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力降十會

第十九章 力降十會

武進兩手叉腰,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幾米外的對手。那是個鄭常松式的大漢,姓關,排行第五,身高臂長,比武進高過半個頭不止,渾身上下都是一塊塊結實的腱子肉,一看就是屬於猛打猛衝型的人物。

雖說這世上藏龍卧虎,可在二道崗這種邊遠地區,可能性實在是小之又小。這關五人高馬大是不錯,可連人型突擊兵器鄭常松都不是武進的對手,武進自然毫不畏懼。

與此同時,關五也在打量武進。或許他並不輕視武進,但是看得出來,大概是橫行慣了,沒碰到過什麼真正的敵手,他也沒有特別重視的意思,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盯著武進。

隨著劉得勝一聲「開始」,武進主動向後退了半步,拉開弓步,左手豎在胸前,做出防禦的姿態,這實際上也是一種示弱,以引誘對手發動進攻。

關五不是傻瓜,也能猜到這或許是對手的誘敵之計,但是他並不在乎,他擅長的就是進攻再進攻,用猛烈的攻擊一口氣打倒對手。

關五連著兩個大跳步,吐氣開聲,當胸就是一記跨步沖拳。拳風凌厲,勁道十足,武進繼續以弱示人,微一側身,避開了鋒芒。對手後退是正中關五的下懷,無疑給了他充分發揮攻擊力的餘地,當下左右開弓,大開大闔,連著擊出十多拳,武進左躲右閃,也跟著連退了十多步。

劉得勝哈哈大笑,帶頭鼓掌:「關五,好樣的!再加把勁!給他點厲害瞧瞧!……呵呵,我說,武老弟,你別老往後退呀!」好漢隊的隊員們發出一陣鬨笑,局面一片大好,看起來關五是贏定了。

武進的臉色漲紅了一下,咬咬牙,緊盯著關五直奔左肩的一拳,出人意料的沒有後退,而是往右一閃身,竭力讓開拳風,同時右手從下至上,一記勾拳,對準了關五的下頜。

關五一直在提防對方的反擊,拳勢雖然猛烈,可總是留有幾分餘地,當下立即身形一頓,曲肘橫擊,狠狠砸向武進的小臂。同時微微收腹弓腰,右拳蓄勢待發,只等雙方雙臂相交,便會是一記重重的直拳。

如果鄭常松在場,他絕對不會趁勢進攻,而是在第一時間收拳回防,因為武進的動作是那麼的眼熟,基本就是在那個破破爛爛的特種訓練基地的翻版。吃一塹長一智,鄭常松是寧可「穩」字當先,也絕不想著從武進那裡撈什麼好處。

可惜的是,武進的對手不是鄭常松,而是實力更弱、對武進一無所知的關五。

眼看兩條手臂便要相交,關五心頭一陣竊喜,迸發出一聲大吼:「著!」左臂以更快的速度斫下,端的是氣勢驚人,大有開碑斷石之風範,關五自信滿滿,深認為這一擊下去,對手的小臂就是不斷,也得腫上幾天!

突然,武進的小臂以極其詭異的角度扭動了半圈,手腕翻轉,五指成鉤,閃電般一爪刁住了關五的左拳。

關五一驚,卻並不慌張,雖然覺得自己有些輕敵,被對手出其不意得了手,可動作快不代表氣力強,當下左臂猛地一掙。他本以為足以掙脫這一抓,不曾想武進的鐵指牢牢生了根一般,鋼澆鐵鑄,不動如山。

武進「嘿」了一聲,五指加力,關五頓時覺得左拳的骨頭一陣劇痛!其他好漢們陡見情勢倒轉、風水易位,也顧不大呼小叫了,全都緊張地注視著場內的一舉一動。

關五暗呼不妙,一直攥緊著蓄力的右拳終於揮了出去,即便這全力一拳不能打中對手,也要迫使對手放棄進一步攻擊的打算,打亂對手的反擊步驟。但是,這種美好的意願還是建築在對手技不如人的基礎上,所以,當關五看到武進同樣擊出左拳,不禁睜大了眼睛,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關五油缽大小的右拳和武進小了不至一號的左拳毫無花巧地撞在一處,「呯」的一聲悶響,緊接著一聲悶哼。好漢隊幾十號弟兄目瞪口呆:痛哼聲竟然是從關五的喉嚨里傳出來的!

