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葛家姑娘
第五十三章葛家姑娘
二十五板子下去,已傷及筋骨,回去時連坐都坐不得,只能半趴在馬車上,顛得也痛苦。(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馬車並不大,趙押司和慕師爺便下來和衙役一起走回去,直接讓馬車去仁醫館。趙押司瞧著那兩個下手的衙役,罵道,「讓你們打也不知道輕點力氣。」
衙役只覺冤枉,轉而看向慕師爺。慕師爺說道,「他們打的輕了,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大人,莫怪他們。」
衙役急忙應聲,「可不是,為難死我們了,這不是沒辦法嗎?」
趙押司想了想,哭笑不得,「這種官,我還是頭一回見,往後也怕是見不著了。」
慕師爺笑道,「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著,但就是這種官,我以前還真以為是不可能見到的。」
人果然還是活得久一些好,只見一個,已然足矣。
仁醫館的大堂已經等了許多人,見衙役進來,下意識紛紛退到外面。邵大夫就是不喜那些可橫著走路的官差,只瞧了一眼,就不理會了,淡聲,「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就醫請一個一個來。」
片刻衙役才攙著已經難行的謝崇華進來,謝崇意先看見了他,驚詫喊了一聲「哥」,上前扶他。
邵大夫這才重新抬頭,忙起身瞧看,喚人將他送進裡頭,讓其他病人先等著。一人不滿,等那官差都進去,便高聲說道,「邵大夫也不見得是仁醫,還是將這招牌砸了吧。」
邵大夫一頓,「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的就是你也是個怕官的人。」
邵大夫冷冷一笑,「我行醫每日只能救治百人,這位謝大人,卻每日都在為縣裡的十九萬人鞠躬盡瘁。他若是染了風邪,我也一樣讓他等著。可都已皮開肉綻,你卻毫無憐憫之心,仁醫館不救你這種小肚雞腸的人,出去罷!」
那人氣得大罵,學徒們一瞧,齊齊喝聲將他趕了出去。
謝崇意見兄長如此模樣,好不奇怪,還以為是去梨花村審案,反被刁民打了。可衙役穿戴整齊,兄長也只傷了一處。問了慕師爺,才知原委。
謝崇華平趴在床,不受顛簸,臉色這才好轉,喚了弟弟過來,「你回家去拿身乾淨的衣服來,不要告訴娘和你嫂子。」
謝崇意應了聲,就往家跑去了。進了家門,沒有去告訴母親,而是先去了齊妙那,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兄長是怕嫂子擔心,可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了。而且衣服都在他自己房裡,嫂子在家,他總不能偷偷摸摸進去。
齊妙倒沒太意外丈夫這樣做,倒為他鬆了一口氣,這代為受過的板子,他是挨了心裡才會舒服。只是也著實心疼,拿了衣服就乘馬車去仁醫館。
到了仁醫館,邵大夫已經為謝崇華上好葯。齊妙沒瞧見他的傷口,只是人趴在那,瞧見他慘白面色,已是痛心。她輕坐一旁,伸手撫他涼涼的額頭。
謝崇華緩緩睜眼,偏頭看去,握了她的手,「不疼,不要哭。」
齊妙眼已紅了一圈,他一哄,就成珠而落,「二十五大板子,你可真是狠心。不過這樣也好,你是暫時去不了衙門,要整日待房裡,和我一起了。」
謝崇華驀地笑笑,忽然想起往昔,「當年你初嫁我,爬牆時倒栽蔥摔傷了脖子,躺著不能動時,也是這麼安慰我的。只是如今你我互換了。」
「可不是。」齊妙抿抿唇,拿帕子拭去他額頭細汗,「不過我知道你是高興的,所以我也不該難過的,可就是忍不住。」
「妙妙是妻,也是紅顏知己,無人再比你懂我。」他精神不濟,很是疲累,但這話卻不是胡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說的大概就是這個。他握著她的手,低聲說著,眼睛剛閉上,疲憊就洶湧而來,最後一句,像是囈語。
齊妙便安靜坐在一旁,看著他睡。哪怕是他已熟睡,也沒有抽離手,生怕自己一離開,他就又從夢醒,睡不安穩。
