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預言

「可是.心培大師在我以前的夢境里似乎不太一樣……」璃茉想到以前的夢.那是非常哀傷的.

夢裡的曦月漂亮又殘忍.夢裡的小和尚只能絕望的沉默.

璃茉突然想起來.一時間就像身上結了冰.曦月奪走心培的聲音.奪走了他的眼睛.心培就像一個被囚禁的娃娃.被整的七零八落……用了非常血腥的手法.

「那……那是后來了……」曦月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聲音低啞著「你的話應該可以明白.朕……我想要挽回錯誤的決心吧……」

「決心.」璃茉不理解.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心培大師最後的結局到底怎麼樣.而倒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來曦月的這種強烈的執著是什麼.並不是為了傷害而去傷害.而是有更加沉重的東西.

「可是……你也說過.一旦失去的東西是永遠也拿不回來的」就算是曦月真的蘇醒過來.又能怎麼樣.這天下已經不再是他的天下.信仰他的人民也已經死於大火.就算他在一次醒過來那位奇妙的心培法師也不會回來了.

「失去的當然不會在回來.就算付出昂貴的代價得到的也只是虛無.那麼就算是幻影失去了一切的人也是願意去追求的.」

「不.我不明白.這樣有什麼意義.」既然都只是幻影了.那麼失去昂貴的東西去得到豈不是可笑.像曦月這樣的人也會做這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嗎.

「難道愛需要理由嗎.難道愛不是付出嗎.你因該明白的.你們三個人都該明白的.」

「你這是意氣用事.誰也不希望你這麼做.」璃茉本能的抗拒曦月想要做的事情.他是明白.他明白曦月就是一個瘋子.而且發起瘋來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止.

「快天亮.下一次……下一次在好好聊聊吧.很快我也就要醒過來了吧……」曦月伸手接住一片火紅的楓葉.那睫毛微微顫抖著.

璃茉只覺得離他越來遠越遠.那樣在霧中縹緲的人影真的是存在於這世上的嗎.這樣美好的東西.帶來的究竟是幸福多一些還是災難多一些.

「璃茉.你醒醒.」

感覺到劇烈的搖晃.璃茉艱難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非常溫暖的感覺襲上心頭.身體比腦袋先反應過來.伸手勾住對方的脖子.聲音帶著沙啞和慵懶「師兄……早上了么.」

沒有防備的某人被他一把勾到懷裡.一顆腦袋在他胸口蹭蹭.突然好想清醒了一些.璃茉一頓一口小白牙咬上某人脖子上那一塊軟肉.

「嘶……疼疼疼……璃茉你鬆口.」零疼的鼻子眼睛皺到一起.卻也沒有動手把黏在他脖子上的巨大肉塊扯開.不知道怎麼的有種預感.他要是反抗的話估計後果只會更加凄慘.

「既然醒了就別鬧了.準備準備可以趕路了.如果不想吃乾巴巴的大餅的話就快點進城」作為師傅的東籬對於兩個小崽子的打打鬧鬧完全無視.誰沒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他理解.他真的理解.

話說這兩人終於可以拋開一些無所謂的芥蒂好好跟著自已趕路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一句話把這兩個麻煩的小祖宗又惹彆扭了.那糾結的還是自已.

反正都老大不小了.打打鬧鬧什麼的隨他們去.其實他也算是看出來了.基本上都是璃茉找茬.伺機報復似的.把那個叫零的孩子折騰的夠嗆.不過零脾氣好也就隨他鬧了.

本著對璃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基本原則.這一路下來倒也不算無聊.別看璃茉那樣.自已還是心裡有數的.沒什麼讓人不放心的地方.

璃茉聽話鬆了口.不狠狠欺負一下師兄自已就心裡不舒服.這一次的夢很奇怪「師……師傅.曦月和我說他就要醒了……」還是告訴這個奇怪的糟老頭要好一些吧.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地獄紅蓮印果然可以和曦月在意識裡面進行溝通嗎.

「是的」曦月會醒過來.而且還要做什麼事情.璃茉本來覺得天下大事與自已毫無關係.如今卻明白自已沒有辦法逃脫這樣的命運.不管他做什麼地獄紅蓮印的宿命都會永遠跟著他.那些追逐夢幻的人們也永遠想要捕獲他.而且因此他身邊的人也會有危險.

「這也算是一個好兆頭吧.他自已都說要醒了那我們也就盡人事聽天命吧」東籬覺得有些奇怪.他們這些老傢伙裡面除了死了的師兄就還剩一個人會對地獄紅蓮印非常有興趣.如今自已都已經出動.而慶陽也被毀對方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實在是太可疑了.

