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破局

「李老哥，我要去找我的微兒……」納蘭明說著便從二樓疾奔到一樓，正準備從表演者行走的小道里走過去，沒想到，卻被攔著，「這位爺，不好意思，此道，除本樓內上台獻藝的姑娘們行走意外，任何人都是不能過的。請您見諒！」一個龜奴客氣的跟納蘭明說著。

「哎，怎麼回事呀？你們這青樓是怎麼回事呀?路不就是弄了來讓人過的嗎？你們怎麼還分讓什麼人過的？」隨後趕到的李正，一看見是這樣的情況就不樂意了。想他當金皇上的太傅，平時別人看到他，也要給三分薄面的，如今，在這小小的青樓里，他想去哪還得被限制著。這叫什麼事嘛。

「李老哥，算了，我們也不一定要從這裡過的。」納蘭明明白李正的那個一旦認了死理就不依不饒的脾氣，趕緊安撫他，免得等下又因為和人理論就耽誤了他找微兒的事了。隨即，他向龜奴打聽著，「小哥，你們剛才在台上表演的那個穿雪紗衣的女子，是誰？可否請她出來一見？」

「我說是怎麼回事呢？原來也是慕我們微雨姑娘的美色前來的呀。不過，我說，這位大老爺，您這麼大年紀了，還來這青樓里尋美作樂，家裡就沒人過問？就算沒過問，您也要掂量掂量看自己能不能吃得消啊……」龜奴意味深長的語氣，故意拉長的鼻音，無不在向其他人暗示著，他面前的這兩個老大爺，似乎老當益壯，愛美之心不減。

面對著周圍人的有意無意的投視，李正破口大罵，「放你娘的狗屁……」話還沒說個盡興，他的嘴就被納蘭明掩住了，「李老哥，注意形象，怎麼說咱哥倆也是朝廷重臣，而且，你還曾經貴為帝師，注意點影響，否則，等明天早朝，估計就會被那群新來的年輕官員笑諷咱哥倆為老不尊了……」納蘭明話語里的警告意味，李正還是很受用的。果然，他聽著便漸漸冷靜下來。

「呵呵，小哥，微雨姑娘剛才的舞，實在讓人傾心，不知你可否幫我倆引見一番？」說著，納蘭明便拿出一大錠銀子塞到了龜奴的手中。

「這……」事實上，這微雨姑娘平時很少有人能有機會見到的，就算他幫他們引見了，微雨姑娘也不一定給他面子，只是，那手中沉甸甸的感覺，實在讓人愛不釋手，讓他怎麼也放不開緊緊握住那錠銀子的手。

「小哥放心，我們也知道微雨姑娘平時是不肯輕易見客的，這樣，你只需告訴我們，什麼樣的途徑才最有可能能見到微雨姑娘，其他的，我們就不叨擾了。怎樣？」納蘭明似乎看穿了龜奴的想法，溫和的建議道。

這樣也行？哎呦，這對於他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他小三子怎麼可能會拒絕嘛。隨即，他便諂笑著說：「這位爺，如果你真的希望能見到我們微雨姑娘的話，那就去試試我們樓里的鎮樓之寶——珍瓏棋局。那是一個殘局，據說很難解，只要客人能行得第二子，便可勝出。哦，另外，您可以先去問問雅間還有沒有，四位花探是雅間的閣主，和微雨姑娘私交甚好，您如果能得雅間閣主的說情，見微雨姑娘的機會也會相對增加的呦！」龜奴笑呵呵的把他知道的所有小道消息悉數奉獻給了納蘭明。

在龜奴的引領下，納蘭明和李正慢慢的想珍瓏棋局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話，李正揶揄道，「行啊，納蘭老弟，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這拉攏人心的本事依然不減當年。」

「讓李老哥見笑了……」納蘭明只微微一笑，便再無他話。

轉眼間，他們便來到珍瓏棋局前。

在守棋龜奴的解說下，他們明白了下棋規則。

一子一兩黃金，這可真是天價棋局啊。

「怎樣？李老哥，有興趣陪小弟來一盤嗎？」納蘭明自信滿滿地問著李正。

守棋的龜奴看著納蘭明高興的樣子，不禁嗤之以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很多人一開始不也信心十足，結果，半柱稥之後，個個都如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他已經等不及要看眼前的這兩個人等下面如死灰、大受打擊的樣子了。

將龜奴臉上的嘲笑盡收眼底，納蘭明不動神色的做到了白子的一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玩玩唄。說好了，只是兩子，多了咱也不下了，那銀子可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我可不想隨便亂花。」雖然有沒有把握行出第二子他是不知道的，但他相信納蘭老弟，這傢伙可是從年少時期就是對弈高手了。看他那淡定自若的樣子，說他沒有把握，那倒真是奇了怪了。