她忽然明白過來,他公務再繁忙,離得再怎麼遠,這心,卻是從未離開半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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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得知真相已是中午,中午酒婆做好飯來請她去吃飯,她傷心得不願出去。等了許久也不見兒子兒媳來,連幺兒都不來,更是痛心。直到陪齊妙去仁醫館的刑嬤嬤回來,她才知道,又感慨又後悔,要去仁醫館瞧看。
刑嬤嬤將她攔住,說道,「一會姑爺小姐就回來了,您就在這等吧,要不先將飯吃了?」
沈秀更是擔憂得吃不下飯了,搖搖頭,坐在大廳等他們,時而就去大門口往巷子張望,等得十分焦心。
等兒子回來,見他傷得路都走不了,沈秀老淚又落,一夜擾心,第二日就得病了。吃了幾服藥也不見好,問了邵大夫,說是心病。
果然,等謝崇華已能下地走路,沈秀的病才跟著好轉。
雖然外傷已好,但邵大夫囑咐因傷及筋骨,還得開藥調理。這日謝崇華休沐,也想陪陪這半月總在旁幫忙操勞的妻子,就和她去走走,順便去仁醫館拿葯。
到了仁醫館,門口停著輛牛車,車上放著許多袋子,從旁經過,聞得藥味,是新藥材。一個個子並不算太高,長相憨實三十齣頭的漢子正扛著葯進去。
一會宋寡婦拿了茶水出來,喊他喝茶。瞧見謝崇華和齊妙,將茶杯給了他,就走了過來,笑道,「來拿葯嗎?叫崇意帶回去就好,何必親自來。」
謝崇華笑道,「近日母親身體不好,想買點人蔘補補。也是來陪妙妙買點東西,順道。」
宋寡婦「嘖」了一聲,「瞧你們,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跟剛成親似的,是來氣我這寡婦的吧。」
兩人知道她心直口快,這不是嘲諷更不是自嘲,只是玩笑話,也就笑笑沒說。一會謝崇意已經拿了葯和人蔘來,沒出柜子,由宋寡婦接手遞去。正好那扛葯的漢子又出來,擋了片刻她的路,她輕罵道,「動作利索些,你的牛車擋了半個入口了。說你幾回了,下次別把牛往那趕。」
漢子只是低頭應聲,看也沒看她,彎身出去扛葯。宋寡婦又叫住他,丟給他一條厚布巾,「墊肩上,瞧把你扎的。」
那一袋袋的草藥還好,又輕又不扎人。扛到那葯根,都是劈成一塊塊的,那麼重壓在肩頭上,刺人。
漢子憨實一笑,不敢拿手掌握著,「要弄髒的。」
「弄髒就帶回去擦桌子。」宋寡婦又道,「快搬,趕走你的牛車,都在拱門前的樹了。」
謝崇華和齊妙拿了葯,沒有多留,一起往別處買東西去了。走遠了齊妙才道,「宋寡婦心眼是好的,就是潑辣了些。」
「直爽的人,比總是藏著掖著的人好。」
齊妙點頭,「仁醫館並不缺幫手,邵大夫邵夫人將她留在那,想必也是看中她的脾氣。不是還將她當做賬房先生,讓她管賬嗎?」
但凡是涉及到掌管錢財的事,總是要慎重選人。邵家將錢財交給她管,可見對她有多信任。
齊妙轉了轉眼,笑道,「宋寡婦不過二十,脾氣好人又生得標緻,要不我看看可有合適的人家,為她說樁親事吧。」
「這恐怕宋寡婦的婆家不會同意。」謝崇華說道,「上回和鄉正……便是她住的那個村,鄉正是她公公,他來拜見閑聊時,還提過宋寡婦的事。說守寡二十年後,不是可以旌表門閭,立個貞潔牌坊了。」
齊妙頓了頓,「宋寡婦不過二十,脾氣好人又生得標緻,她亡夫對她好就罷了,一心一意不想再嫁的事。可她亡夫對她那樣差,這是要宋寡婦做一輩子寡婦不改節?」
謝崇華默了默,說道,「妙妙你忘了,家有節婦,便能除免本家差役,還能得不菲的錢,於整個家族,都是件榮光的事。所以有時哪怕寡婦想再嫁,婆家不願,娘家不肯,也是沒辦法的事,再嫁,是會被視為敗壞門風的。」
齊妙搖頭,同為女子雖然不好說改嫁什麼的,只是她想得更多的,是宋寡婦的丈夫待她不好,那樣的男人,守著做什麼。又因同為女子,心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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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牙終於長好了。
陸芷舔了舔牙,能咬肉的牙回來了,吃東西也舒服些。雖然不大愛吃肉,但突然發現牙好了,就想吃點什麼慶祝下。要不等會去吃叫花雞?家裡很久沒宰雞了。
「阿芷。」
她站起身拍拍裙子轉身,見了那人走來,剛要開口,就聽他說道,「我約了你葛靈姐姐去萬鳳樓喝茶,你也去吧。」
