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第587章 這樣也好

看著喬這樣激動在意的樣子，唐信先生卻有些茫然，他搖搖頭，說出來的，是眼下他的感受：「穆小姐很迷人。」

儘管這麼說著，他的語氣卻也是十分理性的。

顯然，他看得出來華雪城與穆曉晨的關係。

那個氣場強大的男子，絕非泛泛之輩，以至於他並沒有興起奪人所愛的念頭。

喬十分失望，這種狀況，其實意味著他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只有對過去完全無感了，才能夠如此冷靜客觀地去分析兩個女人的不同。

過去，已經被他徹底地遺忘在時光里。

或者說，被那晚的水晶吊燈，敲去了九宵雲外。

穆曉晨對喬投了一個我很抱歉沒能幫上忙的眼神，然後才跟著華雪城打算走開。

才走到門口，便見唐信先生的手機響起，喬十分緊張地提醒：「是您叔叔，先生！」

唐信的眸光有些冷漠：「他打來電話幹什麼？」

什麼都不記得，對這些人有什麼目的，都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這種感覺，還真是該死的不好啊！

「他應該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而且，我們在A市逗留的時間的確是有些久了。」喬開口，著思索著道：「不過他的電話，估計是會假裝問問您跟賽德里王子達成的新一季協議。」

放著家族一攤子事不做，跑來A市「無所事事」了半個月，家族裡的人有些懷疑，那也不奇怪，他們自然要找點事過來煩煩他，探探虛實。

唐信點點頭，吩咐喬：「把協議拿來。」

說著，他便接起了電話：「uncle……」

喬在旁邊飛快地打開了他隨身的電腦，將電子版的協議找出來給他看著……

華雪城走出了房間，忽然對穆曉晨說：「其實我覺得，他這個樣子也挺好的。」

穆曉晨不解：「這話什麼說？」

誰願意缺失半生的記憶啊！

「雖然缺失了記憶，但是這些年刻進骨子裡的東西，卻幾乎成了本能，他做什麼，跟之前一樣的條理分明。」

對唐信來說，現在所面臨的一切，都是完全陌生的，可是，他卻第一時間，就做出了相關的判斷：敵、友，相信誰，防備誰，以及該怎樣隨機應變，才能夠應對自如。

－－就從剛才喬都沒想起來要把協議拿出來，他卻一邊接電話一邊臨時惡補協議的內容，就可以看出來，唐信家族的掌舵人，他還是有能力穩穩地坐著，沒有人能撼動得了！

穆曉晨沒有看得這麼深，還是很不安：「可他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一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突然要面臨著那麼大的－－」

華雪城止住她：「曉晨，我們真的不用為他太過擔心，他能應付得來這一切。」

他需要做的，只是要給唐信看病的醫生不要亂說，就夠了。

－－甚至於，唐信自己就能夠處理。

穆曉晨卻覺得華雪城有些自私：「他畢竟是為了救我才落到這步田地的，我怎麼可能就這麼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不管不問？」

華雪城搖搖頭，忽然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今天怎麼沒有看到鄭音，你不奇怪嗎？」

「啊？」她還真沒想過：「怎麼了？」

「你們班級的派對之後，鄭音對他來說就沒有什麼用了。」華雪城分析，「一個原本就該退出他生活的人，現在，退出他的生活了。」

「我沒聽懂。」

「我是說，一切，都還在唐信先生的掌握之內。」儘管他不記得過去了，但處理起自己的生活來，卻絲毫沒有亂象。

華雪城不得不承認，他真是一個很強大的男人，不是挫折能夠輕易扳倒的存在。

穆曉晨這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是嗎？他的生活，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沒有被失憶過多地影響到。

華雪城點頭：「所以我才覺得，這樣也好，甚至說，其實是件好事。」

「那也談不上是好事吧？」

「他的過去有很多傷痛的回憶，現在，一刀切下來，跟過去告別了。從今往後，是一個全新的唐信，不用再被過去負累。」華雪城認真地說：「生活和工作上，他完全都能應付，不需要任何人擔心。可是感情上，卻放下了一個極大的包袱，你不覺得現在的唐信，反而會很輕鬆嗎？」

