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十三)血火考驗(十三)
望眼欲穿的日軍集結速度很快,短短几分鐘內,便已經整裝待發。脅坂中佐心知肚明,在突圍的路上,肯定有支那阻擊部隊,明知如此,他也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選擇別的突圍方向,三天前他有這個信心,但是現在,他決定還是採取最穩妥的辦法,兩面夾擊,打通路線,與援軍合兵一處后再作打算。
突圍的安排很簡單,所有不必要的物品一律扔掉,儘可能地輕裝,除了留下少量迫擊炮及炮彈外,攜行的其他火炮在打光炮彈后就地掩埋,等下次殺回來的時候再起出來。至於傷員,這是個比較讓脅坂頭疼的問題,帶著走必然會拖慢全軍的速度,不帶吧,顯然對士氣極為不利,而且回去也不好交待戰無不勝的關東軍,什麼時候淪落到在這種情況下也要拋棄傷員了?所以,無法行動的傷兵們被搬上了馬拉大車,其他尚能行動的,必須參加戰鬥。
還有那麼多的屍體,也是一個大麻煩,帶肯定是沒法帶走,焚燒也來不及了,脅坂只能讓部下堆放著幾間大屋子裡,希望過兩天再殺回來的時候,還沒有腐爛發臭。
田中毅夾雜在隊伍中間,感覺很不好,鬼才知道外面等著自己的是什麼,但是軍令如山,只能硬著頭皮跟著沖了。
脅坂一聲令下,炮兵把多餘的炮彈一口氣全都打了出去,然後貓著腰,迅速衝出村口,展開成戰鬥隊形。出乎意料的是,支那軍隊的阻擊力度並不猛烈,實際上,簡直可以用聊勝於無來形容。除了間或響起的有氣無力的步槍射擊聲,便再無其他。日軍憑藉架在大車上的輕機槍,便足以壓制住這樣貧弱的步槍火力。
田中毅的不安感愈發強烈了,總覺得四周有無數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自己,而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向陷阱。脅坂中佐可不這麼想,在他看來,之所以支那軍隊的阻擊線如此薄弱,顯然是因為絕大部分兵力都趕去對付援軍了,正是突圍的大好時機!
局面的進展也正如脅坂的估計,日軍一路高歌猛進,不到十分鐘,便衝出去二三里地。聽到激烈的槍聲越來越近,日軍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再加一把勁,就可以擺脫困境了!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估摸著轉過前面那個小山包就可以抵達戰場的時候,槍聲突然停止了!鬼子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普通士兵或許反應不過來,作為指揮官的脅坂,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中計了!
沒錯,脅坂的確是中計了。鑒於鬼子龜縮在村子里不出來,偵察營和狙擊大隊不可能把大量有生力量在這裡和敵人耗下去,便得想個辦法引蛇出洞,而利用敵人等待援軍的急切心情,無疑非常有效。
於是,汽油桶里的鞭炮又派上了用場,至於字正腔圓的日語喊叫聲,是從以小野五郎為首的幾位日本俘虜那裡學來的,當然,只學了有限的幾句日常用語,卻足以讓脅坂上了惡當。
「打!」冼峰的怒吼如同鐵鎚一般,重重地砸在脅坂的心頭。剎那間,道路左側等候多時的機步槍一齊開火,暴露在平地上的日軍慘叫著被打倒一大片,還活著的立即卧倒,拚命展開還擊。田中毅的好運氣好這次到了頭,被一發子彈打中大腿,成了傷兵的一員,而且是累贅的那種。
脅坂一看大勢不妙,己方完全處於被動捱打的境地,雖然憑著大車的掩護,暫時還能支撐,但是時間一長,肯定只有死路一條,不用說別的,只要來上幾發炮彈或者手榴彈,蝟集在大車右面的部隊便將損失慘重。
既然這是支那軍隊設下的圈套,那麼援軍是絕對沒有指望了,部隊必須行動起來,否則在曠野中斷然無法長時間堅持。
道路的右側沒有伏兵,幾百米外的山丘上就有樹林,但是就這麼無遮無掩地撤退,等於是把後背賣給那些神槍手,不消說,沒等進林子,恐怕部下就已經死得七七八八,更令脅坂心虛的是,誰知道密林里還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對手設下這麼個圈套,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自己從村子里引出來。脅坂不以為在自己上當之後,精明的對手還會不佔領村子,此時此刻,在村子里等著自己回去的,必將是劈頭蓋臉的槍彈!
後撤不行,向右側退卻也不行,就只能向前或者向左突圍了,但不論向哪個方向,都很容易遭到側翼火力的打擊,這就迫使脅坂不得不將有限的兵力再度分散,主力向前突圍,至於側翼,脅坂的對策就是丟卒保車由傷兵及少數士兵留下掩護,至於大車上的重傷員,在頭一輪火力急襲中就死得差不多了。
脅坂不敢猶豫,說不定什麼時候另兩個方向就會有支那軍隊圍上來,所以日軍稍作調整,便向前進方向發起了決死突擊。
面對著戰鬥力不遜於己的對手,缺乏重武器的日本兵只剩下最後一招:人海戰術。百十名鬼子排成數道散兵線,不要命地一波一波往上沖。
這場戰鬥規模不大,打得異常艱苦。歐美的軍隊如果損失超過一半,早已崩潰,而日本兵往往憑著所謂的武士道精神拼盡最後一滴血,鐵血軍的官兵們都明白,鬼子這是困獸猶鬥,同樣毫無懼色地頂回去,鉚足了勁不放走一個敵人。
激烈的戰鬥一直打到天黑,槍聲才漸漸停止,突圍的日軍全部被殲,被生俘的只有一個中彈昏迷的年輕士兵。其他的鬼子,從脅坂中佐往下,全部斃命,脅坂本人在戰鬥剛開始不久,就被狙擊手給幹掉了。
這一仗打下來,偵察營的損失也不小,傷亡近百,讓冼峰心疼了好久,好在負傷的官兵佔了大多數,養上個把月,還是生龍活虎的好漢子。
打掃完戰場,偵察營和狙擊大隊把挖掘出來的日軍火炮和無法攜帶的戰利品全都換了個地點埋藏起來,然後便帶著那個受傷的日軍俘虜迅速撤離。而這位唯一的倖存者,正是二等兵田中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