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大戰前夕(一)
張府內,三三兩兩的家丁散在院子內,有談笑的,也有手上忙活不停的。闔府上下都是顯得如此的平靜,唯有一個人例外。
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到方適了,不知怎的,花朵心中隱隱有些擔心。其實,這一路走來,在花朵心中,早已將方適當做了一個患難與共的同伴。花朵暗忖,方適斷然不會對自己不辭而別,他突然失蹤,其中必有蹊蹺。
難道是他的身份被揭穿了?花朵突然心中一緊,他身上背負的那個生辰綱的案子可不小啊,如果被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殺頭的。花朵越想越是彷徨,在張府內到處轉悠,看到一個家丁就拉住詢問,但是一連問了好幾個人,只有人說前幾日看到方適出門,好像說是去酒樓喝酒,便再無影蹤了,花朵覺得蹊蹺,難不成他喝醉之後,在城裡迷了路?
花朵急匆匆地便往門外沖,要去城裡尋方適。她低首猛衝,冷不丁眼前突然轉出個人來,花朵守腳不住,一頭撞在了那人的胸懷裡。
花朵正要抬頭賠罪,耳邊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小花朵,你這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哪裡啊?」
花朵一聽這聲音便知是張伯奮,她只覺迷茫中一下找到了依靠,忙抬頭問道:「張大哥,你可見我的那個朋友?」
張伯奮沒料到她冷不丁突然問起方適的下落,他自幼熟讀聖賢書,從來不曾撒謊胡扯,見花朵如此發問,他倒一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回答:「哦,你那個朋友啊,我倒。小理。。我倒。。。不曾看到。」
花朵對他甚是了解,知道他是個磊落的君子。現見他如此作答,心中頓時起了疑心,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張伯奮,想看出個端倪來。恰在此時,只聽院外道路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仲熊從府外急急地趕了回來。他見張伯奮和花朵站在一起,朝花朵一額首,權當打過招呼,隨後一把抓住張伯奮的手腕道:「大哥,我正找你呢,快隨我來。」
張伯奮正被花朵一雙眼睛看得渾身不自在,聽仲熊這麼一說,好似溺水之人撈到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答道:「好好好,我這就來。小理」一邊沖花朵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匆匆地隨張仲熊而去。
二人進了書房,張仲熊一把將房門掩上,急不可耐地向張伯奮問道:「大哥,怎樣,這幾日,你可從花朵口中套出什麼話來?」
張伯奮搖搖頭道:「你難道忘了么?昨日父親已告訴我們,不要再將花朵和此事聯繫起來,讓我們好好待她。且這幾日接觸下來,據我觀察,花朵也的確與此事無關。」
張仲熊道:「恐怕不見得吧,她哥哥花榮早已反了朝廷,上了梁山。他們兄妹二人自幼感情篤好,她又怎麼可能脫得了干係?」
張伯奮道:「你不要胡亂猜測,我這幾日來沒少旁敲側擊,她端的是不知她哥哥已上梁山的事情。」
張仲熊見張伯奮如此維護花朵,撇撇嘴道:「你該不是見她貌美,鬼迷心竅了吧?」
張伯奮初見花朵時,就沒想到當年的小丫頭,竟然出落得如此美麗動人。這幾日接觸下來,他更是被花朵的天真純潔所感,心中已是暗藏情愫。此刻被張仲熊一語說破心事,臉上一紅,低聲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是相信花朵是清白的。」
張仲熊冷笑道:「哼哼,清白。我看未必。她和那個反賊方適感情甚好,這兩人自稱是從清風山而來。想那清風山至此路途遙遠,一路上孤男寡女相處多日,說不定早已有了那苟且之事。且我聽家中下人說,這幾日來,她可沒少打聽那反賊的下落,可當真情深意切哪。」
張伯奮聽他這麼一說,卻是不信,道:「這都是你的猜測,並沒有證據。」
張仲熊又道:「哼,這證據還不簡單。只不過那反賊骨頭還是挺硬的,我幾日拷問下來,他都不肯指認那花朵是他同黨。不過你放心,我看他已是強弩之末,今天晚上,我再加一把勁,包他什麼都招認。」
張伯奮聽了,坐在椅上,面色蒼白,他行軍打仗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感情方面卻是純如白紙,聽張仲熊這麼一說,雖然自己內心隱隱有個聲音在說,我不信,他說謊。但腦子裡面卻不由自主地反覆回想張仲熊方才那番話,明知這話並非全對,但一時間卻又想不出話來辯駁。
張仲熊見這個一直以來,在父親眼中,處處都比自己優秀的大哥,此時一臉頹然,坐在椅上說不出話來,心中突然湧出一絲報復的快感。
他正兀自得意,只聽嘭的一聲,書房大門一下被推開。張伯奮、張仲熊都嚇了一跳,忙朝門外看去。
一個俏生生的佳人,雙目含淚,正一臉怒容地看著房內二人。
原來方才花朵已對張伯奮起了疑心,又見張仲熊拉著張伯奮進入書房內,掩上門來,似乎在商量什麼。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躲在門外,偷聽二人言語。
想不到聽到後來,張仲熊竟然血口噴人,污衊自己的清白,花朵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推開門來。
她目光狠狠地掃過張仲熊,最終定格在了張伯奮的臉上,道:「原來你接近我,討好我,只是為了套我的話,去賺我哥哥。」張伯奮忙辯解道:「不是,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花朵又道:「是么?那你相信我和方適也是清白的么?」
張伯奮聽她這麼問,卻愣了愣,把頭低下,不敢正視她的眼睛,輕聲道:「不是還沒證據么。」
這句話在花朵聽來無異于晴天霹靂,她銀牙緊咬,不怒反笑道:「是啊,還沒證據,只要有了證據,你還是會相信的。」她一扭頭,轉身便朝門外衝去。
張仲熊見她轉身要走,忙喊道:「你不能走,留下。」
花朵頭也不回,只聽腦後傳來一陣打鬥聲,張仲熊大喝道:「大哥,你為何攔我?」他話音剛落,只見花朵已出了張府,一轉身,消失在了江州如織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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