對關五來說,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莫過於此,這個姓武的青年居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武進迅速將左拳往後收回了半個小臂的距離,再度擊出,這一拳用上了李小龍自創的詠春拳的勁法,寸勁疾吐。關五左拳被鎖,既不能退,也不能進,更不能用胸口生生捱這一拳,只能再次以右拳相對。

但是他練的拳術講究的是以身帶拳,拳動而形動,借腰腹之力增加出拳的力道,現在倉促之間,再加上身形受制,哪裡還來得及盡情收臂吸氣發力,只勉強收回半個手肘,便不得不迎上了武進的拳頭。

又是「呯」的一聲悶響。詠春拳是近身格鬥的利器,當年李小龍的出拳速度到了肉眼無法看清的地步,以至於攝像機不得不放慢播映的速度,才能使觀眾欣賞到詠春拳、截拳道的凌厲。

或許武進還不能和名震天下的李小龍相提並論,但是有心算無心之下,這一拳也不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的關五所能承受的。

關五立刻吃到了寸勁的苦頭。一股巨大的力道循著拳面而上,瞬時便震得他手臂發麻,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勁道直透內腑的錯覺。

武進是得理不饒人,一拳接一拳,如狂風,如暴雨,拳拳都逼得關五來不及多想,就不得不以拳相對。關五心中苦笑,剛才自己步步進逼,轉眼對手便以牙還牙,還真是現世報啊。

十多拳下來,拳拳見肉,關五的右臂已經喪失了擺動加力的空間,更糟糕的是,他覺得整條右臂似乎不再屬於自己了,不僅僅是麻木,而是幾乎失去了知覺。

武進把截拳道寸勁的爆發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樣硬碰硬的感覺令他十分爽快,他就是要在對手充滿信心的時候,在對手最強的地方打倒對手,讓對手徹底喪失頑抗的意志。

關五眼睜睜地看著又是一拳奔向胸口,竭力想抬臂抵擋,可是胳膊已經不再聽從他的指揮,掙動了兩下,仍是軟軟地垂著,動彈不得。

關五的瞳孔急遽收縮,上半身往後一拱,本能地想要躲開這一拳,可是他的左拳還在武進的鐵爪里牢牢鎖著,而武進的下盤馬步扎了根一般穩如泰山。所以,關五的身體向後讓個一兩寸是可能的,可想要避開,那是痴心妄想。

好漢隊的隊員們不失時機地齊齊發出一陣驚呼,完了!關五看著躲不過去,直接把眼一閉,對方拳上的勁道他最清楚,挨上一下,不骨斷筋折也得躺上幾天。

可是等了幾秒鐘,胸口並沒有傳來疼痛的感覺,關五忍不住張眼一看,一隻鐵拳正正停在胸前,就差那麼幾毫,便要擊打在骨肉之上。看著拳上暴起的青筋,關五甚至可以感覺到裡面蘊涵的駭人勁道!

武進拳上的勁道蓄而未發,如果對手明智地認輸,那麼一切好說,可要是想藉機反擊,那等著他的就是必殺一擊。

「我輸了。」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漢子,關五很乾脆,對手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這樣的近身搏鬥聞所未聞,著實難以抗衡。

武進微微一笑,收拳鬆手,站直了身體。關五連忙收回一直被捏著的左手,定睛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左拳上留下了五個青紫色的指印,若是被再捏下去,恐怕這隻手就得廢了!

