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8.1

普通人的眼中，清源的防盜無懈可擊，整個網站蒸蒸日上，但是，在大眾看不到的地方，卻一直有暗流涌動。

清源的防盜系統是包小包做的，系統的維護和運行也都是她來做，因此從開站第一天，她就察覺到了某些東西。

——有人在攻擊清源的防盜系統。

而且，隨著清源防盜無敵的名聲越來越響亮，正常上架入v的作者越來越多，攻擊者的人數以及技術都明顯上升。

包小包自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最吸引人的，自然就是清源那個關於盜文的賠償。想要一夜暴富的人多的是，而清源這個承諾，則是一塊誘人至極的香餌，而且，至少表面看起來，餌里還沒鉤子。

開站第一天，整個清源的v文只有幾十篇，這都是開站之前收的買斷衝量文，而攻擊者的目標，則正是攻破防盜系統，盜出這些文的v文部分。

雖然是買斷衝量文，所有版權都歸屬網站，但作者名字卻還沒改，而清源當初關於盜文賠償的承諾卻是針對作者的，也就是說，不管版權在不在作者手裡，只要外面出現這些文的盜文，清源依舊要賠償作者，被盜一章就是兩三千萬，一篇百萬字的文全被盜的話，清源也不用開了，直接宣告破產吧。

雖然外界懷疑，如果真的出現盜文清源會不會真的賠償，但不管怎樣，都得試試再說。

而包小包很確定，開站收的那幾十篇買斷文中，絕對有一部分文的來歷不那麼簡單。

可能是作者本身將文賣給清源然後再攻擊清源，也可能是有人事先將文買了再賣給清源，而他們所為的，自然都是想著能不能攻破清源的防盜系統，好發上一筆橫財。

但是很顯然，這部分人的水平都太拙劣。包小包根本沒出手，任他們怎麼折騰，防盜系統依舊固若金湯，紋絲不動，如果不是包小包一直注意，估計都發現不了這些人曾經攻擊過。

但當清源開站一個月，大量文章陸續開始上架時，攻擊者的數量和質量就明顯上升了。

之前只有《紐蘭德》一篇連載v文，而現在則越來越多，而v文越多，清源防盜系統的牛逼之處就越明顯。之前還有人懷疑清源是人工防盜，因為畢竟剛開始全站只有《紐蘭德》一篇連載的v文，全力保護這一篇不被盜和防盜系統保護成百上千篇文不被盜的難度是不一樣的。

但是隨著文陸續上架，再也沒有人懷疑清源的防盜系統，而且因為清源的v文越來越多，手打黨拍照黨根本忙不過來，以至清源絕大多數文在網上完全無盜文，連閱讀體驗極差的手打和照片都沒有。這一切，都證明著防盜系統的牛逼。

而這樣一個牛逼哄哄，而且擁有者看上去還沒什麼背景的高端防盜系統，自然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尤其是以挑戰、攻克難題為樂趣的黑客們。

是的，除了部分監守自盜想要賠償的作者之外，攻擊清源的主力其實還是那些閑得發慌的黑客。

對這些人來說，賠償什麼的反而是次要的，攻破清源的防盜系統，甚至在清源首頁插旗，做到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那才是更值得誇耀的事情。至於為什麼會盯上清源，主要原因有三個：一、清源的系統有挑戰難度；二、清源看上去沒背景；三、清源不是什麼重要的、國/家看重的地兒。

不像銀行啊政府網站啊之類的站點，清源不過一個網文站而已，就算黑了也多半引不起國/家某些部門的注意。畢竟不是人人都是冢馬曲肆，黑了銀行和淘寶還能全身而退。

這些黑客的技術顯然要比剛開站時來搗亂的那些人高得多，但是，再怎麼高，也高不出領先現今幾百年的防盜技術！

這次包小包仍舊沒動手，只憑防盜系統本身，就讓黑客們使出渾身解數卻依舊無功而返。

但是包小包卻沒有因為防盜系統的勝利而高興，反而皺眉思索起來。

現在的她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個以前，是指沒有開站之前。

那時候她雖然也在網路上活動，但卻一直都是以個人的身份。無論是古月、冢馬曲肆甚至寫《女帝》唱宋詞的包小包，都是隨時可棄的馬甲，而在現實里，她也隨時能夠改名換姓，甚至改換容貌。

所以那時候她無所顧忌，用冢馬曲肆的身份將網文界攪地一片腥風血雨，用古月的身份將奇點一眾讀者虐地咬牙切齒，並且一點也不害怕有人將兩者的身份聯繫起來，甚至聯繫到現實中的她來。因為那時的她無牽無掛，就像無根的浮萍，無所牽挂又滿心怨怒，以至無所顧忌。

但是現在不同。

現在的她，身上背負著包子工作室、清源文學城，甚至還牽連著華美。

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工作室、清源和華美卻不能。而如今的她，無法捨棄這些。

所以她必須考慮更多。

就比如現在。

清源固若金湯的防護系統難道只引起普通黑客的注意么？

盜文賠償的承諾固然為清源吸引了無數眼球，省下許多廣告費，但是同樣的，也會引來許多有心人的注意，而這些有心人，恐怕不會像那些只想攻破清源的黑客們那樣簡單。

而且就算是普通黑客，在相隔不短的時間裡，接連遇到冢馬曲肆和清源這兩個難以攻克的大山，而這兩座大山，又恰巧跟網文有關，那麼難道他們就不會聯想到什麼？進一步地，難道他們就不會聯想到現實中的包小包？

