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表白

璃茉睜大眼睛這樣就不會有淚水流下來了.他的視線異常模糊.握住匕首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只要一刀.刺進他的心臟那就都解決了.他想最後由自已給師兄送葬這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他想要微笑的.臉上的表情卻不受控制的悲戚著.他想要果斷一些的手卻抖得頗有節奏.

這樣拖拖拉拉的.自已都看不下.他鼓起勇氣猛的舉起匕首.心一橫閉上眼睛.就要刺下去.卻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拉住了手臂.

他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正是那個一臉壞笑的糟老頭「你放開我.」璃茉的胸廓劇烈的起伏.不停的喘著粗氣.

「你真的下得了手嗎.」老者難得露出一個頗為慈祥的笑容來.這幾天他一直跟蹤著這兩個孩子.也算是看出了一點兒名堂.為後迷途的輩們指引前進的道路不正是他這種德高望重的前輩因該做的事情嗎.

「我能怎麼辦」璃茉滿嘴苦澀.若是他的手上真的沾上師兄的血.他想他會背著這個沉重的枷鎖一輩子.也將一輩子得不到快樂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帶上這個臭小子和我來」東籬拍拍他的肩膀.屍體的臭味熏得他快要發昏.

想不到昌盛了這麼多年的慶陽也敵不過天災人禍.這裡原本是禍星狐仙的降生之地.如今被埋於地下.信徒們紛紛死於非命不知是吉兆還是凶兆.

反正帝王星異動頻繁.最近的年輕人又不安分.地獄紅蓮印的處境也變得十分危險.雖然各大藩王還沒有什麼具體的行動.背地裡卻也和各大門派有諸多來往.

既然是眾望所歸.不如就順應民意把神子喚醒.這三百年的結也是時候該解開了.不然等到五百年就是生靈塗炭.世界開啟下一個輪迴.是時候要改變了.趁著所有人還沒有放棄的也還沒有遺忘的時刻.

東籬帶著璃茉他們離開.這裡再過幾天就會有軍隊攻過來了.他們會佔領這一片巨大的廢墟.處理掉這數萬巨具和著城鎮一起被埋葬屍體.在這裡建立新的城池.在這裡在神子誕生的地方創立新的不朽神話.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儘快終結過去.為了完成天下大多數人的心愿.必須要喚醒神子.而他在慶陽城當了六十年的廟祝也終於等來了命定之人.掌門師兄說的只要耐心等待.這一天也終於到來了.

「你知道嗎.一旦失去的就再也拿不回來了」東籬看著璃茉.神色嚴肅.

「你指的什麼.」璃茉心一跳.只覺得全身僵硬.他的心裡空落落的.眼睛卻流露著不甘心和悔恨.

「我指他失去的記憶」東籬毫不留情的拆穿璃茉.

「你怎麼知道他失憶了.」這個老頭實在非常可疑.璃茉連一丁點也不願意相信他.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辦法了」東籬不急不慢的答道.毫不慌亂.

「不.我可以的」璃茉像一隻被踩中尾巴的小貓.他激動的渾身顫抖.

「如果你是指殺了他.那並不是什麼好辦法.殺人誰不會啊.能通過死亡來解決的問題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然呢.我還能怎麼樣.你們還想要我怎麼樣.」璃茉一時間憤怒的無以復加.他的眼睛紅的嚇人.身子卻抖得像寒風中的落葉.

「你不能怎麼樣.也不能對他怎麼樣.」

「不.我可以的.就算不殺了他.我也可以抹掉他的記憶.這樣他就不會記得哥哥了.這樣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了.」璃茉不由得拔高了聲音.不知道是為了掩飾誰的心虛與不甘.他確實可以這麼做.也有能力做這件事.但是他不願意.

這樣師兄太可憐了.師兄是無辜的啊.為什麼要遭遇這樣的磨難.師兄是有思想會呼吸.會微笑的人類啊.師兄並不是他們兄弟兩人的玩物.璃茉不會下這樣的手.

因為自尊心不允許自已做這樣的事情來奪回師兄.如果這樣做了的話.他自已都會看不起自已的.

「你不可以.他已經兩次失憶.斷送了自已的一魂兩魄.你如果再次抹掉他的記憶.他的人格會崩潰的」這也是自已為什麼要緊緊跟著他們兩個人的緣故.免得璃茉這孩子想不開幹了蠢事.

「兩次……不可能的……」璃茉一臉不敢置信「你在騙我.」他的師兄已經失憶過兩次.怎麼會這樣呢.「你肯定是騙我的.你有什麼企圖.」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這個人是很強的.自已絕不能因此亂了陣腳.