三局兩勝,好漢隊已經連負兩局,實際上已經輸了。羅立勝看著臉色黑得象鍋底的劉得勝:「劉當家的,二比零,咱們已經勝了,這最後一局就不用比了吧。」

好漢隊力氣最大的,也是關五,現在他顯然已經無法繼續比試下去,劉得勝就算有心挽回一點面子,也得另換人手:「弟兄們,哪個還想上來試試?」

旁邊那個剛剛得勝的怪胎似的傢伙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故意說給別人聽:「唉,真是不過癮,才熱了個身就結束了,下一局得好好玩玩……」

什麼?!比力氣還是這傢伙上?!想到武進剛才那狂猛的拳勢,把隊里向來強橫的關五打得毫無脾氣,好漢們便陣陣牙酸,縮著腦袋,集體失語了。這有敗無勝之局,哪裡有人敢於自告奮勇做那出頭之鳥。

劉得勝大怒,輸也就輸了,平時這幫傢伙一個不服一個,吹得自己好像強橫無匹,現在居然全都做了縮頭烏龜!「奶奶的,還是爺們不是?怎麼都啞巴了?李東林、常三炮!」

被他點到名的那兩位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掌柜的,要是比個拳腳,咱還湊合,可這比誰的力氣大,關五哥都不行,咱就是上了,也是給您丟臉的份兒!」

「是啊,大哥,您就別難為兄弟們了,不是咱們太弱,而是這幾位太厲害了!咱們還是認輸算了吧,輸在這幾位手上,咱們不丟臉!」

劉得勝氣得一擼袖子:「他姥姥的,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來,姓武的,你划個道,劉某不自量力,倒要會會高人!你剛比了一場,休息一會兒也成,可別說我劉某人占你的便宜!」

武進樂了,這敢情好,跟他們頭比,贏了就可以直接搞定。

「那純粹是熱個身,用不著休息!」他四處一張望,看中了十多米外的一塊比較方正的大石塊,「就舉那塊石頭吧,舉起來的就贏,都能舉起來,就看誰舉起的次數多!」

劉得勝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沒敢多說話,實際上,那石塊是他們平時用來打熬力氣的傢伙之一,怕不有兩百斤重,除了關五有一回吃飽喝足之後,超水平發揮,抱起來離地半尺,其他人、包括他劉得勝在內,也就只能撼動幾下而已。現在,劉得勝就指望武進也舉不起來,那樣說明雙方力氣相差不大,自己也能多點信心,還能接著把戲唱下去。

武進不慌不忙地走到那石塊跟前,推了兩下,嗯,不是和底下連著的就好,估摸一下,這玩藝大概有近兩百斤,不好著力,舉過頭頂不太可能,但是抱起來應該不成問題。

好漢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半是激動半是擔心,激動的是指不定能見識一下大力士的風采,擔心的是當家的輸了,臉面上便不太好看,三局全負,太寒磣人了,好漢隊的人啥時候丟過這麼大的人。

武進緊了緊腰帶,扎了個馬步,深吸一口氣,一雙鐵臂環抱住那石塊,渾身叫勁:「起!」

在好漢們驚駭的眼光中,那石塊應聲拔地而起,武進並不鬆開雙臂,而是穩了穩身體,抱著石塊往回走了二十多米,「咚」地一聲,重重地砸在聚義廳的大門前。

劉得勝兩眼發直,對揚起的灰塵恍若無覺,好漢們更是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武兄弟,沒說的,劉某甘拜下風!不過,還要麻煩武兄弟把這石頭搬走,呵呵。」

「呃,沒問題……」

九月十五日。

廣州。

廣州國民政府委員聯名回復張學良在九月三日發出的和平呼籲:「和平之破壞者,厥為**與蔣介石,蔣利用共黨,致招今日之天災**,蔣下野,和平自可實現」。

南京。

南京國民政府就萬寶山事件再次向日本駐華公使重光葵提出抗議。

日本駐華武官產代少將面見國民政府軍政部次長陳儀,竭力否認日本援助廣州國民政府武器,並以日本陸軍本部的名義嚴正聲明,日方從未供給粵方一槍一彈。其實這純屬此地無銀三百兩,只是雙方還不想撕破臉、心照不宣而已。事實上,日方共向粵方提供了五千枝步槍、數十挺機槍、十餘架飛機,不過據說後來李宗仁在台兒庄戰役時,都拿來打它們原來的主人了。