而普通黑客都能想到的，那些背景不簡單的有心人自然更能想到。

如今的清源，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蒸蒸日上，但包小包知道，如果處理不好，那麼，等待清源的很有可能是一場大風暴，一場足以傾覆清源、傾覆包子工作室的大風暴。

最好的防守是進攻，與其等待風暴來臨，不如主動出擊，將風暴湮滅於未然。

所以，察覺到黑客們攻擊清源的行為後，包小包就立刻做起了準備。

看著手機上的聯繫人列表，她撥通了一個從未打過的號碼，而號碼的主人，則是一個叫做麥老的人——正是那天在周易家裡，與李老頭一起的四個老人中的一個。

與李老頭和另外兩個人都不同，麥老並不常出現在新聞里，但是包小包卻很確定，麥老的身份絲毫不低於另外三人。

雖然林海介紹時說的隱晦，但包小包卻也猜出了麥老大致的身份。

所以她打了這通電話，因為她要跟麥老，或者更確切地說——跟麥老身後的國/家安全部門做一個交易。

包小包以前從未想過與國家這個龐然大物有什麼接觸，無數次穿越之後，在她的腦海中，某些東西的概念已經相當模糊，歸屬感更是所剩無幾，而她對權勢也沒有什麼追求，所以從未想過要主動向麥老這樣的人或者說麥老背後所代表的東西靠攏。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接到包小包的電話，麥老卻也沒有驚訝。

對此兩人心照不宣。

麥老以及林海這些人都是知道包小包在網路上和現實中的身份的，而知道這些之後，自然也就很容易聯想到冢馬曲肆與她的關係，尤其是麥老這樣的身份。包小包甚至懷疑，冢馬曲肆的身份一直沒有暴露，很有可能是有心人在幫她遮掩。

而猜到冢馬曲肆與她的關係，又知道目前清源面臨的情況，那麼麥老自然也就不會意外包小包的來電。

沒有像跟李老頭相處時那樣輕鬆與自然，電話打通后，無論是包小包還是麥老，都在用著冷靜和商業的口吻交談。

雖然與這些人相處不算太多，但包小包卻已經確定了與他們相處時的模式。

與正常人相比，包小包和他們是同類，是困於同一孤島上的同伴，但這並不代表包小包可以理所當然地依靠這些同伴，甚至對他們予取予求。

就像那個總也紅不起來的小演員崔璀一樣，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藉助跟林海的關係，搭上華美隨便接幾部質量好的片子，估計就能一炮而紅了。

但是據包小包所知，崔璀混娛樂圈，卻全是憑自己，外界完全不知道他跟林海跟華美的關係，所以他只能像無數沒背景的小演員一樣，從跑龍套開始，一點點地往上爬。

其他人不知道他在娛樂圈的艱難處境么？他們當然知道，他們一起看崔璀飾演的天雷劇，程不寧甚至還因為嫌棄他粉少給他丟臉而給他買粉。這一切都表示，他們知道崔璀的處境，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提出幫他一把。

這當然不是冷漠，而是尊重。

、

包小包相信，如果崔璀開口，那麼林海程不寧等人肯定會幫他，但是崔璀想要的是什麼？——是不藉助任何外力，完完全全靠自己成為一名合格的、受觀眾喜愛的演員。

林海等人尊重崔璀，所以他們袖手旁觀。

而包小包也相信，如果她向麥老求助，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求助，那麼麥老肯定也會願意幫她，但是，跟崔璀一樣，她並不想這樣。

因為麥老不僅僅是她的同類，他還有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立場，自己的抱負。

就像其他人都知道她開網文站，知道她執著於報社，卻沒有人阻止她一樣，他們尊重她，那麼她也將回應以同樣的尊重。

所以她找上麥老，不是求助，而是交易。

電話里交談了將近半個小時后，掛掉電話的包小包長舒了一口氣。

清源的問題解決了。

背靠大樹好乘涼，而大多數時候，國家就是那棵最好的大樹。清源被黑客盯上不可怕，但被體制內的某些東西盯上卻很麻煩，畢竟那麼牛逼的防護系統，並不止是網文站感興趣。

以往獨來獨往的包小包並不怕對上國/家機器，因為就算打不過她也可以跑，但是現在的她跑不了，她還想背著清源往前走，所以，她只能給清源找個靠山，將原本可能的敵人變成同伴。

換個沒那麼威風的說法，就是投誠。但是因為麥老的存在，即便已經「投誠」，包小包卻依舊可以相對獨立，而不用完全被收編。

而投誠的禮物，則是包小包親手設計的一套堪比清源防盜系統的安全系統，以及區別於國外，專供華夏政府使用的操作系統。

當然，這一切都只能在暗中進行，沒有人知道包小包已經投誠，也沒有會知道華夏最新的安全系統和操作系統出自誰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