那兒她去過,嫂子帶她去那吃過最有名的酥餅,入口即化,口感虛無,她……不喜歡。廚子將那酥餅的甜味做得很淡,她總覺得這是在誘使人多吃幾塊。
「哦。」
她知道他不是想帶她去,只是想借她當擋箭牌,好讓他和那個葛靈姐姐多待待。為此沒少賄賂她錢,然而還是不給她買糖,也不許她買糖。
葛靈仍在那裡等謝崇意,對他帶自家妹妹來掩護已經習以為常,待他上前,就溫婉笑道,「今日怎麼這麼晚,是太忙了么?可不要累著。」
謝崇意微微笑著,帶著少年羞赧,「不累的,你不要擔心。」
兩人說笑著去了萬鳳樓,點的果然是這兒最好吃的酥餅。陸芷沒有拿,不愛吃,也不愛聽他們說話,索性拿了書出來看。
葛靈笑道,「阿芷真愛念書,以後肯定很讓人省心。」
陸芷沒抬頭,當做沒聽見。謝崇意說道,「阿芷,不許這麼不懂事。」
她這才抬眼,沖葛靈點點頭,又埋頭看書。
謝崇意簡直是對她沒了脾氣。葛靈擺手笑笑,「算了,阿芷不就是這種脾氣,是個有個性的小丫頭。」喝了兩杯茶,她遲疑再三,才道,「你知道我爹爹是生意人,本以為會在這定居,可昨日他跟我說,再過半個月就要離開這了。」
謝崇意一頓,「那你也要走?」
葛靈說道,「在家從父,那當然是要走的。」
她說前面四字時,謝崇意瞬間就想到「出嫁從夫」去了,差點沒將「那你嫁了就不用跟著去了」的話說出口。他話到嘴邊,又堵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葛靈是正經人家的姑娘,肯定不能私下約定終身,否則要壞她名聲,「葛姑娘……有沒有不走的法子,比如……」
葛靈輕眨眼睛瞧他,「比如什麼?」
謝崇意輕咳一聲,喝了杯水,才道,「比如有人不願你走,你就不走了。」
葛靈眉眼低垂,明白他說什麼,低聲,「我的心思,你真不懂么?」說罷,又是良久沉默,「我家在長風街興俞巷五戶。」她說罷,便站起身,「我走了,你……你定要來。」
謝崇意一直沒好意思看她,等聽見她的腳步聲,這才看去,只留下佳人嬌俏背影,看得少年心動,跳如擂鼓。
陸芷撓撓頭,先生一直誇她聰明來著,怎麼今天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懂,可謝三哥哥卻好像全聽懂了。她果然還不夠聰明,算了,還是繼續念書吧,先生說的,看破萬卷,頓悟此生。她抖了抖完好無損的書,暗嘆,那什麼時候才能看破一本書,好像很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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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要求娶葛家姑娘?」
晚上殘羹正收,謝崇意迫不及待說了這事,可費了好大的決心。齊妙一問,他臉又更紅,雙目卻定然有神,「嗯,嫂子能請個媒婆么?」
齊妙笑道,「當然能,只是那家姑娘家住何處?」
「我知道,她告訴我了。」
齊妙瞭然,那姑娘都親口告訴他了,那肯定是姑娘也願意,這是兩情相悅。而且那姑娘雖然是商戶,但從三弟口中聽來,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生母早逝,和繼母處得雖不親昵但也不爭鬥,可見是個識大體的。
八字那些事,就交給媒婆吧,讓她去打聽了來。
沈秀自病了一場,就不大想管家裡的事了,反正兒媳管著也從沒出過錯,反倒是覺得自己不過是個農村小老太婆,操心不了那些事。讓她做農活她可以將二十四節氣里該種什麼、該收什麼背出來。可如今在這大宅中,人多,心煩,心底隱隱生了自卑。這種自卑卻讓她想通了——倒不如什麼都不要管,做個吃吃喝喝,聽曲看戲的老太太好了。
「娘,您怎麼不說話?」
聽見兒子問自己,沈秀回神,「讓你嫂子辦吧,脾氣好就行,不要給家裡添麻煩,嗯,家世好也重要。」
齊妙說道,「娘身體還沒康健,三弟不要多問,嫂子給你找媒婆,對了八字后,再請娘定奪。」
沈秀答道,「好好。」
夜裡謝崇華回來,齊妙和他說了這事。謝崇華想著弟弟既然這麼喜歡,讓他定下這門親事,不要每日都這麼晚回來,也免得壞了那姑娘的名聲,也答應了。翌日齊妙就尋了個媒婆來,說了住處。那媒婆是城裡出了名的快嘴,一聽那地,笑得眉眼都彎了,「那兒住的人家,可都是有錢人啊,配得起三爺的。」
齊妙聽后更是放寬了心,那姑娘看來真是大家閨秀。
