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厚繭之下，陰暗無邊 2

澹臺霄那厚重斗篷之後，清塵之音，穩穩響起。

「既是相中了你，那如果我說，你才是幾天後那場比賽的主角，你還會對本王如此多疑嗎？」

沉穩歷練的聲音偏又帶著空靈山谷之中的飄渺感覺、

不過眨眼功夫，他已到了她身前，在她抬頭想要看清他面容之際，他卻抬手驀然遮住了她眼眸，掌心粗糙厚實的繭子摩擦著她薄薄麵皮，掌心乾燥溫暖，卻有狂沙風暴歷練的冷硬醇厚，彷彿是他掌心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厚厚的繭子，都有一段寸血寸淚的陰暗過往。

而他此刻將自己包裹在厚重斗篷之內，更像是將自己的靈魂掩蓋在暗無天日的風沙覆蓋之下，只為他能看見自己前行的道路，不為任何人看清他的心。

仿若厚繭之下，陰暗無邊。而他……並不奢望能破繭重生。

浣眉眼睛在他掌心下眨了眨，翩躚卷翹的睫毛輕柔撩撥劃過他粗糙掌心，令他一貫木然的掌心，竟是在這一刻觸覺敏銳細膩到能數的清她有幾根睫毛觸碰了掌心。

原本只想阻止她看到自己的臉。

因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在他摘下斗篷的一刻，或是活活嚇死，或是口吐白沫抽搐倒地，或是迅速別過臉去，踉蹌著逃走，從此連他的背影都不敢看上一眼。

雖然黎浣眉是男子，但在澹臺霄眼中也不過就是個牙尖嘴利的年輕庶子，頂多是心思細膩腹黑陰險一些罷了。

未必就能承受住看到他真實容貌的驚嚇。

他是人，卻比厲鬼還可怕。

「王爺，如果我說，一旦你住進漣漪閣內，我無時無刻都在幻想著如何將你和窗台上那隻醉鳥踹出天際，永不相見！你還想繼續住在漣漪閣嗎？」

她冷聲反問，纖細身體想要後退一步離開他掌心覆蓋，卻徒然發現，幾乎是在她有所行動的同時，澹臺霄已經抬起另一隻手抓住了她肩膀，令她動彈不得。

如果不是兩年前的傷還未好利索，她現在倒是可以放開手跟澹臺霄對抗一番。

他掌心之下，她肩膀柔軟纖細，骨架也是單薄小巧，倒是更像女子的身量，雖說身材高挑，可骨節結構倒更趨於女子，若非她那不太明顯的喉結，或許，此時此刻，澹臺霄已經可以斷定她是女子。

但……兩年前，他第一眼見她，便是在鬼哭狼嚎潮濕血腥的暹羅巷中，那般血流如何的地方，尋常女子如何能呆得住？而且她的另一個身份不是獨山聖尊的關門弟子五尊嗎？

獨山聖尊素來不收女弟子的，她也不會是女子。

澹臺霄放下心中疑惑，可掌心接觸的感覺卻令他心弦有了異樣的觸動。

而這感覺，似乎是從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她開始，已在心底滋生。

或許，如他這般行屍走肉一般活著的人，世間其他人，對他來說，已無性別之分，只是感覺不同罷了。

有感覺的，便不論男女了。只是感覺對了的那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