這想法如果讓納蘭明知道了，估計他要大喊冤枉了。他是弈中好手不假，可是，圍棋他也有近兩三年沒下了，之前都是微兒陪他下的，自從微兒失蹤了，家裡的棋局便也荒廢了。而且，他向來都認為，能被擺出的棋局，都是有可破之道的，關鍵是你能不能找到那其中的制勝點。

初看珍瓏棋局，那殘留的棋子，殺氣騰騰，對壘兩邊，誰也不肯讓誰。這一時之間還是有點棘手的。

「嗯，老哥，下。」納蘭明為了早點見到女兒，催促著李正。

平時的納蘭明隨和親厚，可一旦進入了某種狀態，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比如，他此時坐在白子這邊，操縱著白子的進退與成敗。和李正各下了一子之後，交戰雙方便膠著住了，任誰動一步也滿是艱難。此時，進入狀態的納蘭明，他的世界褪去了醉紅樓里的喧囂，無視了尋歡客們的注視，整個世界只餘下他自己和那盤棋。這個棋局簡直是殺機四伏，稍不小心便會讓人迷失其中。在腦海中，模擬了各種脫困手法，把棋行了各10步左右，每一步到最後都是死局。此時，他明白他不能急躁，這個時候，更要冷靜。於是，他靜下心來，好好思索了一番。突然，他靈光一閃，哎，既然進棋子到最後只能死路一條，不如我退一步，也許，就有了生機了也說不定。按照自己腦海中的那個思路，他嘗試性的把一顆白子堵在了棋局中的缺口中。

「納蘭老弟，你怎麼回事？你這可是自堵死路啊……」對圍棋也頗有研究的李正，有點鬱悶的說著。難道是為了能走第二子，才這樣胡來的嗎？想著，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沒想到，接下來，納蘭明的聲音響起來，「李老哥，別急，你看……」說著，納蘭明便將棋中因剛才那「自堵思路」的白子所殺出的一條血路連接了起來。收去了一些棋子，棋局頓時清爽了許多。

「哈哈，原來還有這一招，妙，妙，實在是妙！」李正頓時笑得如同孩童一般，歡欣鼓舞著。接下來，他也可以下子了，只是，當納蘭明還想下第三子時，他攔住了他。「納蘭老弟，說好的，只下第二子的哦！」擠眉弄眼的神情，讓納蘭明有些忍俊不禁。

「那好，就依你所言了。」無奈的搖了搖頭，納蘭明便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哎哎哎，趕緊把微雨姑娘請出來和我們見面。」李正沖著剛那對他們翻白眼的龜奴一喝，神氣的說道。頗像一個活脫脫的老頑童。

那個原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龜奴李子，此時驚駭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對弈的兩個人，被李正一喝，才如夢初醒。他連滾帶爬的狂奔了開去。見鬼了，吳媽媽，棋局被人破了！

等了一會兒，吳媽媽在李子的帶領下，趕到了棋局所在的地方，只見那個被她記憶了無數次的棋子分布圖，現在已被動了四子，二白二黑。這兩人不會是隨便忽悠一手，然後就騙她說，他們已動了二子，藉此來獲得和微雨見面的機會？其實，圍棋她也看不懂，懂的只有微雨，事到如今，只能這麼辦了。吳媽媽命人把新棋局的分布圖畫好，拿去給微雨檢驗。

「兩位稍安勿躁，已將二位的棋路抄錄給了微雨姑娘，如果遵照棋理，二位的棋路沒有問題的話，等下微雨姑娘會讓人來請二位的。」對兩人有可能弄虛作假、濫竽充數的行為避而不談，只說要讓微雨看棋理。畢竟，內行人看一看，就知有沒有。如果沒有，到時也不怕這兩人藉機鬧事。

「呵呵，沒事，那我們就等等微雨姑娘。」溫和一笑，納蘭明復又舉起丫鬟們備好的茶細細品嘗著。嗯，口感很特別，揭開杯蓋仔細一瞧，卻原來用的不是茶葉，而是一些花骨蕾。

花也能泡茶嗎？百思不得其解，納蘭明也不是喜歡為難自己的人，對於沒有答案的事情，他向來是直接把它們拋諸腦後的。不過，這醉紅樓上下，似乎對微雨很是忌憚，抑或是，聽從。

雖然微雨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失蹤的女兒，但納蘭明卻不會輕易就被牽著鼻子走。按常理說，微雨是醉紅樓的花魁，也就是醉紅樓老鴇眼裡的搖錢樹，沒有人會跟銀子過不去，所以，這裡的人對微雨忌憚倒還可以理解，只是聽從，這似乎就有點說不通了。這，其中或許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