天津。

隨著溥儀與淑妃文秀在供養費問題上達成共識,由對上法庭深感難堪的溥儀一次性給付五千五百元,兩人終於離婚了。

奉天。

關東軍司令本庄繁巡視關東軍第二師團駐奉天的第二十九聯隊、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並觀看了日軍的夜間出動演習。

駐奉天領事林久治郎向幣原外相報告:「關東軍正在集結部隊,搬出彈藥物資,有近日進行軍事行動之勢。」

對此,幣原立即對陸軍大臣南次郎表示了反對之意:「這將從根本上推翻若槻內閣以國際協調為基礎的外交政策,因而絕無默認之理。」

土肥原賢二從東京返回奉天,落地即聲稱:「此後吾等在外軍人可以在領事的諒解之下,與中國直接辦理外交。」

東京。

建川美次少將,新任參謀本部作戰參謀部部長,一大早剛剛來到參謀本部上班(一幢三層樓房,日後成為審判日本戰犯的法庭),參謀總長金谷范三大將就陰沉著臉對他說道:「關東軍的事(策劃陰謀)幣原外相知道了,所以我們決定派你到東北走一趟,要關東軍再隱忍自重一年,另外,這裡還有一封南次郎大將的親筆信,你去帶給本庄繁司令。」----在此之前,陸軍三長官,即陸相南次郎大將、金谷范三、教育總監荒木貞夫已經就此做出了集體決策。

建川美次受命出發,但是他還沒有登機,參謀本部情報課的俄國班班長橋本欣五郎上佐就在建川的辦公室里,接連給板垣征四郎發去三封電報,其內容分別是:「計劃已露,應速斷然行動」、「應在建川到達奉天前斷然行動」、「不必擔心內地(日本),應斷然行動」。

當晚九時半,收到電報的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在奉天特務機關召集野心勃勃的少壯軍官們,召開了緊急會議,以商量對策,但是在座的都對建川美次不砇熟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奉天特務機關輔助官花谷正陸軍少佐第一個打破沉默:「建川少將奉怎樣的命令而來,尚不得而知。倘若他是奉天皇陛下的敕令而來,嚴令關東軍不得起事,那麼,我們再按計劃行事,就會成為陛下的逆臣。考慮到這一點,諸位還有堅決實行原計劃的勇氣嗎?依我之見,怎麼也該先和建川少將會個面,探探他的口風,我們再決定是否採取行動。諸位,你們覺得如何?」

張學良的顧問柴山的助理官今田新太郎大尉第二個開口:「我不同意你的意見!既然計劃已經泄露出去,那麼就務必要在見到建川之前,趁我關東軍銳氣未減的時候,立刻動手!」

石原莞爾問奉天憲兵隊長三谷清中佐:「三谷,你說怎麼辦?」

三谷清回答:「要我說,堅決干!既然計劃已經準備好了,只要點著了火,總會有辦法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幾個人爭來吵去,不知不覺,已經是次日凌晨兩點,這時候,一直沒有發言的板垣征四郎站了起來,他習慣性地搓著手:「諸君爭執不下,我看不如這樣吧,就用『抽籤法』決定,看看天意如何。」

說著,他抓起一把筷子,直立在桌上:「如果向右倒的筷子多,就立即停止行動,反之,如果向左倒的多,就馬上採取行動!」

只能用這種方法決定了,幾個人屏住呼吸,看著板垣鬆開手,筷子「嘩啦」一聲倒了,定睛看去,居然是向右邊倒的多!

板垣的臉色變得鐵青,只能宣布計劃暫停實行。與會幾人黯然無語,發了一陣子呆,神情沮喪地離開了奉天特務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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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度盡射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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