穆曉晨還真沒有從這個角度想問題：「也對哦，這樣也好。」

榮華人死不能復生，而她，也不可能舍下華雪城去陪他懷想過去！

－－就算他救了她一命，那也不可能。

現在，他忘記了一切，不正是好事？

帶著這樣的設想，華雪城叫上喬，一起跟主治醫生求證。

醫生這兩天也各種方式了解唐信先生的腦部神經狀況，他很肯定地對大家說：「我覺得唐信先生失憶的問題不需要太過於擔心，檢查顯示他的腦神經並沒有受到大的損傷，初步估計失憶的原因，還是心理因素居多。最重要的是，我們測試過他對之前熟識的事務的接受速度，發現很快，這說明，即使他不能記起從前的事，工作和生活，也不會出現問題。」

這話，正是所有人愛聽的！

穆曉晨放鬆了很多，拍拍胸脯說：「這聽起來真不錯，上帝關閉了他一扇門，還真的替他打開了一扇窗！」

從外表看，他受傷那麼嚴重，是件不幸的事情，但是能藉此放下沉重的過去，不是件好事嗎？

喬這個時候，反而有些擔心他想起來了：「那我們先生還會恢復記憶嗎？」

現在完全記不得榮華小姐了，不代表以後永遠不記得，哪天恢復了，豈不是又要走回之前的死胡同里去受苦？

對此，醫生還真提出了些建議－－為了全面了解病情，他對唐信先生跟穆曉晨的關係，還真是做了些了解，於是笑著說：「我建議，在他能夠清晰地分辨榮小姐與穆小姐的這段時間，穆小姐與他以朋友相處，以後就算他恢復了記憶，穆小姐的印象也曾經『先入為主』過，也就不存在誰應該替代誰的問題了。」

華雪城眸中寒光一掃：「交朋友？」

你是他們那邊的還是我這邊的？建議我老婆跟肖想他的男人交朋友？虧你說得出來！

醫生趕緊補充：「我是說，華少與穆小姐都跟唐信成了朋友，有些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現在兩個人的關係，很適合做朋友的嘛，難道他有建議錯？

華雪城這才沒說什麼。

喬趕緊道謝：「那還真是麻煩兩位了，一切拜託！」

華雪城聳聳肩：「這也不難，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敵人。」

儘管兩家都是做軍火方面的生意的，是競爭關係，但－－誰說不能合作取得共贏了？

只要把利益整合，一切都不是問題！

強強聯手，反而會取得更大的商機！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今天會是影響全球軍火供應格局的超大轉折點。

老牌軍火世家唐信家族和生產、研發力超強的後起新秀華家，聯手合作，在未來的二十多年裡，幾乎壟斷了全球一半的市場！

有了這樣的共同目標，接下來的相處，就融洽得多了。

唐信先生果然如華雪城所料，完美地應對著他的生活，等傷情好轉，便出院回國。

喬曾經悄悄地對穆曉晨說：「我感覺，先生很多記憶，其實已經恢復了，唯獨忘記的，是與榮小姐的過往。」

穆曉晨意外：「他記起來了很多嗎？」

不再是剛醒來的時候，那種茫然無知的狀態了？

喬點點頭：「先生也說有所恢復。」

只不過，關於榮華的事情，卻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了，就算喬跟他說起，他也覺得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穆曉晨不禁感慨：「這真是最完美的結局。」

喬深表同意：「是啊，你們不是有句古話叫做因禍得福？我想先生這就是因禍得福吧。」

穆曉晨心頭一跳，忽然想起來他第一次半夢半醒時說的話：

「華兒，我這算是還你一命嗎？我－－還你了。」

「華兒－－榮華，我欠你的，這輩子還能還清嗎？」

當時，他是把她看成榮華的。

那個時候，雖然他整個人是迷糊的，但是那段記憶，卻還是深深地植根與腦海之中的，也或者說，當時已經全部成為了碎片，他還沒有能力決定這些碎片的去留？

當時，穆曉晨順應了他的話題，開口說：「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啊。」

那會兒，唐信先生期盼的目光，穆曉晨記得清清楚楚：「真的？」

當時，她重重地點頭，是那樣向他保證的：「真的。我都是心甘情願的啊。」

會不會是，那段記憶，對唐信先生來說，也是太過痛苦的回憶了，於是腦部遭受重創的當口，就下意識地想要封存或者抹去。

－－這也符合醫生所說的，心理因素居多的情況。

而那個半睡半醒間，正是他潛意識地掙扎，穆曉晨的話，恰巧很好地打消了他所有的疑慮、愧疚和不安，讓他能夠安心地放下過去了？

穆曉晨在心裡說：唐信先生，希望你有一個新的美好的開始。

那麼一個美得像是墜落人間的精靈的男子，在感情上，真心不該那麼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