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巧遇(上)
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丁帆放開肚子,吃光了所有的食物,把二鍋頭和剩下的兩瓶水綁在腰裡,在火車道的一個拐角處靜靜的等待著。為了等一輛有開放車廂的貨車,丁帆已經放過了兩列貨車,他也知道再在露天車廂里呆一夜,自己的身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挺的下去。
一輛剛出站的貨車緩緩開了出來,丁帆一眼就發現了一節半開著門的空車廂,他毫不猶豫地跑著跟上了這列貨車,縱身跳了上去。
車廂里有股豬糞的味道,這節車廂之前是養殖場拉豬用的,雖然已經做過簡單的清理,但味道依舊濃烈,門開著就是為了吹走這股味道。
逃亡中的丁帆對這種噁心的味道已經顧不上介意,能有個不暴露在夜風裡的地方他已經很滿足了,雖然味道難聞,但卻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危險。
「受傷已經快二十小時了,得趕快處理傷口了。」丁帆走到車廂的角落,脫下左臂的衣服,解開纏著傷口的布條,衣服牽動了已經結痂的傷口,絲絲血液又開始滲了出來。
丁帆打開二鍋頭的酒瓶,猛地把酒倒在了傷口上。
一股撕裂般的鑽心疼痛狠狠襲來,丁帆卻哼都沒有哼一聲,「來吧,還有什麼手段你就盡情地使吧,看老子能不能挺的住?」丁帆在心裡惡狠狠地叫著,似乎在對命運宣戰,從懂事以後,除了在睡夢中,丁帆就再也沒有流過淚,早逝的母親,酗酒的父親,生活的壓抑,丁帆強橫地承受著這一切。
「你可以百般折磨我,可你永遠不能讓我屈服。」丁帆咬著牙,挺過了劇痛。
用酒洗過傷口,重新包紮之後丁帆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一陣人聲驚醒了丁帆。
列車依舊在高速行駛,但車廂門處卻多了兩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人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借著月光,丁帆清楚地看到那個青年一隻手摟著那個少年,另一隻手在車廂門上一借力就穩穩的站在了車上。「好高明的身手,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功夫?」丁帆心裡充滿了敬佩,自己如果有這樣的身手,怎麼會鬧得如此狼狽。
「即使爹要你帶我回去,也不至於坐這個臭氣哄哄的車廂吧?」顯然兩人上車前也沒想到這個車廂味道這麼難聞,少年一落地就掙脫了青年的手,大聲抗議道。
「小卓,你這次偷跑出來玩,師傅是真生氣了,臨出來師傅專門囑咐要馬上把你帶回去,不能有任何耽擱。咦~這裡有人……」青年倏地轉過身面對著丁帆所在的角落,他顯然沒有想到這節車廂里竟然有人,然而他的耳目六識畢竟遠非常人可比,即使在嘈雜的列車行駛聲中,丁帆微弱的呼吸聲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閣下是誰?」青年打亮一個火摺子,緩緩朝丁帆走來,當他看清丁帆只是一個十二三歲少年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我……」這個最簡單的問題,丁帆卻不知從何說起,他的心裡也在快速地思量著自己的處境。
「你受傷了?」看到只是個孩子,再看到丁帆蒼白的臉色和衣服上的血漬,青年明顯放下了戒心,快步走了過來,在離丁帆不到五米遠的地方,青年猛然停住腳步,臉色一變,凌厲的眼光直射丁帆,「好血腥的氣念,你身上帶的有凶物?你到底是誰?」
「凶物?」丁帆心裡一動,從懷裡掏出了小丑面具,「是這個嗎?」
「這莫非是吸血面罩?」青年面色似是一松,但仍然張手護住了身後的少年,口氣也客氣了一些「能請問小兄弟從哪裡得到的這個面罩嗎?」
「你認識這個面罩?」丁帆不答反問,心頭生起了一絲希望,看來自己可能沒有腦部暗疾。
「我也不敢肯定。」青年見丁帆不願回答,也不以為杵,「是我們兄弟冒昧,打攪了小兄弟休息,就此告辭,我們換節車廂。「
「不如這樣吧,你隨我們一起去見我爹,他肯定知道你這個面罩的來歷,再說你一個人又有傷在身,很危險的。」一直沒出聲的少年忽然從青年背後冒了出來,滿臉堆笑地看著丁帆。
丁帆這才看清這個少年的樣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帥哥,比自己小了一些,大約只有十歲左右,但眉清目朗,不難看出將來一定會迷死萬千少女。少年盯著丁帆,竟是帶了幾分求肯的神情。
「不要亂講。」青年轉身面朝俊逸少年,呵斥道,「萍水相逢,怎麼就往家裡帶,還不快走?」
少年扭不過,只好任由青年攜著走到車廂門口,只見青年並無任何停頓,兩人飄然而下。
「原來世上真有功夫啊,」這次丁帆看得更清楚了,他不無羨慕地想到,轉而低頭看見手中的面具,「吸血面罩?這又是什麼?凶物?」
一番折騰,丁帆的頭又暈了起來,他把面具重新放入懷中,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