「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不信你可以試試.看看他會不會瘋掉」東籬完全沒有打算和他爭論這件事.「要是這麼痛苦的話.不如你抹掉自已的記憶不就好了.」反而煽風點火起來.

「……」璃茉一時焦急.抹掉自已的記憶.不.他才不要.難道要把師兄留給他最後也是最寶貴的東西都拿走嗎「我不要.你別做夢了」

這是他唯一不想的事情.就算是傷痛也好.就讓它留在那裡.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可以靠著那並不算多回憶慢慢熬過去的.

「既然這麼珍惜.為什麼一起去製造新的記憶.舊的就隨他去.你們還有大把時間啊.小小年紀在糾結什麼」

「……」哪有那麼簡單.他活人哪裡爭得過死人呢.雖然他也不確定哥哥有沒有活著.但是沒了地獄紅蓮印又遇上火災和地震因該活不了吧.

「怎麼.你害怕了.既然害怕那就一咬牙鬆開手怎麼樣.你就抱著那小毛孩子的時候的回憶.找一個不見人的地方每天抱著回憶過日子好了.還要哀嘆自已的命運覺得自已是天下最可憐的人一樣」東籬難得帶上了嘲諷的神色.

「夠了.你閉嘴.」璃茉掌推出去.想要斷送這個混蛋老頭的生命.

然而東籬毫無畏懼單手化開了他的攻擊「怎麼.叫老頭子我閉嘴有用嗎.你還要扭扭捏捏到什麼時候.真是看不下去」見到璃茉惱羞成怒樣子.東籬決定幫他一把.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子.擰開蓋子把瓶子放到零的鼻子下面「我告訴你.年輕人唉.有話你就好好的大聲的說出來.誰會閑的沒事去猜你的心啊.如果你打算要一直憋著就不要露出這麼難看的表情來.太沒出息了」

「你給他嗅了什麼東西.」璃茉一著急.正要去搶瓶子.卻發現師兄皺起眉頭竟然有醒過來的徵兆.

零慢慢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那個可惡的老頭.該死的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同時心裡一驚.這老頭追上來了.不知道璃茉的情況怎麼樣.

「你別難為璃茉.是……我帶他離開的.有什麼沖我來好了」反正他也不想活了.失去了無名他一個人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你沒事吧.」零慢慢適應了眼前的情況.這才看到躲在老頭背後.一臉快哭的表情的璃茉.實際上他是笑著的.奈何實在是笑得太難看了.漂亮的眉眼牽強的擠在一起.看了讓人難受.

「行了.安分點.你聽好.這個孩子有話要對你說」說著一把把璃茉推上前.

璃茉沒做好心裡準備.竟然被推得一個踉蹌不小心跌倒在零的身上.

零手忙腳亂的接住砸下來的人「沒事吧」

「別墨跡.快說快說」東籬也不是吃素的.既然這兩個小傢伙以後要跟著自已混了.當然不能是現在一個兩個要死要活的狀態.

「說什麼.」零把他扶起來自已還茫然的待在地上.

「我……」璃茉一時間急得出了一身的汗.他也知道老頭子說的對.可是真要他這麼一本正經的說出來.他又覺得……難為情.

「你什麼你.快點.」東籬臉上一黑.一巴掌扇他背上.打得他又是一個踉蹌.

「喂.你不要動手動腳的」零受不了看著璃茉被這個老頭欺負.總覺得是自已的錯何苦又連累了他.

「……」璃茉抬起頭.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白白的臉上.神色異常凝重「我……」說就說.死就死吧.既然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既然已經認定了這個人就是不可替代的唯一.那他的確不能這樣畏畏縮縮下去了.

璃茉一手抓住零的手.身體依然不受控制的抖成一團.

零感覺到他的異常.以為他在害怕.就回握住他的手.

「師……我喜歡你.就算……就算是你忘記了也一樣.」璃茉閉著眼睛只覺得臉上熱得不像樣子.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來了.他覺得這實在不是自已作風.本來不是還眼巴巴等著師兄來和他說這句話的嗎.怎麼就變成自已來說了.都是這個糟老頭害的.

比起璃茉快鑽進地縫的心情.零受到的刺激更大一些.

「啊.」他是不是聽錯了.璃茉好端端的怎麼和他說這個.肯定是老頭逼他說的.就是為了羞辱他們嗎.零隻覺得憤怒.

然而璃茉的表情卻不是這麼回事.他看上去不是被逼迫的而且他的眼神告訴自已.他是很認真的.

「……」可是自已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