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揭隱衷命懸一線
微醺跟著侍女走在呂府亂如迷宮的花園之中。她渾身濕透,走過的小路留下了一條長長的水漬。
她面色出奇的平靜,心下卻是隱隱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以她的經驗,今日被一群女人包圍,這群人明顯是要找她的茬,且不論自己有何得罪,單是陷進了女子間的爭鬥便是一件絕頂的麻煩,就裝束而言,這群女子非富即貴,一看便是自己惹不起的那類,若不早早讓她們出了這口氣,萬一出現一兩個聰明的,或是將珠寶藏入她的行囊污她為盜,或是弄死個奴婢蔑她為凶,她都必死無疑!
正當她在思索如何賣個破綻讓她們小小出氣,卻不想一桶涼水兜頭而下!渾身是水的微醺輕輕將手中的雕花刀放回自己的刀盒中,還不忘加上鎖后,方才站起身來胡亂擦了一把臉,抬頭看看眼前,只見一位身著桃紅色對襟半臂衫的美艷女子手中拿著一隻與她裝束毫不相稱的舊水桶,惡狠狠的盯著她!
那女子正等著和微醺來個膳房對罵,然後定她個侮辱貴女的罪責的時候,卻不想,微醺只鎮定的用手抹了一把臉,轉頭對一旁看傻眼的幫廚道:「這凌寒獨自開怕是來不及做了,換一道鞭打繡球吧。」說完,徑直走了過去,指揮起幫廚選料。
貴女們面面相覷,她們實在想不到,一個市井女子竟有如此涵養!微醺這一視若無睹的舉動竟生生打了她們的臉,反倒讓她們在眾僕婦面前成了缺乏教養的笑柄!想到以後將要流傳出去的風言風語,眾人一時竟不知如何收場!
正當眾女尷尬之時,一位身穿灰綠色衫子的大丫鬟並一位年齡尚幼的小丫鬟挑簾走了進來,看看滿地的水漬和渾身濕透卻淡定指揮的微醺,她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任何驚訝。只向眾人施禮道:「小姐們原是在此,倒教奴婢好找,今日客人來得多,茶房一時人手不足,茶水都先緊著前廳的爺們了,不想怠慢了眾家小姐,倒叫小姐們自己來尋茶水,這燒水之事看著簡單,卻也有不少門道,桶重水多,一時失手也是難免。歸根結底都是奴婢的錯處,待宴席結束,奴婢定去我家夫人處自請責罰!奴婢已經將府內所有的丫鬟都調入了後園,現下後園集芳閣內已是茶果齊全,為免各府重慈憂心,小姐們還請速速移步前往。」說罷,吩咐小丫鬟百香給眾小姐帶路。眾人也深知這丫鬟是保全了她們的顏面,便不再爭辯,直順從的恢復大家小姐的姿態各自居然還談論著自己多麼口渴之類的話題依次出門。
微醺獃獃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頭頂冒出一個大大的贊!
且不說那些小姐們的變臉功力,單是眼前這丫鬟的圓場能力就足以讓微醺趴在地上寫一萬個服字!一場尋釁滋事竟硬生生被她圓成迷路失手。
「姑娘可是我家少爺專門請來料理宴會的那位得過貴妃娘娘賞賜的廚娘?」那大丫鬟問。
「不敢,正是小女子!」微醺點頭。說完,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噴嚏。
「原是奴婢疏忽了!」那丫鬟見微醺如此行徑,趕忙道「且快隨奴婢前去換身新衣服吧。」
「不必了,待我料理了這幾道菜便可以回去了。」微醺婉拒道。
「姑娘,奴婢一來是為姑娘的身子著想,二來么……」她的眼神飄向那個被遺忘在角落的舊水桶「貴女圈,無風尚起三尺浪,官家們可是不管誰對誰錯的。倘若待會派了人來探看,見你還是如此模樣,她們決計不會相信姑娘你是為了息事寧人……」
微醺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丫鬟的意思,便道聲叨擾,交代了幾句,便隨她去了。
膳房前廷小徑,呂南宇躲在一棵樹后,滿面不忍的看著微醺與那丫鬟遠去的方向,隨即轉過身來,對一旁的黑衣人道「我答應伯父的都已經辦到了。」
黑衣人點點頭,正欲退下,卻見呂南宇輕聲道「慢著!」
他轉過身恭敬的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這姑娘,總之請伯父憐惜一二。」呂南宇喃喃的道。
黑衣人只點點頭,便退下了。
呂南宇復又轉過頭看向微醺消失的方向「只要你安分守己,一生的榮華富貴絕不會少。總比跟羅恆強上百倍!」他自我催眠一般的安慰著自己。
卻說那微醺隨著丫鬟在園中穿行了好一會,方才見一座樸素的小樓出現在面前。那丫鬟做了個請的姿勢,微醺抬腳走了進去。只見屋內絕不是這小樓外表那般的樸素低調,而是恰恰相反,簡直奢華得過分!絕不是這丫鬟所說的自己的住所!她連忙回頭,卻見丫鬟已經不見了,門,果然被反鎖了!
微醺只略略緊張,很快便安靜了下來,反而很放鬆的拿起椅上的長巾將自己裹了起來。又拿起桌上的酒壺輕輕嗅了一下,滿意的倒了杯酒,就著桌上豐盛的菜肴自斟自飲起來!
直到微醺覺得酒足飯飽,方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站起來輕輕來回走動。
「若是看夠了,便出來吧。」她忽然道。
卻見那鑲嵌了連城寶物的南牆輕輕打開了一道暗門,一位身著白色長衫的男子走了出來。
「你卻一點不驚訝?」男子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
「電視劇上大抵都是這種情節!」微醺聳聳肩,無所謂的道。
「電視劇?是什麼?你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這男子便是那日微醺見過的執意送她回家的呂博淵。
「不怕?」
「怕,有用嗎?」微醺冷冷道「我猜猜,下邊我們是不是該談談價錢了?」
「那就是沒的可談了?」呂博淵浸淫商界數年,自然知道微醺的弦外之音。「不過,在我的地盤拒絕我,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微醺忽然道。「順從自己的本心不是羞恥的事情。」
聽得此言,那呂博淵不禁心中一動,忽然又明白了什麼,不由攥緊了手中的酒杯,目中凶光漸顯。
「你的人很忠於你,地網也沒查到這件事。」微醺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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