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君雲瀾

「皇……」護衛們正要說什麼。那男子一回頭，目光掃過，他們統統噤聲。

「都退下吧。」他吩咐。聲音淡淡的卻不容半分抗拒。

護衛們趕緊施禮魚貫退下。很快花園中只剩下兩人。蘇雲翎頓時尷尬又施了一禮：「多謝這位公子寬恕。實在是家中父親病重，著急之下就……」

白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眸色一動，微笑：「你是隔壁蘇家的小姐？」

「是的。」蘇雲翎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怎麼的，面對眼前的男子，她有種沒有辦法隱瞞的錯覺。

「看你的年紀很小。」他道，「蘇大人病重，蘇夫人過世，你一個人一定很辛苦吧？」

蘇雲翎一愣，抬起頭重新打量眼前的男子。他深邃的眼底有淡淡的惋惜，還有一點點的憐憫。前者也許是為了父親和母親，後者卻是對她……

蘇雲翎忽然心中釋然。

她不認識他，可是他卻已是對蘇家上上下下瞭若指掌。也是，像他這樣身份不凡的人，左鄰右舍是什麼人不需要他打聽，就有人詳詳細細呈到了他的面前。她是什麼人，蘇家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一個落魄情形他早就知道了。

曾經顯赫一時的世家，獲罪貶官。曾經權勢滔天，門生遍天下也不過如此。被趕出京城，連想要幾株藥材都要去隔壁「借」。

她忽然明白他的坦然自若。那是高高在上，住在雲端的人對地上螻蟻的目光。無歡喜也無感。他的溫和和仁慈，不過是出於悲憫。

「多謝公子關心。這草藥以後我會加倍奉還的。」蘇雲翎不願意再對他說什麼，低頭行禮轉身就走。

「蘇小姐。」身後傳來他清越好聽的聲音：「如有什麼需要只需與我府中的管家說一聲即可。」

蘇雲翎頓住腳步，禮貌施了一禮：「多謝，不用。」

她走到了牆邊，烏木珠趕緊拿來梯子接她上來。然後蘇雲翎就在背後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光中，大大方方，優雅萬分地爬牆而過。

白衣男子目送她身影消失，好笑地搖了搖頭。

「太子殿下，什麼人惹得您這麼高興？」一位中年大臣模樣的人走來，笑呵呵地打趣。

白衣男子眸色一閃，情不自禁地看了那牆頭一眼。那少女不過十二三歲，可是偏偏這麼特別。

他有心要助她。她卻說，多謝，不用。眼底的倔強令一張清麗小臉有著刺眼的明亮。

「沒什麼。」他依舊微微一笑，面上除了笑如柔風再也看不見一點心思。

「太子殿下很少這麼高興，微臣真是很好奇啊。」那中年大臣不怕死地繼續追問。

眼前的翩翩白衣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秦國皇太子君雲瀾。生母是二十年前就過世陳皇后，半年前剛被立為儲君。今年老皇帝病情愈發加重，恐怕過不久他就會即皇帝位，成為秦國新帝。

其實蘇雲翎不知，在她暗無天日的那半月還有在空明谷不知歲月的日子裡。秦國朝堂風起雲湧，變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