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離京
第三百七十三章離京
宇文御冷笑看著遠遠山腰那輪廓起伏的蕭家山莊，忽然一抹唇間，眸光閃爍：「利息不夠呢……」
……
第四日，御駕啟程往京城而去。隨行的有蕭悠之。蕭悠之在青陽城中素來有極高的威望，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許以他的年紀，這一走估計除了落葉歸根的那一天到來后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以，那一日御駕啟程之際幾乎整個青陽城的百姓傾城而出相送。特別是受過蕭悠之資助的貧寒學子們更是跪倒不起，涕淚橫流。這情形令人十分動容。
送行的百姓們一送再送，一直送出三十里才依依不捨歸來。蕭悠之的名望可見一斑，連君雲瀾都深受觸動，嘆道：「蕭老之名，可載秦國史冊，為百代師。」
這一路向京城走得十分順遂。蘇雲翎自那一日自CAN手臂以證清白之後便在君雲瀾面前沉默許多。這一路她在御輦中伺候君雲瀾筆墨，更是鮮少言語。
君雲瀾似乎也忘了這事，一心撲在政事上。這一趟往來未處置的政事如雪片一樣飛來，令他分身乏術。連傷臂未好的蘇雲翎也不得不替他分擔一些文書。
就這樣一路無話到了京城。當那巍峨矗立在天地間的皇宮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蘇雲翎明眸黯了黯。
她心知，離別的時候到了。
她對君雲瀾請求回家，安置蕭老，也順便回家和親人團聚。
君雲瀾欣然應允。他含笑：「讓你父親好好看看，看你可曾瘦了沒。」
蘇雲翎想扯出一個笑容，卻在半途中失敗。她只能僵硬扯了扯嘴角謝恩。
君雲瀾含笑看了她一眼，沉聲吩咐御輦往皇宮而去。叮叮噹噹的金鈴如悅耳的天籟，威嚴的皇家儀仗一眼望不到邊。
她孤零零站在路邊駐足凝望。不知為何，她從未像這一刻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就如九天和凡塵泥地這麼遠。
她靜靜站著，直到御輦上那一抹明黃徹底消失不見了，腿都酸了，眼也澀了，她才慢慢收回目光。
「你要走？」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蘇雲翎背後一僵，回頭頓時愣住。
只見一身玄紫色勁裝的君雲晟站在她的身後，而他身邊則是許久不見的薛玉絡。
「你們……」
蘇雲翎和他相對無言。
薛玉絡看著兩人，嘆了一口氣打破沉默：「我方才在路上碰見宸親王，所以一起過來，沒想到這裡能碰見蘇女官。」
蘇雲翎苦笑了下，佯裝沒有看見君雲晟黑成鍋底的臉色。她對薛玉絡道：「薛少，我正想找個時間拜會你一下。」
薛玉絡點頭：「蘇女官不說在下也要去蘇府拜會蘇女官的。上個月的錢已經送入蘇府中。」
蘇雲翎想起這事，問：「多少？」
聊到生意，薛玉絡就明顯有了喜色。他笑眯眯比了個手勢。蘇雲翎問：「五千兩？」
她記得上次送來的就是幾千兩。
薛玉絡搖了搖頭。蘇雲翎倒吸一口冷氣：「五萬？」
薛玉絡含笑點了點頭。蘇雲翎立刻道：「不行，這錢太多了。」
她心中詫異不已，沒想到那無名山鐵礦剛開採就有這麼大的收益，短短半年就已經入賬好幾萬兩白銀。若是收上一年，那豈不是十幾萬兩白花花的雪花銀？!
而一兩銀子夠貧苦百姓過一年了。這十幾萬兩……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何君雲瀾、君玉亭都一直很看重這礦藏了。
而此時再看那堪輿圖，那簡直就是一座寶藏圖!
