭火起,猛然將孔瑄一拉,怒道:「你還真迷上這小子了?!」
孔瑄被他向後猛拉,猝不及防,雙手一松,藍徽容便直直地倒落於地。
她額頭砸在地上,劇痛下清醒過來,掙扎著坐起,見慕世琮對自己怒目而視,茫然道:「怎麼了?生什麼事了?」
孔瑄大步走來,俯身將藍徽容抱起,冷冷地看了慕世琮一眼:「侯爺,昨夜之事,你就真的想不起來了嗎?」不等慕世琮回答,抱著藍徽容出帳而去。
崔放張大嘴看著這一切,喃喃道:「到底生什麼事了?」
藍徽容不及反應,已被孔瑄抱著出了營帳,走得幾步,見帳外士兵來來往往,她清醒過來,忙掙扎著落地,低頭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孔瑄卻握住她的右手,直拉著她回到自己帳內。藍徽容見他面無表情,倒也未再表示異議,順從地到草席上躺下,孔瑄仔細替她把了把脈,道:「我去軍醫那拿點葯來,你在這休息。」
「可侯爺那------」想起他方才對慕世琮的冷臉,藍徽容便有些替他擔心。
「不用理他,大不了和他再打上一架。」孔瑄笑了起來:「這幾年,打的架還少嗎?」說著出了營帳。
藍徽容見他離去,感到鼻中壅塞,頭昏腦脹,看來確是昨夜雨中激斗,又挨了慕世琮的擊打,內傷外寒,積在一起作了,她全身疼痛,漸感不支,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時,感到有人將自己扶起,睜開眼,見正依在孔瑄胸前,他手中還端著一碗草藥,忙撐起身來,接過孔瑄手中藥碗,一飲而盡。
孔瑄笑道:「你喝葯倒是象個男子般利落,不象蕤兒,一碗葯得哄上半天。」
藍徽容忍住苦意,微微一笑:「你就把我看成男子就是,在這軍營之中,有時我還真忘了自己是個女子。」
孔瑄聽言將手中藥碗一撂,俯下身來,藍徽容見他面容越湊越近,近得可以從他那黑亮的眸中看到自己略帶慌張的表情,她竟說不出話來,雙手撐在席上,上身漸漸向後仰倒,著魔似的閉上了雙眼。
眼見她身軀因後仰角度太大,雙手支撐不住,就要躺倒於席上之時,孔瑄的手摟上藍徽容頸間,將她輕輕帶起,促狹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方校尉,要想裝好一個男子,可得改變這經常躺倒的習慣。」
藍徽容氣惱下一拳擊出,孔瑄笑著向後一閃:「還有,你這拳略帶嬌氣,男人的拳頭可是虎虎生風的。」
藍徽容也不說話,躍起來,雙拳急出,如驚風暴雨向孔瑄攻去,孔瑄或閃或縱,或仰或俯,避過她的招數,口中笑道:「拳風是有了,還少些男人的氣勢。」
藍徽容微一咬牙,合身而上,雙手力,勾轉挑抹,將孔瑄逼得在帳內遊走閃避,數十招過去,孔瑄身形一仰,如魚躍龍門,倒於長案之上,神情悠閑地看著藍徽容的右拳在自己面前半尺處停住。
「怎麼不下手?男人可沒有這麼遲疑不決。」孔瑄雙手環胸,笑道。
藍徽容忽然笑了起來:「說得也是,郎將大人,對不住了。」腕間一振,孔瑄嚇了一跳,忙疾伸手架住藍徽容右腕,正顏道:「不要打臉,明天還得見人的。」
藍徽容肅容道:「得令。」右拳緩緩收回,孔瑄正鬆一口氣,藍徽容卻猛然左手一抹,點上他胸前穴道,笑道:「郎將大人,你就在這好好歇著,養好精神,明天出去見人吧。」說著步向帳外。
孔瑄仰面向天躺於案上,嚷道:「喂喂喂,方校尉,你回來,你可不能這樣丟下本大人不管啊!」
藍徽容出了營帳,站於帳外,呼吸著夜空中淡淡的青草香,聽著身後帳內孔瑄大呼小叫聲,終搖頭笑了笑,入帳將孔瑄穴道解開,見他面上略顯得意之色,低頭道:「孔兄,謝謝你了。」
孔瑄身形一翻,側躺於案上,右手支頭,凝望藍徽容略帶羞怯的神態,輕笑道:「又謝我什麼啊?」
藍徽容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平靜道:「已經出一身大汗了,你不用再費心思引我動手,起來吧!」
孔瑄聽到她最後一句『起來吧』,看著她垂下眼帘時的靜秀之姿,心中一盪,澀澀笑道:「方校尉身手厲害,打得我起不來了,得勞煩你扶一把才是。」
藍徽容聽他話中隱有調戲之意,臉一沉,瞬間又盈盈一笑,伸出手來:「郎將大人,起來吧!」說著雙手伸向孔瑄腰間頸下。
孔瑄見勢不妙,忙自己蹦下案來:「好了好了,不敢勞動方校尉了。」
藍徽容得意一笑,轉身向帳外走去,孔瑄跟了上來:「你先別回侯爺那,我敢打賭,他等會一定會到我這處來。」
藍徽容停住腳步:「你就這麼肯定?不怕他氣惱於你?」
孔瑄行到席上盤腿坐下,搬過棋盤,淡淡道:「我敢和你打賭,不信,咱們先下棋,邊下邊等。」
「好啊。」藍徽容久未下棋,也來了興緻。
孔瑄仰起頭來,口中念念有辭,手指輕掐,藍徽容不禁好笑:「孔半仙,你在算什麼?」
「我敢打賭,一局棋的時間,侯爺必會來此,你願不願意和我賭?」
藍徽容算了算時間,知此時慕王爺正在考較慕世琮的功課,應該沒有那麼快過來,遂點頭道:「好,你說賭什麼吧!」
孔瑄想了想道:「就賭輸者要為贏者做一件事情,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捼拒絕。」
藍徽容心中感激他為自己所做之事,雖隱隱感到有一絲不妙,也點頭道:「好,就依郎將大人所言。」
孔瑄見她面色漸好,心裡高興,口中卻笑道:「方校尉,今晚我再教你一個乖,那就是:女人千萬不要輕易和男人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