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月上枝頭,計上心頭 1
「天樞,爺跟你打賭,賭這黎浣眉三更之前必定令整個黎家雞犬不寧,你信嗎?」清朗洒脫的男聲淡淡響起,一抹淮香彌散開來。
牆頭男子正是正午之時以一身黑衣一匹快馬獨挑太子五百襄衣衛的屠涅王爺。
「爺,您在黎家選定的不是……」天樞話到一半,自知多嘴。
在自家主子雙眸凝起殺氣之前以自覺閉嘴。
爺的話在他們心中,素來比聖旨都管用。
「你去告訴那隻小崽子,不用過來了。爺又發現比他更有趣的玩物了。讓他回屋歇著去吧。」愈發悠揚悅耳的聲音卻不見絲毫情感波動。
跟隨他多年的天樞如何能聽不出自家主子這話里的意思呢。
原本主子選定的是黎家六少黎青肅,可主子今兒回京的時候似乎又碰上了更有趣的黎家五少黎浣眉,雖然看起來是個弱不禁風的娘娘腔,但只要是主子看順眼的,便再也逃不掉了。
而那一心想攀附主子好在黎家翻身做主的黎青肅自然也就成了昨日黃花,不受主子待見了。
天樞領命退下,一身冷酷無情氣息的男人就這麼靜靜的斜躺在牆頭上,等著看戲。
比起在大漠戈壁荒與狼為伴,黃沙為友的日子來,京都的日子不知悠閑多少。
某人長長的睫毛若羽扇一般緩緩闔上,仿若天邊飛翔而來的雪鳥輕羽,沾了天空的靈性雪山的聖潔,卻又陰差陽錯的安插在一副不近人情到如冰雕一般的面容上。
如此一等,就是夜幕降臨。
……
月上枝頭,寒鴉啼過。
接連三天的狂風暴雨,使得這一夜晚註定是潮濕悶熱伴隨。
漣漪閣內,無半點燈光,一如過去六年,了無生息。
夜深,微涼。
靜卧牆頭的某王爺遲遲等不到院子里有任何動靜,眉頭不由輕皺起來,難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那不男不女的小崽子是害怕的躲起來了?也許他就是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樣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罷了。
就在這時,寂靜了一天的黎家後院突然熱鬧了起來,琉璃燈引路,一隊嬤嬤丫鬟家丁浩浩蕩蕩的朝漣漪閣走來。
走在一眾丫鬟婆子最前面的是一身青綠色長錦繡袍,橫紋紫玉纏絲腰帶的年輕男子。男子不過十七八歲,五官還算清秀端正,只唯獨面容有些異樣的蒼白,身形瘦削單薄,乍一看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可那雙看似秀氣的眸子里迸射而出的卻是陰測測的狡猾氣息。
彷彿一個隨時時刻都盯住了身邊人的大老鼠。
眾人皆知,鼠目寸光。可這老鼠卻偏偏不甘心的要折騰出一番大作為來。也就成了現如今這般,眼底的慾望野心與那蒼白的面色極不相符。
跟在男子身後的是大夫人身邊的二等嬤嬤曾嬤嬤。
曾嬤嬤身後,靜春時不時的抬起頭朝著最前面焦急走著的身影看上幾眼,眼底具是傾慕和崇拜。
如果不是為了那個男人,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一個不男不女的野種身邊兩年,眼看時機成熟了,她終於可以回到她的愛人身邊了,縱然只是個妾的身份,也好過做一輩子奴婢。
「靜春,你伺候那個小野種多年,該是最清楚他的生活習性了,一會可要瞪起眼來,這是你為大夫人立功的大好機會。」走著的曾嬤嬤壓低了聲音提醒靜春,臉上卻是傲慢不屑的表情。
想她這種在大夫人跟前吃得開的老嬤嬤,在黎家的待遇可比那些庶出的少爺小姐都要高的。如果不是靜春對大夫人還有用,又有黎長渙這個緊緊巴結著大夫人的狗腿做擋箭牌,曾嬤嬤才不屑跟這種低等丫鬟多費唇舌呢。
靜春此時依依不捨得收回自己落在黎長渙背影上的眼神,急忙恭敬開口道,
「是,曾嬤嬤。靜春一定竭盡所能找到大夫人想要的東西。」
靜春說話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的就看向黎長渙,奈何黎長渙腳步匆匆,未有絲毫停頓,一副完全不關心她說了什麼的態度,只想早點前往漣漪閣找尋他感興趣的東西。
靜春不由訕訕然低下了頭。
此時,不遠處的漣漪閣內依舊靜悄悄的,了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