地獄紅蓮印終於就要蘇醒了可是究竟是被誰喚醒呢.值得有這樣的期待.如果真能停止這綿延下來的悲劇.那麼就算是自已因此而死了也有臉下去見師兄了.

說到底神子也好.地獄紅蓮印也好都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啊.

零摸了摸脖子上新鮮的牙印沒有做聲.如今他們正趕往來凰山.不知道無名會不會在那裡.如果在那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不在……他搖搖頭不願意多想.

此時吳黎正告別了安楓回到了騰中吳家.他是吳家的叛徒當然不能大搖大擺的回去.只好貼了一張人皮面具化成煉藥童子的模樣跟著採買藥材的童子一起混了進去.

二門門衛雖然有所懷疑.問了他一些問題答的中規中矩.又的確熟識藥材.而且禮儀氣度都像是公子親自教出來的葯童.自然也不好多加阻攔.

吳黎其實很討厭回到這裡.這百年的老屋混合著葯香.說不出來的壓抑.如果不是這個怪物一樣的籠子.大哥又怎麼會像一個玩偶一樣被禁錮在這裡.百年的吳家也是時候該倒下了.就像那被焚燒的慶陽城一樣.

終有一日自已要打破這囚禁著哥哥的牢籠.帶著他到達更為寬廣的世界.外面的世界雖然非常殘酷.但是也非常的真實.他的哥哥值得擁有這樣的真實.

「你回來了.小黎」儘管帶著人皮面具.卻也能一眼認出來他的這個弟弟.不管外面的世界怎麼樣變化.他的兄弟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吳憂忍不住微笑.那治癒的暖光流淌在他的眉眼之間.整個人散發著溫潤和曦的氣息.

「啊.我回來了哥哥」吳黎忍不住笑容.一把扯掉礙事的人皮面具.

吳憂大約和那位總是笑得溫柔的煌不太一樣.吳憂的溫柔帶著可以溫暖人心的力量.他的眼神可以撫平你的哀傷.他的手非常修長.被握住的時候會很安心.吳憂的溫暖和溫柔像一塊美玉一樣無暇.

可是這樣的溫柔在對著吳黎的時候卻又有一些不太一樣.在吳黎的眼中他的哥哥看上去非常的無助和悲傷.哥哥把所有的溫暖和溫柔留給了需要它的人們.卻唯獨沒有留給他自已.

哥哥是這樣愚蠢的一個人.他關心患者.也熱愛生命.珍惜每一位吳家的葯童和僕人.當然也愛著他的弟弟.只是唯獨.唯獨不在意自已.

若是肯多為自已想一些又怎麼會輕易的服下闌歌九闕那樣的劇毒.他的哥哥實在是一個傻哥哥.所以在天下人負了哥哥之前.必須把哥哥救出去.不然這位哥哥恐怕會做出什麼讓自已更加恐怖的事情來.

吳黎發過毒誓.再也不願意見到哥哥犧牲自己去成全任何人.按照誓言自已會不惜一切來保全他.

「你是不是瘦了一些.」吳憂皺眉.有些心疼.他也知道如今的弟弟在西風館當差.西風館是什麼地方.天下魔頭的彙集之地除了臭名昭著的魔教就是西風館了.也就是這樣自已老是放不下心來.

「哪裡.倒是哥哥清減了一些.會不會太辛苦了.那毒有好好控制嗎.有沒有複發.」吳黎只覺得異常擔心.扯著哥哥的袖子從上看看到下.細細打量著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我有什麼辛苦的……」吳憂被吳黎翻得轉了個圈.弟弟這麼牽腸掛肚的樣子並不常見.說到底他這個弟弟也只有對自已才這麼婆婆媽媽的.不過就算是自已被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看.也會有一些不好意思啊.吳憂低垂著眼帘躲避那過於灼熱的目光.

「啊.你的手怎麼受傷了.」吳黎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著他手上纏著的白色繃帶.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下來.

「昨日切藥材不小心切到了.也不是什麼大傷口.抹點葯兩天就好了.什麼大不了的事也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吳憂抽回手.看到弟弟不高興了自然要哄著一些.

「你不心疼我心疼啊.切藥材什麼的也用得著你動手嗎.養著那麼多弟子是做什麼的……」吳黎小心握住那隻收傷的手.才不聽他狡辯.哥哥總是這樣一點兒都不注意自已的安全真是讓人放不下心啊.

「……我下一次小心一些就是了」吳憂小小聲回答.卻因為那句「我心疼啊」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