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宴會(上)
儆王府在自岷山山腳自西的羅峰谷,而金鑾大殿的側亭碧靈亭位於山腰之處的寧翔峰,自羅峰谷到寧翔峰需行半天的路程,落葸早早的被玉兒叫起了身為她梳妝打扮,儆王特意交代過這禮儀之裝是萬分重要的,服飾和裝束越華麗精緻便越體現了對皇帝的尊重,而此次宴會也奇怪,雖是稱為家宴,為祈福之女辦宴後宮的娘娘嬪妃們卻要迴避,連皇后也是如此,官員大臣的妻眷卻可同去。所以此次進宮劉氏家族就只見得皇帝和他的兩個兒子。宴會的裝扮金冠玉帶自然是少不了的,可這睡眠不足是實在讓落葸生不如死。師傅言:睡眠乃落葸的精神食糧。
「小姐,好了。」就在她呵欠不斷昏昏欲睡時這句話簡直就救了她。
她細細的打量著鏡中的女子,著一條翠綠色抹胸收腰千疊羅裙,外套同色輕紗蝴蝶披肩,腰綴玉色長綏,腳底是絲緞鑲金繡鞋,手腕上是九環姿玉鐲,前劉海被梳起露出了她光潔飽滿的額頭,發綰成髻用東海小珍珠點綴了一圈,晶瑩如瓷的面部略施粉黛,櫻唇紅潤,柳眉輕揚,眉心處貼了菱花式樣的花鈿。她眼中著實佩服玉兒,自己打扮起來還真不差,想著滿意的對鏡一笑,遺世獨立,像極盛開在幽谷的蘭朵。
玉兒呆住片刻,晌久才喃喃道:
「小姐,您是玉兒見過最美的人兒了,怕是進了宮別的小姐公主都不如你的。」
「玉兒,你就光會取笑我了。你又何時見過那些小姐公主了?」落葸啐她一口,伸手戳戳玉兒的腦門道。
「小姐,走,王爺的車隊就在府外了。」玉兒摸摸方才被她戳過的地方趕緊指指外面道。
「哦。」落葸失落的一答,便隨玉兒走了出去。
儆王的馬車在隊伍的中間,落葸與玉兒同乘一轎,緊跟儆王馬車之後,落葸靜靜的坐在車上想著心事,偶爾撩開車簾看那外面不斷變化的翠色,進宮領略那帝王之家的雄偉與壯闊自然是好,可落葸心裡還是隱隱透了一股煩悶之氣。
天宇慕心閣
「你說人是不是都得活在自己的命運里,而命運就是冥冥中早已註定了?沒有辦法改變?但努力去爭取了,或者結果很不好,但是不是這是值得的,是不是會被人原諒?」她說的是她如今的命運嗎?在藏嬌閣的命運?那一剎,他的心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
福安拱手道:「主子,儆王府的落葸小姐今兒個晚上就來赴宴了。」見劉慕發神沒聽到,於是又說了一遍。良久劉慕淡淡的看他一眼才道:
「恩,知道了。」福安眼中有擔心,自從上次去藏嬌閣見了柳如煙后劉慕就常常走神,福安拍拍自己的腦門暗自埋怨自己當日在藏嬌閣實不該給主子說實話,晃晃然間腦中浮現起當時之景:
「為什麼你會有這玉佩?」他拾撿起腳下的紫晶玉,內心驚訝,那日竟然是這藏嬌閣的柳如煙?想到她與劉慕不斐的傳聞,或許真的可以收了她,將來便不怕她再有二心,可主子馬上就要娶儆王之女了,他心裡矛盾,自己拿不下注意。再望向柳如煙,她沒有說話輕咬著下唇正委屈的看著自己。劉慕冷聲道:
「福安,怎麼回事?」他揮揮手讓柳如煙退下,便將他扔玉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劉慕。
「這麼說,這柳如煙女扮男裝?那沉穩的聲音也是裝出來的?」劉慕聽后挑眉問道,面色上微微有一點驚奇,和一絲的驚喜。
「主子,要不,屬下將她喚進來問問便是。說不定…」福安琢磨著劉慕的神色道。
「不用了,如今又能如何呢?走,只是知道她是誰便好,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只是我驚嘆出於風塵之處的女子竟有如此清澈動人簫聲。如那蓮,出淤泥而不染,我也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劉慕神色里有一絲動容。福安聽了便不在說話,當時真不該一時衝動丟了塊什麼玉,有時候不知道真相的總比知道真相的好,若是心裡有了牽挂,又如何去做應該做的事情?
「晚宴我與父皇一同去。還有,柳姑娘的事你去辦妥,若我順利結親,秋後便為她贖身。」良久后,劉慕的一句話才將福安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忙忙俯身回道:
「是。」
夜色漸晚,天邊的晚霞漸染在山間形成彩色的光暈,馬車在一座巍峨的大殿前停下,一雕花金字藍底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養生殿」三個大字落入眼帘,蒼勁而有力。
「儆親王到。」隨著司儀長長的通報聲,眾人目光齊刷刷的投了過來。
「王爺吉祥,落葸小姐吉祥。」眾人紛紛作了揖。
「免禮,這是皇兄辦的家宴諸位不必多禮。」儆王爺輕撩起錦袍坐了下來。
「王爺這可就是當年送往西域的小姐,長得如玉琢的人兒一般那。」一位身著朝服的老者呵呵的說道。
「落葸,快見過你孟伯伯。」
落葸福福身子恭敬的道:「落葸見過孟伯伯。」
「好好,有這般乖巧的女兒,王爺真可謂有福之人啊。」眾人也隨聲附和著,落葸一一向眾人見了禮頓覺乏味,將頭一偏,卻瞥見鄰桌一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女子正上下打量著她,面目清秀可人,眼中卻是透著一點不屑之意,她只好微微的頷首一笑,又將頭轉了過來。只覺嗓子乾渴剛想進杯茶水又聽到司儀一聲通報:
「大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