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暴風雨的前奏

五月七日，周六，今天是跟姜護士長約好了琪琪體檢的日子。楊果很早地給琪琪穿上乾爽的紙尿布，換上了漂亮的衣裳，還戴上了乾媽買的小帽帽，帽子是熊貓的形狀，白色絨毛的帽身，還有兩個黑色的小耳朵，特別可愛。

今天由於出遠門，楊果沒有用嬰兒手推車，而是穿上了一件灰黑色的嬰兒背帶，這背帶就跟在楊果的胸前給琪琪裝了一個座椅一般。琪琪戴著小帽帽，背靠著爸爸寬厚的胸膛神氣十足地坐著，舒服的背帶兜住了她的身軀不讓她掉下去，手腳伸展在外面，不像被被子包裹著那麼束縛。

琪琪第一次可以這樣自由地觀望世界，她顯得特別開心，手舞足蹈地扭來扭去，時不時還要抬頭望望爸爸，似乎是想跟爸爸說什麼有趣的事兒。因為靠在爸爸溫暖的胸膛上，琪琪應該會覺得很安心吧！

楊果出門的時候，左手提了一個手提包，裡面裝了琪琪的一些日常用品，總是要有備無患才好嘛！

搭上地鐵，地鐵上的行人紛紛向這個年輕的爸爸投以友善的目光，楊果也沖他們微笑地點點頭。有幾個學生打扮的女孩子還想站起來給楊果讓座，楊果連忙擺手說道：「謝謝，不用了，我站著就好了，她有自己的專屬座位呢！」

女孩子們看著坐在背帶里左右張望地琪琪，都偷偷地笑了起來。

琪琪膽子很大，在有那麼多陌生人的環境，她依然可以自顧自地打量著其他人，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

楊果站在比較空闊一點的地方，一隻手提著手提包，一隻手擋在身前，防止有別人不小心碰到了琪琪。

有一個三十多歲家庭主婦模樣的女人微笑地看著琪琪，跟楊果說道：「你孩子幾個月了？男孩還是女孩？」不到一個月的小孩都比較難以看出性別，而且今天琪琪的衣裳也比較中性化。

「還沒滿月呢，」楊果笑道，「是閨女。」

「長得真漂亮。」

雖然知道對方恭維的程度遠遠大於真實評價，但是楊果還是很開心地笑了。

到了醫院，楊果輕車熟路地找到姜護士長。姜護士長看到他，笑道：「小楊，你今天打扮得很帥氣嘛！越來越有父親的模樣了。」

楊果嘿嘿直笑。

給琪琪做檢查的是一個兒科醫生，楊果站在外面，看著她帶著黃色的頭燈，拿著棉簽給琪琪檢查耳朵口腔，動作都很輕柔，便放下心來。

他轉頭跟姜護士長說：「姜阿姨，今天來，我還想在您這做一個親子鑒定。」

聽到這句話，姜護士長的臉立刻黑了下來，她盯著楊果的眼睛，皺著眉頭說道：「怎麼，小楊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什麼？難道又不想負責任了？」

楊果連忙擺手說道：「姜阿姨，您誤會啦。我做親子鑒定主要是要給琪琪上戶口用的。」他跟姜護士長講了自己乾爹答應幫忙的事。

姜護士長看著楊果的眼睛，感覺他並不是在撒謊，臉色才緩和了下來。她說道：「你不說，我還都忘了你們情況的特殊，還以為出生證明就足夠了。你未婚的情況，想給你女兒上戶口，確實是要做親子鑒定。」

「對對，我在網上查了一下，咱們這家醫院可以做親子鑒定，所以乾脆今天就打算過來順便做了，省得去別的地方多跑一趟。」楊果撓了撓頭。

姜護士長笑道：「你一定是查的個人親子鑒定吧？」

楊果一臉疑惑，親子鑒定還有不一樣的？

姜護士長見他不明白，耐心地解釋道：「親子鑒定分個人親子鑒定跟司法親子鑒定，平時那種自己跑過來想確認一下親子關係的，就是個人親子鑒定，你這種就屬於司法親子鑒定，一般還用於法庭判罰充當證據之類的司法程序。司法親子鑒定可是要到具有司法親子鑒定資質的機構才可以的。」

楊果傻眼了，他沒有想到這一層。

「不過你很幸運，」姜護士長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笑道，「咱們醫院是具有這個資質的，待會我帶你過去。」

「好嘞，謝謝姜阿姨。」楊果放下心來，自己不用再跑一趟了。

「你帶齊證件沒？除了身份證，還要出生證明跟你的戶口簿的。」姜護士長問道。

「帶了帶了。」楊果今天出來也算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了，手提袋裡裝了他幾乎所有可能用得到的證件，連他之前在公司上班時候的員工證也帶了過來。