媒婆到了興俞巷五戶,見那牌匾掛著「葛府」,便敲了門。敲了半天門都沒人開,心下鬱悶。過了許久,才聽見有人過來,慢慢將門打開,是個高大漢子,腰帶系得松垮,衣服像是掛在身上,看得媒婆「哎呀」一聲偏頭遮住眼,「快將衣服穿好。」
「這不就是穿好了。」漢子粗聲問道,「你找誰?」
媒婆還是沒敢直著眼看他,苦不堪言,這是什麼家風啊,「我是媒婆,受謝三爺之託,來給你們家葛靈葛姑娘說媒的。」
「哪個謝三爺?想要我們家姑娘的多得是。」
「就是那知縣大人的弟弟,謝崇意,謝三爺啊。」
漢子朗聲大笑,「知縣的弟弟?他要娶我們家姑娘?」
此時正是早上,巷子往來買菜的婦人很多。這一粗聲,引得那些人瞧看,媒婆也沒了好氣,「你到底是不是這家的人?我找葛靈,不要跟我在這廢話。你家老爺夫人呢?」
「老爺沒有,夫人倒是有一個。」他回頭喊道,「崔媽媽,知縣大人的弟弟要娶你家的頭牌姑娘啊,你趕緊答應了吧。」
媒婆臉色「唰」的一白,差點沒跌下台階去。片刻就見裡頭跑出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婦人,上前就捉了她的手,扯了嗓子說道,「哎喲,快進去說話,我們家靈兒是什麼福氣,竟然得知縣大人的弟弟憐愛。」
媒婆已經聽見那些過往婦人低語聲,腦袋更是轟轟亂炸。謝夫人該不會是弄錯了吧?納妓為妾已經是讓人笑話了,堂堂的官宦人家,還要娶紅塵女子?她驚愕了好一會,只覺真是弄錯了,想甩開這人的手,可偏是甩不開。
「別走呀,不是親自叫人來提親嗎?怎麼要走,你瞧瞧鄰里都聽見這事了,以後叫我女兒怎麼做人?難道知縣大人是官就能這麼不講道理了?」
媒婆又羞又氣,用力一甩,終於甩開她的手,踉蹌著跑去謝家。
老鴇見她跑了,又見鄰居一如既往嫌惡瞧看,她盈盈笑道,「聽見沒,我家姑娘要嫁進謝家,那可是知縣大人家啊。」
說罷,就領著漢子進去,關了門就推推他,「去跟龐公子說一聲事兒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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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崇意跪在祖宗牌位前已經兩個時辰,跪得膝頭都麻痹得沒了知覺。
後面的門打開,酒婆進來了,在旁放下茶壺,倒了杯茶給他,「三爺不吃飯,總得喝點水吧。」
「不喝。」
謝崇意怔神答著,哪怕是跪上三天三夜,也不能讓他忘了知道葛靈身份后的震驚。
全是騙他的,家世、名字、身份,甚至她整個人,都是假的。
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可他卻絲毫都沒有懷疑,全信了她。
還求家人請媒婆去求親。
結果如今……太平縣都在傳——謝家淫丨亂,知縣大人的弟弟竟然去青樓**,認識了頭牌姑娘,還要求娶。更離譜的是,堂堂知縣大人竟然答應了,還讓媒婆去說媒。
呸,什麼鐵面無私兩袖清風,分明是道貌岸然。
見頭牌一次便是百兩花銷,身為知縣弟弟卻能見到花魁,時日還不短,那這知縣,只怕手腳也不幹凈。
什麼愛民如子,什麼為百姓鞠躬盡瘁,都是假話。
呸,偽君子。
謝崇意緩緩閉上眼,若自己的死能洗清太平縣百姓對兄長的誤解,他寧可一死。
那他如何能安心吃飯,連咽一口水,他都覺得對自己太寬容了。
酒婆嘆道,「三爺也不用太過自責,大人和夫人並不怪您,只是還年少,歷經的事少,被人戲耍了。往後多留心,您這樣聰明,肯定能看出端倪,不會再被騙的。」
謝崇意不知道是誰這樣心惡,費了這麼長時間,布局讓他跳。他隱隱想起一人,龐林?以他的財勢家世,要使喚花魁,並非難事。可他毫無證據。
酒婆還想勸他起來,卻見他猛地站起來,緊握雙拳,面色鐵青,一眼就瞧出少年氣血方剛,這是要出門尋仇了。也起身喝道,「三爺要去哪裡?」
「找到那人,往死里揍!」
酒婆瞪眼,「你這是在給大人闖禍!天長地久,年歲總會證明一人清白。大人問心無愧,哪裡會怕人說,怕人笑話。」
謝崇意不聽,只知道要去找葛靈,找她問清楚,到底是誰在指使她!
他踹門而出,酒婆年邁,背又佝僂,哪裡攔得住他。
剛去廚房揣了兩個包子的陸芷走到這兒,還沒進去就見謝崇意怒氣沖沖跑了。她頓了頓,也一溜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