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分道揚鑣

方適見那來將一箭和花榮比了個旗鼓相當，張大了嘴，都不曾合上，他心道：「我記得，這水滸之中，花榮箭法可謂獨步天下，哪裡來了這麼個厲害角色，竟不輸他。」仔細打量這個來將，只見他目炯雙瞳，眉分八字，身軀九尺，器宇軒昂，與花榮相比，不逞多讓。

但此時心中最為震撼的，正是這來將和花榮兩人，他們都是自忖箭術天下無雙，怎知今日竟然碰上對手，一時間不由互生惺惺相惜之感。那來將大聲呼道：「對面將軍好箭法，可否請教姓名？」花榮唱了個諾，道：「在下清風寨花榮。」來將恍然大悟道：「可是那江湖上人稱「小李廣」的花榮？」花榮回道：「這是江湖上的朋友抬舉在下，不知閣下大名？」

那將正要答話，囚車之內的戒嗔突然喊道：「啊呀，可是我那龐兄弟？」原來戒嗔先前見來將箭法出眾，心中已有三分猜測，但是距離甚遠看不清面目，後來見他近了，看清面目，這才出言喊道。方適一聽戒嗔叫他龐兄弟，又聯想到他箭法出眾，腦袋裡驀地想起一人，暗中叫道：「難道是他？！」

花榮見戒嗔出言叫出來將的名字，心中省悟，原來他是沖著江南匪幫而來，如此說來，倒是與自己一路。花榮在馬上喊道：「你可是前來救人？」那來將卻不知花榮已反了，只道他還是清風寨武知寨，冷笑道：「廢話，我不來救人，難道還是來投奔你的？」說著，拍馬就要指揮人馬上前與花榮廝殺。

戒嗔見了，忙大聲阻止道：「龐兄弟，快快住手！都是自己人，花知寨已反了朝廷，也是來搭救我們的。」來將聽了戒嗔這麼一喊，這才知道原來花榮是友非敵，他忙勒住馬，止住眾人，向花榮賠禮道：「在下龐萬春，先前不知原委，多有得罪，請恕罪。」方適雖然原本心中已猜出幾分，但是聽來將自己報出名字，還是心神一震。這龐萬春可是日後梁山第一死敵方臘手下第一個會射箭的，一張弓也是箭無虛發，百發百中。如此說來，戒嗔和他關係甚好，難道自己這位獄中結識的大哥日後也是方臘麾下么？

花榮聽了龐萬春自報姓名，也是一驚，道：「你可是江湖上人稱「小養由基」的龐萬春？」龐萬春哈哈一笑，回道：「也是江湖朋友抬愛，取得諢號。」原來花榮平日里也聽得江湖上傳言，江南也有一個神射手，能百步穿楊，姓龐雙名萬春，因他箭法出眾，江湖上人將他比作春秋時期楚國的神射手養由基。他過去心中還有些不服氣，尋思著定要和他比上一比，不想今日竟有緣得見，瞧他方才那箭的手段，與自己不相上下。

兩邊誤會盡除，各自忙活，花榮開了囚車，放出燕順三人，又從山賊之中，找出宋江，替他去了繩索。龐萬春則砸碎囚車，扶著戒嗔下車。花榮見宋江面色憔悴，忙下拜道：「哥哥恕罪，小弟來遲，讓哥哥受苦了。」宋江趕忙將他扶起，道：「花兄弟折煞宋江了。若沒你相救，宋江此時還不知魂歸何處呢。」

戒嗔在龐萬春的攙扶下，剛下車，便要龐萬春去給方適鬆綁。方適心中感動：「他自己剛得自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果然是同做過牢，感情不一般。」龐萬春一刀砍斷方適身上的繩子，戒嗔一個跨步上前，拍著方適的肩膀道：「方兄弟，原以為你我只能二十年後再做兄弟，想不到你我還能復得自由，真是快活，哈哈哈哈！」他說到快處，仰頭大笑起來。方適想起這幾日來在監獄中的日子，真可謂度日如年，現在能再次重獲自由，真是恍若隔世，他有感而發，跟著戒嗔一同放聲大笑，這笑聲彷彿像是一顆小石丟入湖中，激起漣漪陣陣，周圍的山賊土匪彷彿是受到感染先是三三兩兩，進而四五成群一起同聲大笑，及至最後，方圓數十里都回蕩著眾人爽朗的笑聲。

待眾人笑夠了，宋江領著花榮、燕順一行來到了方適、戒嗔、龐萬春面前，他對方適道：「方兄弟，你何時結識了這位好漢，也不向我們介紹一下。」原來宋江見戒嗔儀錶非凡，而龐萬春又是箭法出眾，有心招攬他們。方適見宋江問了，便做了個順水人情，將雙方互相引見了。戒嗔、龐萬春聽得眼前這個黑矮漢子就是名聞江湖的「及時雨」宋江，也是好生意外，一番久仰。

眾人禮畢，宋江向戒嗔、龐萬春二人問道：「不知兩位好漢將投何處？宋某倒知道一個去處，由此自南，有一處好地方喚作梁山泊，方圓八百餘里，中間宛子城、蓼兒窪，山上寨主是那江湖上人稱「托塔天王」的晁蓋，手下有兵馬三五千，把住水泊，官兵捕盜，不敢正眼瞧他。我等何不收拾人馬，去那裡入伙？」他此言一出，花榮、燕順、王英、鄭天壽個個拍手稱好，而戒嗔、龐萬春卻是面露難色，他們對視一眼，戒嗔開口說道：「宋哥哥，非是我哥倆弗你好意，而是我倆已有約在先，要去投清溪縣的方臘哥哥。」方適在一旁看著，聽得戒嗔說要去投方臘，他想到自己肩負著上梁山，協助一百單八魔星相聚的使命。如此說來，若按書中發展，今後自己便要和戒嗔為敵，一時沒了主意，心亂如麻。

宋江聽戒嗔說要投方臘，相勸幾句，見他倆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暗道可惜。戒嗔見方適一旁不言語，他一拍方適的後背，問道：「方兄弟，你是如何？和我們一同去投方臘哥哥么？」方適抬起頭，看看宋江，再看看戒嗔，在他心裡，自是偏向於戒嗔，畢竟這些日子同甘共苦，兩人的感情已是非凡。但想到羅真人和夢中菩薩的話，他只能心裡嘆口氣，對戒嗔說道：「我還是隨宋公明哥哥一同投梁山吧。」戒嗔聽他如此說了，臉上露出一陣惋惜的表情，但旋即又是一臉豁然，道：「也是，你和晁蓋相識甚早，自是該去他處。天涯何處不相逢，相信你我必有再見的一日。」

方適一笑，道：「哥哥此言甚是，只是下次相見，可要選個好地方，千萬不像再是陰暗的牢獄了。」戒嗔笑著稱是，他突然想起什麼，從脖子上取下那串念珠，一使勁，扯斷了串連的繩索，取下一顆念珠，放在方適手裡，對他道：「哥哥沒什麼東西可以贈你，送你這個留作紀念，今後你要是來江南了，憑著這顆念珠，報出我「雙刀羅漢」的名頭，包這山上水裡，沒人敢動你。」言罷，他向宋江一行一拱手，拍了拍方適的肩膀，道：「兄弟保重！」領著龐萬春，帶著眾土匪自往南去。

方適望著戒嗔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不舍之情，他喃喃自語道：「希望我們下次再見，還是兄弟，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