做完體檢，琪琪身體很健康，一切正常。楊果便抱著她跟著姜護士長前往鑒定中心。

「姜阿姨，這個親子鑒定要多長時間才能出結果？」路上楊果問道。

「一般而言，七個工作日，你急著要用？」姜護士長說道。

「也沒有，就是我乾爹那裡跟他朋友已經打了招呼，我是想著早點辦好，我也能放下心來嘛。」

姜護士長笑道：「這倒沒有問題，鑒定中心那邊就是走流程需要花點時間，其實壓根就沒那麼麻煩，我跟他們打個招呼，簡化一下流程，你下周一就可以過來拿結果了。」

楊果喜出望外，開心地說道：「那就太感謝您了。」

辦完手續拍完照，楊果在取樣室前等待裡邊招喚，他低頭跟女兒說道：「琪琪，就是輕輕扎一針，流一點點血，有爸爸在，不要怕。」

琪琪沒有理他，一副不關己事地望著四周。

「誰跟你說要抽血的？」取樣室的護士走出來，剛好聽到楊果這句話，噗嗤一笑，說道。

「啊？電視上不都是這樣嗎？不抽血怎麼驗DNA？」楊果糊塗了。

「你那都是多少年代的事了？」護士笑道，「現在科技發展，早就不用那麼麻煩的手段了，別忘了，並不是人的血液才含有DNA。」

原來現在DNA的採樣都換成了口腔採樣，口腔採樣跟血液採樣的效果完全一模一樣，既然這樣，無痛又安全的口腔採樣自然成了首選。

原來是自己想複雜了，不過也好，自己閨女不用忍受被尖尖的針扎破皮膚的痛楚，楊果這才放下心來。

進入採樣室，護士遞了一杯清水給楊果，指了指洗手盆，說道：「漱口。」

楊果將水含在口腔里，「咕嚕嚕」讓水在嘴裡滾動了兩圈，然後低頭往洗手盆里吐了出去。

護士拿著棉簽走到楊果面前，示意楊果坐下並張開嘴。她將棉簽伸入了楊果的嘴巴里，在他內頰處輕輕颳了幾刮，取出來放到一個信封中。然後她又拿出一個棉簽，接著刮，如此重複了五次，楊果中途都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琪琪的就有些麻煩了，一開始琪琪怎麼也不張開嘴巴，楊果用盡一切辦法，哄著、逗著都不行。最後在楊果快要氣餒的時候，琪琪才張開嘴巴笑了，一旁看得啼笑皆非的護士趕緊趁機取樣。

楊果輕輕捏了捏琪琪的小臉蛋，沒好氣地說道：「你就知道折騰你爸爸，太壞了。」

總的來說，今天一切還算順利。回去的時候，琪琪睡著了，楊果將她面向自己放進背帶里，背帶的護頭也翻折了回來，將琪琪的腦袋也包裹了起來。怕她睡覺時候吹著風，楊果還給她額外穿了一件紅色的小襖子。

搭地鐵回來，路過市場，楊果沒急著回家。

這時候天空陰沉沉的，四面八方飄來了許多灰白色的雲，密密麻麻擠到了一塊，午日的太陽都被遮掩住了。空氣很悶很燥熱，路上有隻黃狗不安地吠叫著，氣氛很壓抑，一幅要下大雨的模樣。

家裡快斷糧了，楊果他趁著還沒下雨，逛了一圈，買了點菜跟一小袋米。

剛出市場，他的手機就響了，天空之城悠揚明快的旋律在他口袋裡飄出，與周圍沉悶的氣氛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楊果將右手的袋子都交給了左手，掏出手機一看，是他女朋友陸雲冉。

猶豫了一下，楊果還是接通了電話。

「小冉？」

「嘻嘻，果果，你猜我在哪？」話筒里傳來陸雲冉悅耳的聲音。

楊果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裝著鎮定地問道：「你在哪兒啊？」

「哎呀，你猜一猜嘛！」陸雲冉嬌嗔地說道。

陸雲冉跟他經常玩這種「你猜猜」的遊戲，平時，誰要是說你猜猜，一般很快就會出現在對方面前。以前很有情調的「你猜猜」現在在楊果的耳中顯得卻是那麼的驚悚！

「你在……佛城？」楊果不死心地問道。

「哈哈，果果你真笨！」陸雲冉毫無顧忌地笑了起來，楊果可以想象得到她毫無平時淑女模樣地笑得前俯後仰，但楊果卻笑不出來，因為陸雲冉接下來的一句話挑明了：「快出來開門啦，我都在你的門口了！」

畢業之後，陸雲冉工作都挺忙的，平時都是楊果趕到佛城去陪她，她都沒有時間過來找楊果，所以楊果也沒有給過她鑰匙。但是今天她居然一聲不吭就跑過來了！楊果看了一看懷裡睡得正香的琪琪，心中慌了起來。

怎麼跟小冉解釋？怎麼辦？楊果感覺到在這沉悶的空氣里，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沉默了一下，楊果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不過去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楊果為了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顫抖，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道：「小冉，你在門口等一等，我已經回到小區門口了，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楊果抬頭看了看這天地，黑雲壓城，飛沙揚礫，這是山雨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