薛玉絡一笑：「怎麼會多呢？皇上的指示，蘇女官獻圖有功，必須得得一份的。蘇女官就收著吧。」
蘇雲翎見他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再推辭就是矯情了，所以也就不再說。
君雲晟見蘇雲翎一點都不理會自己，十分不悅：「你們聊完了沒有？」
薛玉絡見他臉色難看，識趣道：「聊完了聊完了。」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旁臉色尷尬的蘇雲翎，便告辭離開。長街上只剩下兩人沉默對視。
蘇雲翎看著眼前一動不動杵著的君雲晟，心中無奈。她道：「我是要走。為的還不是尋找……那藥方上的藥材。」
她扯了個謊。因為直覺告訴她，不扯謊君雲晟是不會放她離開的。
果然君雲晟沉冷的面色和緩了許多。
他問道：「去哪裡？還會回來嗎？」
蘇雲翎口是心非回答：「自然是會回來的，但是什麼時候不一定。」
她才剛說完，手臂一緊，君雲晟已一把抓住她，劍眉深皺：「什麼不一定？」
蘇雲翎避開他的目光，道：「自然是無法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藥材。」她說這話的時候心口砰砰直跳，不知為何覺得臉上在燒。
她並不是存心欺騙，可是難道告訴君雲晟她離開不過是因為想要避開眼下這即將掀起的風口浪尖？
「當真？」君雲晟緩緩放開她，目光中仍有狐疑。
蘇雲翎被他看得渾身不適，急忙推開他，惱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要走了。」她說著匆匆離去。
君雲晟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深深的深深地皺起。
……
果然當皇帝入京之後，沉默已久的朝堂似乎一夜之間轟然炸開了鍋。君雲瀾第二天入京，雪片一樣的摺子飛來，紛紛參奏蘇雲翎。還有明裡暗裡斥責皇帝寵幸罪臣之後云云。
蕭悠之的入京雖然也轟動，但是卻無法壓下這股參奏的風頭，反而變成皇帝用人唯親的鐵證。
君雲瀾在朝堂上第一次拂袖不悅離去。而與此同時，一封不起眼的請辭信早就放在了龍案上。
而這一封信，瞬間被一堆的奏摺淹沒了……
……
清晨，晨霧蒙蒙，一輛不起眼的小馬車悄悄出了京城。而在馬車後面有一輛大馬車在亦步亦趨地跟著。
到了城郊，馬車停下，從後面那一輛馬車中走下一對中年夫婦。而前面那一輛小馬車中款款走下一位傾城絕色的少女。
她身穿雪色長裙，身形瘦而欣長，婷婷裊裊，在晨霧中猶如仙子。
「二姑娘。」那中年婦人走上前。
那少女一回頭，正是蘇雲翎。
蘇雲翎下了車，曹氏拿著一捧大大的包袱，抹著淚嘆：「二姑娘才剛回京城就又要走了。唉……」
蘇雲翎勉強笑道：「二嬸，別難過了。你要小心腹中的胎兒。等我回來，說不定筱月妹妹就有一個小弟弟了。」
曹氏臉一紅，只是唏噓。一旁的蘇玉煥神色複雜，道：「二姑娘放心，蕭老年紀大了住在蘇府，也方便我們照顧。還有大哥最近精神也慢慢好了。銀月在照顧著。」
蘇雲翎安慰地點了點頭。她就是知道蘇家雖然還沒洗脫罪名，但是已經慢慢起色。二叔的皇商生意越做越大，而且每個季度，薛玉絡給的無名山的份子錢也是越來越多。可以說，她就算再也不回來，蘇家都能安穩過下去。
只是……她目光不自主地看向遠遠的京城那一片宏偉的輪廓。
蘇玉煥和曹氏互視了一眼，兩人面上都是擔憂。
曹氏拉了蘇雲翎安慰道：「二姑娘放心，說不定你回來后，皇上就封你為妃子呢。」
蘇雲翎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二嬸，我沒有這麼想……」
曹氏搖頭：「別說這話了。是女人哪不想著要個歸宿。皇上只寵不封，恐怕是因為有些不能開口的原因。但是我瞧著皇上身邊只有你，肯定將來一定是為妃。」
蘇雲翎笑了笑，不再爭執這個。
蘇玉煥也插話道：「如今齊國的公主一心想要嫁給皇上，朝中很多大人都支持。皇上也會為難。二姑娘，你千萬不要泄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生怕蘇雲翎心情不好。蘇雲翎被他們安慰得苦笑不得，只能含糊應下。
蘇玉煥夫婦又囑咐了許多話，這才讓她上路。
馬車悠悠，蘇雲翎和蘇玉煥夫婦依依惜別。車子漸行漸遠，漸漸離開了京城，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